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本报记者武威、贺涵甫

　　“山西[ShanXi]煤老板[LaoBan]是历史现象，随着时代发展将淡出历史舞台。”5月31日，山西[ShanXi]省省委书记袁纯清在“新晋商、新形象、新境界”民企座谈会上再次向公众表达了山西[ShanXi]省进行彻底煤炭[MeiTan]资源整合的决心。

　　滥觞于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时的山西[ShanXi]煤炭[MeiTan]资源整合，4年来取得了良好成效：2600多个煤企通过兼并重组，缩减为130个；2010年，山西[ShanXi]煤炭[MeiTan]百万吨生产死亡率也由2005年的0.905下降到0.187，降幅达到80%。与此同时，煤炭[MeiTan]资源整合重组的背后，煤老板[LaoBan]也从政府获得超过2000亿元的巨大现金流，加之其本身就已不菲的财力，煤老板[LaoBan]无疑可以成为一群令人生畏的金融“大鳄”，但现实似乎并非如此。

　　步入“后煤老板[LaoBan]时代”的煤老板[LaoBan]过着怎样的生活？如何运作手中的巨额资金？随着煤老板[LaoBan]的日渐低调，反而成为公众关注的话题。

　　煤改：资源整合释两千亿资金

　　山西[ShanXi]煤改起于2008年，受国际金融危机的影响，煤炭[MeiTan]行业也遭遇了巨大冲击，煤炭[MeiTan]市场萎缩、产能闲置，煤老板[LaoBan]的经营每况愈下。在这样的契机下，山西[ShanXi]省决定加快煤炭[MeiTan]行业整合重组、让小煤矿退出，一场煤炭[MeiTan]资源整合的大战正式在山西[ShanXi]拉开大幕。 

　　此前有报道称，“小煤矿每采1吨煤要损耗6吨资源和2.5吨地下水，山西[ShanXi]因粗放采煤造成的环境污染、生态破坏等损失，每年达300多亿元以上。90%的矿难发生在小煤矿，每发生一次重特大安全事故总有数十名干部被查处，甚至刑罚加身，干部人心惶惶；‘官煤勾结’、煤焦领域腐败现象严重损害了国家和人民利益。”   

　　2008年底，山西[ShanXi]省成立了省长任组长，分管副省长任副组长，煤炭[MeiTan]、发改、国土、财政、环保、工商等多个部门组成的煤炭[MeiTan]资源整合领导小组，各市也成立相应的组织机构，要求“坚持政府指导与市场机制相结合，坚持整合重组与开采秩序治理相结合，坚持上大、改中与淘汰落后产能相结合，坚持发挥大型煤炭[MeiTan]企业和民营骨干企业的作用相结合。”   

　　由此，煤改的成效立竿见影。2010年与2005年相比，山西[ShanXi]煤炭[MeiTan]生产百万吨死亡率由0.905下降到0.187，下降了80%。

　　与此同时，煤炭[MeiTan]资源重组也让煤老板[LaoBan]的资金实力更加雄厚。有媒体报道，山西[ShanXi]省煤老板[LaoBan]总计可得赔偿金约为3000亿元。山西[ShanXi]省统计局的一名职员则向媒体透露，其内部资料显示这一数字为2000亿元。而事实上，这2000亿元应该只是资源补偿金，加上地面与地下资产的赔偿和回购，这个数字可能还要翻上一番。

　　煤老板[LaoBan]的资本远不止于此。2003年以后，山西[ShanXi]省煤老板[LaoBan]就进入了财富的急剧膨胀时期，一方面是当时能源价格持续上涨；另一方面，煤老板[LaoBan]大多数都去北京、上海等大城市投资[TouZi]房地产，而这段时间正好遇上楼市火爆上涨，这再次让煤老板[LaoBan]手中的财富迅速翻番。

　　投资[TouZi]：煤老板[LaoBan]抱怨税征太高

　　当然，对于大部分在煤炭[MeiTan]资源整合后拥有大量资金的煤老板[LaoBan]来说，仍有相当数量的人投资[TouZi]民营企业。

　　“现在，山西[ShanXi]省煤炭[MeiTan]行业中的民营经济成分已经少得可怜了。”6月17日，山西[ShanXi]太原，已经71岁高龄的太原市民营经济发展促进会会长王霭林告诉记者，随着煤炭[MeiTan]资源整合的不断深入，曾经是山西[ShanXi]特有符号的煤老板[LaoBan]，其大部分资金已经退出了煤炭[MeiTan]行业。

　　王霭林退休前曾在太原市体改委任职，他从1994年开始接触山西[ShanXi]的一些煤老板[LaoBan]，2002年退休后，出任民营经济发展促进会会长一职，专门负责为当地民营经济引资搭建桥梁。2008年煤炭[MeiTan]资源整合后，随着煤老板[LaoBan]闲置资金的剧增，他将为民营经济引资的大头放到了动员煤老板[LaoBan]的身上。在他眼中，失去了曾经最熟悉的主业，“煤老板[LaoBan]”如今的日子过得“各有各的精彩，也各有各的烦恼”。   

