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争[ZhanZheng]结束前夕，有一次我接到了准备行动的命令，任务是驾驶战斗机去攻击正在进行柏林战役的苏军坦克部队和运送辎重的马队。幸好在这时传来了希特勒自杀和柏林投降的消息，这次行动中止了，否则那一定是有去无回的自杀性攻击。

“我们[WoMen]家的3个男人都参加了战争[ZhanZheng]。我父亲‘一战’在俄国负伤，‘二战’时再次去了俄国。我弟弟比我小3岁，也参军去了苏联，结果在列宁格勒城外失去了左脚……战争[ZhanZheng]结束后，我和父亲、弟弟都进了盟军战俘营。变成残疾人的弟弟在战俘营里参加了很多学习班，并且还写出了几本记录苏、德战争[ZhanZheng]的书，以后都在德国[DeGuo]陆续发表了。战后，他选择了养蜂技术，后来又当了教师，60岁时退休。他已经去世了，是在1999年。

“1945年8月，我从战俘营回到了家乡，当时真想不起自己[ZiJi]还能干什么，因为我只有打仗的技能。我在劳动局登记就业时，人家让我写专业和特长，我除了开飞机什么也写不出来。我知道，在战败的德国[DeGuo]已经没有任何人还具有驾驶战机的权利。您知道吗？西德直到1956年才重新武装，建立起了联邦国防军。那是因为朝鲜战争[ZhanZheng]的缘故。美国人害怕东德也像金日成那样在苏联的支持下发动统一战争[ZhanZheng]，觉得西德有必要建立抗衡的力量，不能什么事都由美国来担着。如果不是联邦国防军这么晚建立，我说不定还可以去军队服役呢。毕竟我有战斗技能。

“没办法，我只能从零开始。打了一段时间短工后，我决定了学木匠，并由此跻身于战后德国[DeGuo]处处需要的房屋修缮和重建的工作。我干过木匠，也开过卡车。那时我每小时能挣75芬尼，一天下来能到手5个马克。干了几年杂活儿后，我进入一所建筑职业专科学校学习，毕业后在一个[YiGe]职业学校找到一份教师的工作，最后在校长的位置上退休了。”

说到战争[ZhanZheng]，豪斯[HaoSi]特曼有一种很朴素的怀旧心态。他说：

“历史是非已经很清楚了，我不愿再去重复别人的总结。我回顾那段生活，是因为它给我留下了一生难以磨灭的记忆。我是个恐高但不惧怕悬空的人。站在屋顶上我会害怕，但飞行在浩瀚蓝天时我却心旷神怡。

“战争[ZhanZheng]期间，我一次次驾驶战机翱翔蓝天，有时穿过无边无际的云海，有时在茫茫大海上飞向被落日映红的海岸线，那种美好的、超脱的体验使我忘记了战争[ZhanZheng]、忘记了恐惧、忘记了一切烦恼和忧愁。在大自然里，人不仅会觉得自己[ZiJi]渺小无比，而且还会产生一种悟透人生的奇妙感觉，这种感觉在自己[ZiJi]驾驭飞机的时候尤其强烈。不过，这种看破红尘的感觉对于即将投入残酷战斗的飞行员来说是不利的。因为军人是非常现实的一个[YiGe]特殊群体，为了这个群体的利益和安全，每一个[YiGe]军人必须计较和敌对营垒之间的每一分得失，尽管敌我双方在天穹之上相互都是微不足道的。”

他拿出了一本老相册给我看。其中有一张相片拍摄的是一个[YiGe]葬礼的场面。他说，在一次执行任务中，有两个弟兄因飞机失事而死亡，这是全中队的人在为他们送行。相片中，两具棺材放在草地上，上面安放着两顶德军钢盔，周围的士兵站成两排正在手持步枪对天鸣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