耕地[GengDi]紧邻湿地[ShiDi]。

　　袁泉

　　明水湿地[ShiDi]在2007年的时候被列为黑龙江省[HeiLongJiangSheng]级自然保护区。可是，在这片人迹罕至的湿地[ShiDi]深处，却隐藏着数万亩的耕地[GengDi]。根据相关规定，在此开垦[KaiKen]农田是明令禁止的。

　　包地农民对记者[JiZhe]说，通过在合同中将草甸[CaoDian]子改成撂荒地等做法，可实现跑马占荒，“今年有老多草甸[CaoDian]子都给开了。”

　　记者[JiZhe]了解到，建立在开垦[KaiKen]草甸[CaoDian]基础上的买地、包地等经营行为相当普遍。

　　明水湿地[ShiDi]自然保护区是黑龙江省[HeiLongJiangSheng]级自然保护区。这片总面积达30840公顷的湿地[ShiDi]与扎龙国家自然保护区相连，引嫩河水利工程穿区而过。这里是国家一级保护鸟类大鸨、二级保护鸟类东方白鹳、丹顶鹤、金雕的栖息地，还有高等植物501种、动物306种、大型真菌86种。然而，在这片人迹罕至的湿地[ShiDi]深处，却隐藏着数万亩的耕地[GengDi]，有些还是近一两年新开垦[KaiKen]的。

　　湿地[ShiDi]中“长”出的耕地[GengDi]

　　广袤的湿地[ShiDi]一眼望不到边，绿色的草甸[CaoDian]上不时有飞鸟腾空而起。除了飞鸟，只有开着农用拖拉机的几批农民经过。

　　“里面的耕地[GengDi]多了去了，好几万亩呢”，一位农民告诉记者[JiZhe]，有些耕地[GengDi]是多年前就开垦[KaiKen]出来的，有些是近一两年新开的。“种啥的都有，沿着河，好取水的就种稻子，旱田就种玉米、黄豆呗。”

　　记者[JiZhe]沿着坑洼不平的道路颠簸行进了两个多小时，来到了引嫩河旁。这条并不宽阔的人工河道上，走不多远就能看到一条条抽水管，沿河两岸的耕地[GengDi]，有些已经连成片，和湿地[ShiDi]一样一眼望不到边。

　　明水县林业局副局长、黑龙江明水湿地[ShiDi]省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副局长马长福介绍说，湿地[ShiDi]开垦[KaiKen]耕地[GengDi]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996年，“当年县里搞水稻开发战略，就在沼泽、草地里开出耕地[GengDi]。”

　　记者[JiZhe]了解到，明水湿地[ShiDi]在2007年的时候被列为黑龙江省[HeiLongJiangSheng]级自然保护区，从去年开始筹备申请“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根据明水县人民政府今年2月的《关于明水省级湿地[ShiDi]自然保护区建立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公示》显示，明水湿地[ShiDi]核心区面积13157公顷，缓冲区面积10323公顷，实验区面积7360公顷。

　　湿地[ShiDi]自然保护区里到底能不能开垦[KaiKen]耕地[GengDi]呢？按照《黑龙江省[HeiLongJiangSheng]自然保护区管理办法》的第十七条规定，无论是核心区还是缓冲区内都不能从事有影响的生产经营活动，开垦[KaiKen]、砍伐、放牧、狩猎、捕捞等行为是明令禁止的。

　　马长福辩解说，湿地[ShiDi]保护区的成立是在2007年，农田开垦[KaiKen]此前就有，而且保护区划定的范围在此以前并不包括引嫩河以西的部分。

　　当记者[JiZhe]问到近一两年新开垦[KaiKen]的耕地[GengDi]，以及引嫩河以东部分的农田是如何形成的时候，马长福拒绝回答。

　　草甸[CaoDian]子咋变成“二荒地”

　　在引嫩河以东的一处破旧的垦荒窝棚里，记者[JiZhe]见到了在此种地的田玉森(化名)，他包的地有3000多亩，今年种的是绿豆。

　　“我的地不算多，还有包上万亩的，也不光是黑龙江的，河南、大连都有人在这里种地，大连的公司包了几万亩，佳木斯来的包了2万亩，好地都让人家拿走了。”田玉森说。

　　“现在不管是买地还是包地，价儿都特别贵，就是从去年涨起来的。”老田告诉记者[JiZhe]，往南的那片地就是今年新开的。

　　“现在包一亩地最少也要150—160元，要是靠近河边的，还要贵些。”老田说，“种水稻，现在稻子的价高，河水随便使，没人管。”

