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暑期，达人[DaRen]类选秀也在这个国度逐渐进入最高潮剧情。从4月份到现在，盲女张玉霞无疑是“达人[DaRen]大炉”中最出挑的一撮火苗，先是因“合约问题”让《星光大道》和《中国梦想秀》互生龃龉，最近又传出她将代言某牙膏产品的消息……所有这一切，不是因为张玉霞会折腾，而是她已经成了达人[DaRen]中介[ZhongJie]手中的提线木偶。

　　何为达人[DaRen]中介[ZhongJie]？这是达人[DaRen]类选秀潮的寄生产物。或者说，他们就是达人[DaRen]类节目的产品供应商。他们像房产中介[ZhongJie]，手中握有大量草根明星的详细资料；他们像滤网，能帮电视台找到最具娱乐性和故事性的选手，准确度直达靶心；他们又是类似赤膊党的“星探”，会深入农村2个月找苗子，也会让素人突击十天练就一门所谓的“绝技”，然后堂而皇之登上电视……达人[DaRen]中介[ZhongJie]，俨然已成为“达人[DaRen]世界”中故事密集度最高的一个群体。

　　在采访过程中，所有人都对达人[DaRen]中介[ZhongJie]的话题讳莫如深，这也使得这个群体始终在一种暧昧的腔调中徘徊。但通过多方了解和求证，记者还是试图呈现更多有关达人[DaRen]中介[ZhongJie]的解读。

　　选手一下台，中介[ZhongJie]就递名片

　　盛宗伟这两天很焦虑，这个北方某电视台的编导，目前正负责台里一档达人[DaRen]类节目的选材工作。跟《中国达人[DaRen]秀》、《中国梦想秀》等大阵仗相比，盛宗伟他们的节目只能算小打小闹，“搞点收视率”是台里领导唯一的要求。

　　但令盛宗伟意外的是，找素人竟然比找明星还难。之前，他看中了参加过《中国梦想秀》的守林人王成华，“我们要求不高，可以接受二轮亮相。”但盛宗伟托朋友找过去的时候，接电话的却是另外一个人，对方表示“上节目没问题，但价格要商量商量”。

　　挡在盛宗伟面前的“绊脚石”正是达人[DaRen]中介[ZhongJie]，“王成华在大山里呆了这么多年，而且是刚刚亮相不久，居然这么快被中介[ZhongJie]盯上了。”这让盛宗伟很困惑。

　　其实早在去年，达人[DaRen]中介[ZhongJie]这一族群就已悄然现身。上海的一位同行告诉记者，去年《中国达人[DaRen]秀》录制的最后几场，现场就出现了不少中介[ZhongJie]的身影。很多选手刚刚下台，他们就会凑上去“闲聊”，然后递名片，“谈话的内容，无外乎自己跟国内各个电视台都很熟，可以帮选手提高曝光率，然后多赚钱。”对于某些家境清贫的达人[DaRen]选手来说，“多赚钱”无疑是极具诱惑力的砝码。

　　各地卫视硝烟弥漫的收视率大战，客观上也使得达人[DaRen]中介[ZhongJie]处于“卖方市场”。浙江卫视的蔡小姐就告诉记者：“因为有市场，所以才催生了这个行业。”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全国跟“平民”、“素人”有关的选秀节目，不下15档。如何找到有卖点的达人[DaRen]，俨然已是各家电视台的刚性需求。

　　“电视台一个栏目组就这么点人，靠他们去找齐每一期的达人[DaRen]，是很不现实的。”北京美博传播的老总沈湘凯告诉记者，他们跟河北、山东几个电视台也有过合作，“很多时候，下一期节目马上要录了，选手还没有着落，那就只有向中介[ZhongJie]求助。”

　　只要故事够苦情，才艺可以突击

　　如果你以为达人[DaRen]中介[ZhongJie]都是打一枪换个地方的投机掮客，那就错了。记者采访得知，目前的达人[DaRen]中介[ZhongJie]大致可分为“公司型”和“家族型”两类。

