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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山无人岛岛主难当 旅游开发风险大--中国年鉴
国家海洋局4月公布了首批可开发[KaiFa]利用的无居民海岛[HaiDao]名录，单位和个人均可有偿申请开发[KaiFa]。做“岛主”的梦想，冲击着人们的浪漫神经。
在浙江舟山我国唯一以群岛建市的城市，一共有1390个海岛[HaiDao]，也是此次浙江开发[KaiFa]无居民海岛[HaiDao]的重点区域。舟山的无人[WuRen]岛开发[KaiFa]已有多年。从历史看，因投资额大、环境不利及政策不明晰等诸多因素，开发[KaiFa]并不顺利。这些因素仍存在或难解决，使得即将到来的大范围开发[KaiFa]，仍存不确定性。
4月27日，舟山市海域管理处副处长倪定康的办公室来了一个年轻人。与众多来访者一样，他是来咨询无居民海岛[HaiDao]开发[KaiFa]的事。
无居民海岛[HaiDao]指没有户籍居民居住的海岛[HaiDao]，俗称无人[WuRen]岛。4月12日国家海洋局公布了首批176个可开发[KaiFa]无人[WuRen]岛名录，其中浙江31个，10个在舟山市。
“已经有5个意向明确了。”倪定康说，此次公布的10个岛屿中，有一半是作为旅游娱乐用岛，3个交通运输用岛，1个工业用岛，1个公共服务用岛。
“旅游用岛感兴趣的人不少，却还没定下来。”直到离开的时候，年轻人也没有做出决定。他担心投资的前景，希望知道政府[ZhengFu]能否帮助规避风险。
不过，倪定康告诉他“我们只能把所有的困难都说清楚。”
年轻人想了想，起身告辞了。
在舟山，运输用岛和服务用岛多由国家或大企业开发[KaiFa]，旅游娱乐用岛则被活跃的中小民间资本青睐，所面临的情况也最为复杂。
向大海突围
开发[KaiFa]无人[WuRen]岛，政府[ZhengFu]需要民间资本介入，而民间资本也需要这个机会
4月25日，浙江海洋学院管理学教授马丽卿，被糟糕的天气困在舟山市的嵊泗岛上。她是受邀考察海岛[HaiDao]开发[KaiFa]项目的。
在去年3月《海岛[HaiDao]保护法》实施及今年公布可开发[KaiFa]无人[WuRen]岛名录后，舟山的海岛[HaiDao]开发[KaiFa]，让各方面跃跃欲试。
作为全国中小企业最发达的省份，浙江拥有各类中小企业290多万家，占全省企业总数的99.7%。这些企业被经济学家称为“瞪羚企业”：必须奔跑不休，不断用手中有限的资本攻城略地，才能避免被淘汰的结局。
在城市的竞争已足够激烈了，他们需要开辟新的战场。
马丽卿认为，政府[ZhengFu]需要民间资本参与海岛[HaiDao]开发[KaiFa]，而民间资本也需要这个机会。
事实上，对于在群岛上设市的舟山，早在上世纪80年代，无人[WuRen]岛就已开始开发[KaiFa]。
“这里的岛跟其他地方不一样，作为生存资源，岛上的林地都有林权，分到了每户。”舟山市普陀区海洋与渔业管理局海域管理科陆科长介绍。
对于这些海岛[HaiDao]，最早的时候，人们会上岛采石或放牧。这种方式对海岛[HaiDao]环境破坏比较严重，有的岛因采石甚至被炸掉一半。上世纪90年代末，这样的行为被禁止。
2000年前后，兴起了旅游开发[KaiFa]的热潮。舟山市海域管理处副处长倪定康说，现在舟山的有人岛已开发[KaiFa]得差不多了。如何在保护好环境的前提下，开发[KaiFa]无人[WuRen]岛，充分利用不多的土地资源，当地正在探索中。
倪定康介绍，新的海岛[HaiDao]开发[KaiFa]模式，基本分为临港工业和旅游业。临港工业指的是船舶制造、物流中转、运输或作为交通支架等。这类开发[KaiFa]收益也相对可观，但资金需求巨大，多由大型企业或政府[ZhengFu]来做，一般人无法企及。
民间资本青睐的是旅游开发[KaiFa]，门槛相对低。不过，据介绍，在舟山搞旅游开发[KaiFa]的岛屿，至今还没有成功的。早期一些旅游岛，有的搞赌博场所、会所之类被查处，或经营不善而转让。