　　当记者[JiZhe]问老田，他的地是从哪里包来的时，老田含糊其辞地说，“别人开了荒，都把地包出去，我是签了正式合同的，政府也得认可。”

　　老田给记者[JiZhe]算了一笔账：“就算一亩地打上100斤绿豆，每斤绿豆买六七块钱，哪怕只卖5块多，刨除人工、农药、化肥的成本300块，一亩地总能赚100多块。要是弄上几千亩地，肯定赚透了。”

　　“种地利薄，一亩地挣不到多少钱，就是看数量，就算种5000亩地吧，一亩地挣100块钱那还四五十万呢。哈尔滨来的老张，头几年种了4000亩地，一年挣了60多万，后来都干1万亩了，开始的时候雇人雇机器，这两年自己买了大康拜、小四轮。”老田说起来略显激动。

　　“要想多包地，还是得有人。”老田说，“给你合同一改，草甸[CaoDian]子就成了二荒地(撂荒地)，草甸[CaoDian]子不让翻，翻了还不判刑啊！得改成‘二荒地’。我这二年没种，现在经济上来了我还想种，说到底还得有钱有关系。”老田说。

　　说到跑关系的价钱时，老田摇了摇头，“这玩意就是无尽无休，没法说价。今年有老多草甸[CaoDian]子都给开了。听说有人连开垦[KaiKen]带送礼，花了不少钱。现在就这地方松，剩下哪个地方都不行，这么整早就出事了。”

　　老田告诉记者[JiZhe]，能往外包地的人，都是县里、乡里“头头脑脑”的人物，要不就是他们的亲戚。“有啥不成的，都是跑马占荒，占得住就行。”记者[JiZhe]问老田，包地的钱是否要交给政府一部分时，老田说，“分年头，不同时候开垦[KaiKen]的地交的钱不一样，今年新整的也得50—60元。”

　　记者[JiZhe]了解到，在明水湿地[ShiDi]保护区，建立在开垦[KaiKen]草甸[CaoDian]基础上的买地、包地等经营行为相当普遍。

　　一旦被破坏，很难再恢复

　　东北林业大学野生动物资源学院吴建平教授是明水湿地[ShiDi]晋升国家保护区论证会专家之一。他表示，几万亩的耕地[GengDi]对保护区的生态不可能没有影响。“影响包括生态、生物、非生物，种旱田肯定要排干水，原先湿地[ShiDi]里的生物链就被打破了”。

　　专家表示，以明水湿地[ShiDi]内的国家一级保护鸟类大鸨为例，目前国内最大的种群数量至多不超过300—400只，大鸨数量锐减的主要原因就包括草原的过度开垦[KaiKen]，使它们丧失了适宜的栖息地。此外，农业机械和农药的大量使用直接威胁繁殖的雌鸟、卵和幼雏，人类各项生产活动的干扰间接影响大鸨的繁殖。

　　吴建平教授说，评审的时候他拿到的材料里并没有标注在缓冲区内的耕地[GengDi]面积，“我没有去过明水湿地[ShiDi]进行实地调查，如果真的有那么多农田，他们就是使用障眼法，试图瞒过去”。

　　吴教授认为，从实际情况出发，核心区是决不允许动的，缓冲区内如有部分农田，可以暂时维持现状，将来通过退耕还湿的方式解决，但决不允许新开垦[KaiKen]耕地[GengDi]。

　　黑龙江省[HeiLongJiangSheng]林业厅野生动植物保护处黄俊洋副处长告诉记者[JiZhe]，考虑到明水湿地[ShiDi]“先有耕地[GengDi]，后有保护区”的现实，有关部门正在采取措施，对已经拥有合法手续的耕地[GengDi]，采取土地置换、赎买等方式，将农民分步骤地迁出，对于无手续开垦[KaiKen]的湿地[ShiDi]，将采取“退耕还湿”的措施。

　　吴建平教授说，“就像把一片树砍光之后一样，湿地[ShiDi]草原的生态恢复起来难度也很大。即便是采取‘退耕还湿’等措施，恢复草原生态至少也要5—6年的时间，有些草原一旦破坏，基本上很难再恢复了。”

　　记者[JiZhe]了解到，目前，黑龙江省[HeiLongJiangSheng]草原监理总站已对此事立案，黑龙江省[HeiLongJiangSheng]林业、畜牧等部门组成调查组，会同明水县有关部门进行调查，本报也将持续关注此事的后续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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