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人因此而死亡吗？”我连忙问道。

　　筱冢对着我说：“有啊，曾经发生过……刮取细菌[XiJun]时很多人都感染上了。”

　　所谓的刮取细菌[XiJun]工作，要在无菌室里进行，就是一个人用“刮取棒”刮下已经培育出的细菌[XiJun]，放在广口的蛋白胨空瓶上，另一人则用“刮刀”将细菌[XiJun]刮入空瓶里。

　　大量生产[ShengChan]细菌[XiJun]时，将细菌[XiJun]植入石井[ShiJing]四郎研制的石井[ShiJing]式培养罐里，用链式传输机运到孵卵室，大约花20个小时进行细菌[XiJun]培养。然后，通过细菌[XiJun]刮取工作来收集培养出的细菌[XiJun]。

　　筱冢记得，在使用了链式传输机的作业流程中，要是让部队[BuDui]的设备全速运转起来，就能操作1000罐石井[ShiJing]式培养罐。包括培养时间在内，整个流程约需30个小时，可生产[ShengChan]数量10公斤的大量细菌[XiJun]。

　　研究班是“按作命操作”开始大量生产[ShengChan]细菌[XiJun]，而“作命”则是作战[ZuoZhan]命令之略。“关作命（即关东军作战[ZuoZhan]命令）第×号”一旦下达，柄泽班就会从其他研究班调人员来帮忙工作。

　　仅就筱冢的记忆而言，大量生产[ShengChan]的细菌[XiJun]有鼠疫菌、伤寒菌、副伤寒菌、痢疾菌、霍乱菌和炭疽菌等。

　　“由培养基生产[ShengChan]出的细菌[XiJun]，感觉上几乎都是透明的，显得很漂亮。搅拌纳豆，一拉就会拉出很多丝，而鼠疫菌与之完全一样，也能拉出丝来。如果触到那种丝，那就会受到感染。”

　　根据筱冢的说法，痢疾菌气味像黄瓜；霍乱菌刮取时，有一种沙沙的感觉；炭疽菌有些混浊。鼠疫菌和炭疽菌是通过口腔感染的，工作时要戴口罩，穿白大褂和长统胶靴。听说，还有一种叫作防菌服的橡胶工作服，但穿上它无法工作，就没有人穿它。工作结束后，要经过消毒液喷雾，还得洗甲酚浴。即便是如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感染上。因此，部队[BuDui]成员要定期接种部队[BuDui]开发的疫苗。据说，鼠疫弱毒菌副作用很大。

　　大量生产[ShengChan]细菌[XiJun]后，班长柄泽指示说“少许杂菌要刮掉”。筱冢也知道混入杂菌的细菌[XiJun]不能用来生产[ShengChan]预防用疫苗。大量生产[ShengChan]的细菌[XiJun]派什么用途，运往何处，班长柄泽直至最后也没有给出说明。虽说如此，但筱冢等低级别队员听说，大量生产[ShengChan]的细菌[XiJun]，除了部分供三谷班作为干燥细菌[XiJun]使用外，其余的都将运到南京等地。

　　1940年夏季，筱冢还在少年队，对远征部队[BuDui]由平房的铁路专用线出发的情形记忆犹新。火车装载着高压灭菌机、干热灭菌机、蒸汽锅、培养皿和长颈烧瓶等各种器材以及药品，向南京方向驶去。两个月后，新京（伪满洲国首都，今吉林长春——编者注）发生了鼠疫。筱冢随出动的石井[ShiJing]部队[BuDui]一起来到新京，奉命去抓老鼠，调查捕获的老鼠有没有感染上鼠疫。此外，部队[BuDui]还在位于安达的野外实验场进行过实验，以检测装有细菌[XiJun]的炸弹所造成的损害情况。那个实验场孤零零地设在一处平原中央，从平房出发越过哈尔滨，再往北行进200公里不到。那里，筱冢只去过一次。

　　从1940年开始，石井[ShiJing]部队[BuDui]针对中国[ZhongGuo]东部和中部城市展开了便于细菌[XiJun]攻击的各种“实验”。关于这些“实验”，中国[ZhongGuo]方面的受害报告以及《哈巴罗夫斯克审判实录》里的日本[RiBen]战犯供词都有记述。而且，战后所进行的美军审问调查，以及后来于1993年在日本[RiBen]防卫厅防卫研究所图书馆里找到的《井本日志》也有详细描述。显而易见，日本[RiBen]陆军在那里与其是在进行“实验”，不如说全力展开“作战[ZuoZhan]”。

　　从4000米高空向宁波、金华等地撒下了鼠疫菌液

　　据《井本日志》所述，1940年6月5日，参谋本部作战[ZuoZhan]课荒尾兴功中佐、中国[ZhongGuo]派遣军参谋井本熊男少佐、华中防疫给水部部长代理增田知贞中佐等人精心策划了细菌[XiJun]战实施计划。虽然实施细菌[XiJun]战的部队[BuDui]是由中国[ZhongGuo]派遣军总司令部直接指挥，但直接负责人却是石井[ShiJing]四郎。为了作战[ZuoZhan]，日本军[RiBenJun]队临时编组了一支“奈良部队[BuDui]”。

　　具体的作战[ZuoZhan]方案，大体上是从4000米以上的高空，趁天空降雨而撒播菌液，以及撒播感染鼠疫的“鼠疫跳蚤”。不过，据确认实际受害地区的证词说，鼠疫跳蚤是从相当低的空中撒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