马丽卿介绍，曾有一个企业，依托自然保护区五峙山列岛，在无人[WuRen]岛开发[KaiFa]旅游业、但项目最终失败，花了几千万，做不下去。后来又由政府[ZhengFu]回购，至今放在那，没有起色。
民间资本参与无人[WuRen]岛的开发[KaiFa]，还有诸多不确定因素，存在风险。
渔庄老板的机会
渔庄老板潘家开准备把“战场”拓展到海上。不过开发[KaiFa]后，多少人会到岛上玩，他心里没底
45岁的潘家开，在岱山县跟妻子一起搞“渔家乐”。他的经营模式是，带客人出海打鱼，然后到渔庄吃海鲜。他说一年能挣二三十万。
渔庄是2003年在政府[ZhengFu]扶持下搞起来的。现在，政府[ZhengFu]又提供了新的机会。潘家开准备借这机会，把业务拓展到海上——在无人[WuRen]岛上搞项目。
据了解，在舟山，除此次公布的10个无人[WuRen]岛外，很多岛屿已处于被开发[KaiFa]或待开发[KaiFa]状态。
潘家开说，县里希望跟他合作，开发[KaiFa]一个无人[WuRen]岛，先期投资500万。县政府[ZhengFu]、乡政府[ZhengFu]和他各占三分之一股份，组建一个公司。他说这还是一个设想，不过县里很想把这个项目搞上去，带动当地旅游业。
这个准备开发[KaiFa]的岛，面积约15公顷，名叫畚斗山岛。岛上遍长茅草。潘家开说，要把整个岛租下来，每年租金10多万。
“我们这里之前搞过海岛[HaiDao]旅游，投资下去后，管理成本太大。所以政府[ZhengFu]找到我，前期共同投资，后期由我来负责管理。等于是给了我一个机会。”潘家开打算，开发[KaiFa]后，在岛上建一些木屋，垂钓的地方，甚至是CS游戏场。
他说县里坚决要搞这个项目，乡里还在开会讨论，今年应该会动工。
要开发[KaiFa]，首先要解决的是水、电问题。潘家开准备用风力和太阳能发电。他估算，一年成本大概20万到30万。而买海水淡化设备，大概需要15万元。电力无法承担淡水设备用电，要接200米左右的电线，用发电机，估计20万。
潘家开觉得岛上适合做度假小木屋，预计建筑成本300万，修条简易的路，100多万。
真正建设起来后，维护比较复杂。潘家开说，第一年的维护成本估计10多万20万。规模发生变化后，每年维护成本会以5%到6%速度增长。
“按照政府[ZhengFu]算法，开发[KaiFa]后人均消费达到800元，但有多少人会上这个岛，我心里没底。”潘家开说，开始几年不会有钱赚，如能持平算万幸。
实际上越大岛屿越好开发[KaiFa]，但潘家开承担不了大的开发[KaiFa]费用。“如果不是政府[ZhengFu]参与，说什么我也不会做这个投资。政府[ZhengFu]进来了，我才有底气。图的也是一个未来。如果这里能够发展起来，我就是岱山第一家。”
一次转向的开发[KaiFa]
政府[ZhengFu]开发[KaiFa]情人岛后发现维护成本太高，后来将经营权转让，目前景区内有别墅等
在舟山朱家尖岛中部东侧，有一个狭长岛屿，名为后门山，面积0.2平方公里。因有渔女和龙太子的传说，当地人叫它情人岛。
情人岛距本岛只百米，潮落时可步行上岛，以前渔民偶尔在退潮时上岛拾螺。它是舟山最早由政府[ZhengFu]开发[KaiFa]的无人[WuRen]岛之一。
朱家尖镇政府[ZhengFu]规划建设科副科长王学存介绍，1995年前后，朱家尖镇政府[ZhengFu]建立了开发[KaiFa]建设管理委员会。为配合朱家尖岛的整体开发[KaiFa]，情人岛也纳入了开发[KaiFa]计划。
工人们趁涨潮时划着小船上岛，建起茅草屋、小亭子、悬索桥等。岛上的淡水靠运输，发电靠柴油机。
王学存说，在无人[WuRen]岛上搞建设的成本，是在本岛建设的3倍以上。
情人岛建好后，政府[ZhengFu]发现维护成本太高。到后来一度连工作人员工资都发不出。
朱家尖旅游开发[KaiFa]投资公司营销部经理应艳君介绍，到2002年，情人岛被以1800万的价格，转让给了浙江和润集团。