　　第一类达人[DaRen]中介[ZhongJie]，通常是在文化传播界混久了的老江湖，在电视台和演出圈都有不错的人脉资源，而第二类家族型达人[DaRen]中介[ZhongJie]，则通常在达人[DaRen]们小有名气后，由其亲戚朋友担任。比如旭日阳刚，就一直是好友黎东代为打理经纪事务。

　　达人[DaRen]中介[ZhongJie]究竟怎样“聚拢商品”的？《星光大道》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她认识一位达人[DaRen]中介[ZhongJie]，每天都会让手下的人在网上搜集各种自拍视频，觉得有发展潜力的，就赶紧想办法联系上对方，然后签一份“经纪协议”：“严格意义上说，这份协议是不具备法律效力的。但确实有不少素人急于成名，渴望赚钱，再加上文化程度比较低，就听之任之了。”

　　这样一来，等到电视台再找去的时候，达人[DaRen]中介[ZhongJie]就以“经纪人”的身份挡在了前面，让导演组只能哑巴吃黄连。一位知情人士告诉记者，像去年《中国达人[DaRen]秀》的残疾舞蹈组合马丽、翟孝伟，参加节目之前就已经加入了北京舞东方文化传播公司，他们在上海参赛的日子里，全程都有经纪人陪伴左右。

　　为了开发出第一手资源，“卖”出更好的价钱，现在不少达人[DaRen]中介[ZhongJie]已经从网络深入到现实。沈湘凯告诉记者，北京有一家达人[DaRen]中介[ZhongJie]，今年年初就派人去河南、辽宁等农村“蹲点”，“通常都会去当地的文工团、文化站转转，说不定就有意外收获。”但这种淘金方式也很辛苦，“一呆就要2个多月，没点毅力还真不行。”

　　更有急功近利的达人[DaRen]中介[ZhongJie]，甚至祭出了“就地取材”的突击培养方式。湖南某电视编导告诉记者，目前有个别达人[DaRen]中介[ZhongJie]“选材”，已经完全不看素人有多少才艺：“只要你的身世够悲凉，故事够苦情，就能过关。”至于才艺，他们则会采取啼笑皆非的方式去突击训练。电视圈至今流传着这么一个段子，某男孩才艺平平，只因父母双亡被达人[DaRen]中介[ZhongJie]选中，然后就训练他一边跳绳一边唱歌剧，只因男孩实在不是这块料，带到电视台“验货”后，终被无情刷掉。

　　派出20个导演组，电视台开抢达人[DaRen]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电视台和达人[DaRen]中介[ZhongJie]正处于一种微妙的对峙态势。采访中，但凡谈到达人[DaRen]中介[ZhongJie]，电视台方面总是会主动撇清，无论东方卫视还是浙江卫视的宣传人员，都斩钉截铁称：“我们绝不可能去找中介[ZhongJie]。”

　　但事实是，很多电视台走的都是“掩耳盗铃”这步棋，表面上不支付“商业费用”，但却把给中介[ZhongJie]和选手的劳务费，融进了吃饭、住宿、道具等总账里。看上去依旧是一部单纯而美好的励志剧。

　　不过，受到达人[DaRen]中介[ZhongJie]的冲击，各电视台寻找达人[DaRen]这一“工序”也抓得更紧。陆伟告诉记者，今年《中国达人[DaRen]秀》开播后，东方卫视20个导演组就已分头去全国各个城市安营扎寨，“社区、歌舞厅甚至浴场，我们都会去找，真正的达人[DaRen]都是隐藏在那些地方的。”

　　而今年，东方卫视也准备与更多的达人[DaRen]签约，保障他们不流入中介[ZhongJie]的“肥田”。“下半年，我们还会以达人[DaRen]秀家族的名义，进行多场巡演。”在陆伟看来，盲目被中介[ZhongJie]牵着鼻子走，其实是一种短视行为，“这样的达人[DaRen]，可能短时间内会很红，能赚不少钱，但当观众淡忘你之后，也就是昙花一现。只有跟‘达人[DaRen]秀’这个品牌长期捆绑，才有可能获得更持久的关注度。”(因采访对象要求，文中盛宗伟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