　　王霭林告诉记者，现在煤老板[LaoBan]在投资[TouZi]方面的处事行为越来越低调，他们不愿被社会贴上煤老板[LaoBan]的标签，甚至在旁人面前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煤老板[LaoBan]。

　　王霭林介绍说，目前煤老板[LaoBan]的投资[TouZi]大概分几类，购买房地产、放高利贷、建酒楼饭店，再有就是投资[TouZi]民营经济。王霭林认识的煤老板[LaoBan]，大部分的文化水平只有中等，并没有[MeiYou]接受过高等教育。对于此前完全陌生的其他行业，煤老板[LaoBan]在投资[TouZi]时依旧有所顾忌。

　　王霭林说，2010年，太原市当地为了吸引煤老板[LaoBan]投资[TouZi]民营经济，曾在太原一个五星级大酒店里向上百位煤老板[LaoBan]融资。融资项目分为现代农业类、工业新技术新能源类、文化旅游产业社会事业类、物流服务业类、农林牧渔类、环保类、新材料类、新能源类、食品饮料类、纺织服装印染类、机械设备仪表类、石油化学塑料类、生物医药类等十几个大项，300多个具体项目。闭会后，部分煤老板[LaoBan]直接找到具体项目的负责单位，实地勘察准备融资。

　　王霭林了解的情况是，目前很多煤老板[LaoBan]更愿意投资[TouZi]现代农业，这在此前很多媒体的报道中得到了证实。

　　民营企业的投资[TouZi]显然不可能有挖掘煤矿回报来得快，“一些煤老板[LaoBan]私下跟我抱怨过，说他的企业才刚刚起步，投资[TouZi]很大，短期内很难有回报，同时税费没有[MeiYou]什么优惠，有个投资[TouZi]电子芯片的煤老板[LaoBan]说，‘要不是之前有挖煤留下的老底，我肯定是要撑不住了。’”

　　现实：煤老板[LaoBan]的日子并不安生

　　拥有大笔财富，同时再也不用为煤炭[MeiTan]销路和安全生产等事寝食难安，大部分“退隐江湖”的煤老板[LaoBan]成了名副其实的“富贵闲人”。在采访时记者发现，出于公众的过分关注和自身安全的考虑，大部分煤老板[LaoBan]都低调地拒绝接触媒体。但是，每逢家里出现一些红白喜事，煤老板[LaoBan]就会不得不高调地显摆一番。

　　今年3月18日，山西[ShanXi]柳林首富、联盛集团董事长邢利斌在三亚丽思卡尔顿酒店为女儿举办大型婚礼，并开演唱会，邀请了众多明星。婚礼总费用超过7000万，专门花费数千万元从北京请了专业的婚礼策划，包下丽思卡尔顿等几家顶级五星级酒店。遇到白事，煤老板[LaoBan]的行为也让人瞠目结舌，除了前文所提，乡宁县的另一位煤老板[LaoBan]花钱为父母购买了豪华墓葬，父亲葬礼时，直接将一辆非常高档的轿车葬入墓穴。   

　　耿世文说，有些认识的朋友，到澳门赌博，输掉几千万元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一个煤老板[LaoBan]的儿子在澳门一晚输掉4000多万元，回家后，他骂了孩子，“我去肯定赢回来”，不久之后又带上自己的老婆去澳门，一个晚上输掉了2000多万元，回来后总算幡然悔悟。

　　虽是富贵闲人，但是煤老板[LaoBan]的日子过得并不安生。临汾当地人称，近年来，当地发生了数起针对煤老板[LaoBan]及家属的劫持事件，绑匪的要价多在数百万到上千万元之间，处理这类事件，煤老板[LaoBan]为了保命往往双手将赎金奉上。这样的事情发生后，煤老板[LaoBan]越来越低调，尽量避免与外界的接触。

　　当然，“煤老板[LaoBan]”也有成功转型为“农老板[LaoBan]、酒老板[LaoBan]、文老板[LaoBan]”的。据媒体报道，从2006年开始，武拥军便逐渐退出煤炭[MeiTan]产业，开始投资[TouZi]农业。作为土生土长的山西[ShanXi]晋源人，他要让享有北稻一绝、皇家贡米美誉的晋祠大米重获新生。经过六年的投入，他的晋祠大米和有机蔬菜种植面积已经达到了2000亩。

　　不给子女留钱 投巨资开发景区

　　近日，沸沸扬扬的吉县人祖山“女娲骨”事件，也牵出了一家名为“人祖山文化旅游开发有限公司”的企业，这家公司的投资[TouZi]人就是乡宁县曾经的煤老板[LaoBan]耿世文。