庞大的资本接手后，情人岛开发[KaiFa]的力度加快，不过也变得神秘。情人岛目前是一个景区，门票50元。进入景区，会发现保安几乎无处不在。和润集团总部面海而立，前方是一排私人别墅。保安不让靠近别墅，说是私人会所。
情人岛上修了车道，也有山间小路。除了风吹树木的声音和巡逻的保安，几乎没有别的声息。
和润集团相关负责人夏秋亚称领导不在，拒绝了采访，她说情人岛只有景区对外开放，住宿和餐饮都只接待公司的客人。门票收入每年约50万，“海岛[HaiDao]基本不赚钱”。
“莲花岛主”的境遇
15年前，朱仁民成为“岛主”，搞“艺术开发[KaiFa]”，但政府[ZhengFu]填海后，他的岛，变样了
相对于政府[ZhengFu]参与开发[KaiFa]的第一个无人[WuRen]岛，民间资本开发[KaiFa]的第一个岛，则处于“搁浅”状态。
艺术家朱仁民，被媒体称为中国第一个无人[WuRen]岛“岛主”。1996年，他与浙江东港开发[KaiFa]区签订租用土地合同，花9万多元买下了莲花岛40年的经营权。
15年后，朱仁民说他累计投资超过2000万。不过他的岛发生了变化，以前岛屿与陆地间有800米海域，现在，仅隔了一道20多米的水沟，且多数时候是干的。
朱仁民买下岛时，想做成一件“艺术品”。他计划造500多尊罗汉像，散布在莲花岛四周的水面，围着160米高的观音像，寓意“同登彼岸”。
但后来，地方政府[ZhengFu]开始了填海运动。2003年，当地政府[ZhengFu]开始在岛的附近填海造地，填一亩海的成本是几万，卖出一亩地的价格是几百万。
“我的工程被勒令停过，工人被抓过，我的岛也被填过。”朱仁民说，他一路找人“评理”，告到省里。最终，政府[ZhengFu]同意他在莲花岛和本岛之间挖了条20多米宽的“水沟”。
朱仁民称政府[ZhengFu]把规划全变了，但事先也没通知他。
普陀区宣传部的一位官员称，“我们之前签的合同就有规定，他的岛要配合地方政府[ZhengFu]的建设需要而改变。”
现在，朱仁民已制作的一些罗汉，被放在海防堤上，一字排开。神态各异，有的大张其口，一脸惊讶状。朱仁民说，这些罗汉“好像不知道为什么被放在这，也不知哪天就被挪走了。”
环境等不确定因素
岛上的设施会被腐蚀，树会死掉。一名开发[KaiFa]者说，他几乎每年都要在相同的地方种树
4月25日，从舟山普陀区开往六横岛的快艇全部停开。港口工作人员说，“因为海上大风，不能开船。”在大厅等候的人们并不焦急，习以为常。
六横岛海岛[HaiDao]世界负责人赵先生说，天气不好，岛上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他说，相比糟糕的天气，让人高兴的是，准备近7年后，海岛[HaiDao]世界主体建筑今年有望动工。
2004年，舟山市普陀海岛[HaiDao]世界投资公司开始开发[KaiFa]这个旅游度假中心和海景房产项目。开发[KaiFa]范围在六横岛东南部，包括外门沙和老鹰咀一带，以及大、小蚊虫岛和大小尖苍等无人[WuRen]岛。项目总投资8.5亿。
该公司一名林姓负责人说，无人[WuRen]岛的开发[KaiFa]最让人头疼，例如大尖苍岛离本岛直线距离3公里。岛上除了灌木和芦苇，一无所有。按设想，这里会成为垂钓基地，露营基地。“开发[KaiFa]的困难，我们现在都没有去想。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必须走下去”
与这些大型资本相比，另一些开发[KaiFa]者更多是在打擦边球。有开发[KaiFa]者说，地方政府[ZhengFu]开发[KaiFa]的欲望强烈，一些项目是先上马，后审批。有参与开发[KaiFa]者介绍，“如果走正规程序，时间和金钱都耗不起。项目审批，各个章盖下来，估计要二三年。环评的钱起码50万。”
据介绍，无人[WuRen]岛的使用权，出让价格由财政部门会同海洋主管部门制定，由无居民海岛[HaiDao]的等别、用岛类型和方式、离岸距离等因素确定。
无人[WuRen]岛中，离岸距离小于0.3公里、一等岛、填海连岛用岛的标准最高，24万元/公顷(年)，而离岸大于25公里、六等岛、林业用岛的标准最低，为14元/公顷(年)。前者是后者的17000多倍。
民间资本多青睐旅游开发[KaiFa]，不过旅游开发[KaiFa]，存有环境方面的先天不足。舟山附近海域，海水富含有机物，大量淤泥沉淀，既孕育出了著名的舟山渔场，也造就了浑浊的海水。每年有近半时间海水呈昏黄色。
舟山海域每年大概有8个月的旅游淡季，这期间只能是维护基础设施运转。每年，热带低压总会带来几次台风。岛上的建筑，需要提前准备抗台风。而台风激起的水雾会在瞬间笼罩海岛[HaiDao]。水雾飘进房间，会腐蚀金属设备。对于岛屿上移植的园林树木则有灭顶之灾。植物一沾上这种咸咸的水雾，会枯死。一名开发[KaiFa]者说，他们每年都要在相同的地方种上相同的树木。
这些环境方面的不利因素，对于开发[KaiFa]前景，也起着决定性作用。
开发[KaiFa]大潮与政策期待
一名开发[KaiFa]者说，政府[ZhengFu]不能只是告诉可以开发[KaiFa]，却没有相应的服务
浙江海洋学院管理学教授马丽卿介绍，目前的无人[WuRen]岛开发[KaiFa]，多处于自发状态，“政府[ZhengFu]统筹和引导仍显不足。”现阶段，民间和官方都在等待开发[KaiFa]的配套政策出台。
马丽卿认为，在旅游投资大、开发[KaiFa]周期长、回报率低的情况下，政府[ZhengFu]可以考虑用别的东西来平衡。例如给予税收优惠等政策支持，在新区走先行先试的路。
海岛[HaiDao]开发[KaiFa]也存在管理职能不清晰，多头管理的局面。有海洋局管理人员抱怨，每个海岛[HaiDao]都有林权证、土地证，林业部门、国土部门等都能管，那么到底谁来管，怎么管。
舟山市海域管理处副处长倪定康说，在2010年《海岛[HaiDao]保护法》出台之前，开发[KaiFa]者都是跟地方政府[ZhengFu]签的协议，确实有上述问题出现。《海岛[HaiDao]保护法》出台之后，具体开发[KaiFa]管理细则还未出台。
倪定康称，项目不经审批先上马，是不符合规定的，县、乡也无权进行海岛[HaiDao]开发[KaiFa]，发现了一定会处理。
开发[KaiFa]者说，繁杂的审批体系让人头疼。一名普陀区的海洋局工作人员介绍，以前，无人[WuRen]岛审批需要23个单位盖章。
倪定康说，以前，省里采取的是18个单位的联席会议制度。包括海洋局、国土局、旅游局等单位，后来又增加了几个。《海岛[HaiDao]保护法》出台后，需要报批县、市、区海洋局和政府[ZhengFu]，然后报批到省局和政府[ZhengFu]，大多数规划还要经国务院批。
他坦承这是一个复杂的过程，但海岛[HaiDao]开发[KaiFa]牵涉问题很多，例如航线、海域等等。
“在国家政策大背景下，资本寻求新的发力点是必然的。但是很多资本盲目开发[KaiFa]，最终变成烂尾岛。”马丽卿认为，就开发[KaiFa]者个人来说，选好项目是最重要的。她说无人[WuRen]岛的旅游开发[KaiFa]，现在更多成为企业名片，企业在外赚钱，在岛上花钱。“但不能把海岛[HaiDao]变成完全的私人会所，这也是对公共资源的一种侵占”。
倪定康说，海岛[HaiDao]开发[KaiFa]必须产生公共利益或为地方税收做贡献，不允许变成私人会所。舟山目前有这样的情况存在，那是之前和地方政府[ZhengFu]签的协议。“从现在开始，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开发[KaiFa]者们则希望，政府[ZhengFu]在鼓励开发[KaiFa]的同时，能出台更为详细的配套细则，帮助降低风险。“开发[KaiFa]无人[WuRen]岛风险很大，既然政府[ZhengFu]把这个政策拿出来了。就不能光告诉我们可以做，却没有相应的服务和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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