　　对于媒体的质疑，耿世文向记者回应：“说我是为了钱用景区名气来炒作，是对我所做的事情的一种亵渎，事实上，我真的没考虑通过炒作‘女娲’来赚钱。这个景区要到2014年才有能力接待客人，真正有成规模的收益，起码要到10年以后。”  

　　耿世文陈述自己的经历：“我原来做了20年的中学语文老师。偶然的机会，我下海了，搞了煤矿企业，山西[ShanXi]煤矿整合之前一个半月，我就把我的煤矿出让了。”耿世文说，自己当时并没有[MeiYou]听到风声，至于煤矿出让的原因，耿世文表示，这是他个人的秘密，“出让以后，我留下了一个洗煤厂。后来，中铝集团要和我合作，在吕梁搞了一个铝矿，我手下还有一个物流公司。”

　　2010年，耿世文退休后就把手上的三个企业全部交给儿女们去打理，剩下的时间就准备“潜心研易”，研究易学，安度晚年。这个时候，耿世文见到30多年前的朋友、吉县文管所的严所长，他一直向耿世文介绍人祖山的风貌，并给了耿世文一本叫做《人祖文化源与流》的书，书看完之后，耿世文便萌生了开发人祖山的想法。   

　　但开发人祖山投资[TouZi]巨大，耿世文坦承：“我未来投资[TouZi]之前，吉县政府就请了一家深圳的公司做了一个整体规划，要投资[TouZi]5个亿，我们和吉县签约的时候就按照5个亿协议来签，但这其实是不够的。按照目前的情况，大约要投资[TouZi]10个亿！这是因为景区的面积很大，有203平方公里。而山上长达数十公里的道路需要重新铺设，所有的设施都没有[MeiYou]，山上景点很多，有200多座庙宇。而我自己并没有[MeiYou]这么多钱，还需要融资。”

　　耿世文说，在当初投资[TouZi]人祖山时，就有领导相劝：“我们县上的老书记毛书记就劝我，‘这是好项目，但不适合你个人，因为投资[TouZi]大、回收慢。’我马上就回答，我不是为了钱，为了钱我也不会去干这个事情。” 

　　耿世文为何要去做一场看不到盈利的投资[TouZi]？他的回答令人惊讶：“我这样做是不愿给孩子一分钱遗产，我认为钱只会让子女们堕落，这是百分之百的，因为我身边的教训太多了，我有三个企业，没有[MeiYou]国家一分钱的贷款，我的企业全部收入就是把人祖山养起来。”

　　耿世文接着说：“我相信你们不相信我说的话，世人也不相信。但到现在为止，我名下没有[MeiYou]存款，老婆名下没有[MeiYou]存款，儿女名下也没有[MeiYou]一分钱存款，钱都在企业里。去年，我就跟孩子正式宣布，死后不会给他们一分钱，我做这个项目，就是为了不让钱留给你们，为子女留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耿世文说：“乡宁县有几亿的、十几亿元的煤老板[LaoBan]很多，我敢说，没有[MeiYou]多少人拿了这些钱是去干正经事的。正因为这点，我也牢记着父母长辈们和我说过的话，‘老子比儿强，要钱没有[MeiYou]用。儿比老子强，要钱也没用。’”

　　对于耿世文这样的想法，耿的子女都表示支持，“当然，或许他们心中也有怨言，但没有[MeiYou]跟我说。自从我把煤矿停了以后，我给社会捐赠了1000多万元，我给我的兄弟姐妹、我老婆的兄弟姐妹都分了钱，就是没有[MeiYou]给我的子女留一分钱。”

　　“后煤老板[LaoBan]时代”应是政府促进实体经济发展的良机

　　山西[ShanXi]煤改的成果显著。大型、现代化的采煤技术，不仅大大提高的生产效率，也减少了煤矿事故的发生，降低了对当地环境的污染和能耗。同时，记者注意到，这次煤改再次让煤老板[LaoBan]手中的金钱迅速膨胀，但手握亿万资金的煤老板[LaoBan]，仍有大部分人知识水平较低，并不知道如何投资[TouZi]；更有甚者只想坐吃山空。

　　另一方面，今年来，国内、国际经济形势都不甚乐观，国内大多数民营企业目前的融资都非常困难，一些地方的企业甚至出现了倒闭潮。和煤老板[LaoBan]手握巨额闲置资金两相对照，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因此，建立煤老板[LaoBan]和一些缺钱的民营企业之间的纽带应是政府的当务之急。

　　“后煤老板[LaoBan]时代”应是政府促进实体经济发展的良机，把握好这样的机会，促进煤老板[LaoBan]和缺钱企业的沟通，才能达成财富的流动和膨胀，真正做到“先富带动后富”的改革开放核心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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