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RiBen]旅游的中国[ZhongGuo]公关战

　　这个夏天，日本[RiBen]旅游业需要一次“翻盘”，而中国[ZhongGuo]人赴日旅游市场则成为工作重点

　　《瞭望东方周刊》特约撰稿卢昊 | 北京报道

　　2011年8月11日，距离大地震已整整5个月，日本[RiBen]岐阜县的旅游接待员海老名佳子飞回宫城县老家。

　　“地震后很长时间内，我没有再见到一个中国[ZhongGuo]人。直到6月初才看到第一个中国[ZhongGuo]人，来自台湾，而大陆游客一直到7月份才重新出现。”海老名佳子对本刊记者说，“希望观光业能尽快复苏，中国[ZhongGuo]的旅游者能回到日本[RiBen]来。”地震之后她为此努力工作，还请求中国[ZhongGuo]朋友的帮助，一直没有回过老家。

　　在北京，日本[RiBen]国家旅游局北京事务所所长饭岛康弘也在为“把中国[ZhongGuo]旅行者带回日本[RiBen]”奔忙。他对《瞭望东方周刊》说，自己现在没有假期，事务所所有职员的工作量是以前的2倍。“我为我在地震后的工作打100分，因为已全力以赴；不过，因为灾后旅游业恢复的情况有待观察，暂且先扣掉10分。”

　　大地震和核泄漏之后，中国[ZhongGuo]人赴日旅游迅猛增长的势头戛然而止，中国[ZhongGuo]旅游者集体“远离日本[RiBen]”后，日本[RiBen]人更加感受到了中国[ZhongGuo]旅游者对于日本[RiBen]旅游业的意义。

　　情况似乎开始改观。《日本[RiBen]经济新闻》8月初的评论说：来自亚太近邻的旅行者们正在“克服对灾难的恐惧”逐步返回日本[RiBen]。在这个夏天，日本[RiBen]旅游业需要一次“翻盘”，而中国[ZhongGuo]人赴日旅游市场则成为工作重点。

　　8月11日这一天，《环球时报》等国内报纸上刊登了一则日本[RiBen]政府的整版旅游广告：“地震过去5个月，对您讲述正日趋复兴的日本[RiBen]。”

　　最重要的中国[ZhongGuo]

　　海老名佳子在岐阜县高山市工作，这里享有“小京都”的美誉，周边温泉乡久负盛名，高山市中心乘大巴一个小时就可到世界文化遗产白川乡合掌村。

　　往来于高山市和合掌村的班车经常空着，而原来这里经常坐着很多中国[ZhongGuo]人。她觉得“有点寂寞”，一些导游因此转职了，也没有中国[ZhongGuo]游客和她练习中文了。

　　在东京秋叶原一家电器商场工作的中国[ZhongGuo]人邱女士对本刊记者说，震后一个月到两个月期间，面向中国[ZhongGuo]人的免税商品经常一天只能卖出一件，日本[RiBen]店长盯着那些堆积在货架上的，专供中国[ZhongGuo]人使用的220伏电压电饭锅“表情凝固”。日本[RiBen]《产经新闻》报道说“中国[ZhongGuo]人大量逃离，让秋叶原哀声一片”。

　　日本[RiBen]静冈县富士五湖边上经营家庭旅馆的岛村女士对本刊记者说，中国[ZhongGuo]人都走了，家庭旅馆赔本经营，“家里人正在讨论是不是要暂时先关了它”，由于中国[ZhongGuo]和韩国游客数量的锐减，当地不少小的温泉旅馆已经“关门大吉”了。

　　“中国[ZhongGuo]是日本[RiBen]最重要的旅游客源市场。”饭岛康弘对《瞭望东方周刊》说。2010年，中国[ZhongGuo]内地访日人数达到141.3万人，较前一年猛增40.7万人，其中短期观光和探亲人数达到58.1万人。2000年时赴日短期观光、探亲、商务访问和长期留学的中国[ZhongGuo]公民人数一共才35.2万人。

　　在2010年访日外国游客总人数中，中国[ZhongGuo]内地游客占16.4%，低于韩国游客的28.3%，但是加上港澳台，则赴日游客所占比率达到37%，在所有国家地区中排名第一。而且增速也是最快的，在2008年全球经济危机时期，中国[ZhongGuo]是唯一人数还在增长日本[RiBen]旅游客源地。

　　中国[ZhongGuo]人购买力尤其可观。日本[RiBen]国家旅游局统计数据表明，中国[ZhongGuo]游客在日本[RiBen]人均消费超过16万日元，远高于欧美旅游者人均8万日元的水平。日本[RiBen]政府曾经算过一笔账，按照现有的增速，到了2020年，中国[ZhongGuo]游客单独的消费额就可和现在全体的访日外国客人相当，这意味着每年为日本[RiBen]人创造约40万个工作机会。“对于中国[ZhongGuo]人旅游对日本[RiBen]的经济拉动效应，日本[RiBen]人算得很仔细。”中国[ZhongGuo]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研究员李毅对《瞭望东方周刊》说。

　　夏季会回暖吗

　　4月29日，中国[ZhongGuo]国家旅游局宣布对日旅游“解禁”。不过，中国[ZhongGuo]人赴日旅游市场的回暖直到夏天才露出端倪，而回暖的程度究竟如何，还有待观察。去年8月一个月到日本[RiBen]短期旅游的中国[ZhongGuo]人就达到18万人，今年显然不会有此盛况。

　　饭岛康弘对介绍说说，4月份中国[ZhongGuo]人赴日人数较去年同期下降50%，5月同比降幅48%，6月为40%，这些数字“看起来很惨”。却也一定程度上反映旅游人数的回升。

　　“在我们这里，赴日游项目从6月底才开始恢复。”凯撒国际旅行社产品研发中心总监陈杰对《瞭望东方周刊》说，国内旅行社中，较早的5月份实现了出团，凯撒国旅的情况较晚一些。

　　日本[RiBen]游在凯撒国旅业务总销售额中的比例是15%，海外游中仅次于欧洲游。陈杰说，7、8月份是假期，往年此时日本[RiBen]游向来供不应求，“三下五除二就能卖完”。今年夏天，凯撒国旅包了皇家加勒比游轮项目的两艘船，原计划发7个航次，每个航次1500人，经过日本[RiBen]的福冈、别府和鹿儿岛，实际上只完成了3～4个航次。7月份，凯撒以及其他一些国内旅行社直航日本[RiBen]的飞机座位数大体是往年的50%，因而“目前的游客水平应该是往年的50%左右”。

　　震后日本[RiBen]游费用“缩水”也被普遍认为是刺激中国[ZhongGuo]游客“回到日本[RiBen]”的一个重要因素。日本[RiBen]四、五日游一度最低价直抵2000元人民币，尽管实际吸引游客数量有限，至少创造了“日本[RiBen]游复兴”的宣传声势。

　　不过，根据日本[RiBen]国家旅游局为《瞭望东方周刊》所提供的资料，暑假中，日本[RiBen]当地接待服务价格正在快速回升，目前的价格与去年同比仅便宜10%左右。

　　轻巧的小步舞曲

　　一系列情况表明，从6月份到8月份，日本[RiBen]政府和旅游机构加快了在中国[ZhongGuo]的行动，有人形容是“跳起了轻巧的小步舞曲”，政策调整、公关活动不断，而且节奏很快。“日本[RiBen]政府和各地方自治体都在积极面向中国[ZhongGuo]做工作。”饭岛康弘说。

　　“杀手锏”是签证制度。7月1日，日本[RiBen]政府正式开始为中国[ZhongGuo]民众签发赴日多次往返旅游签证。该签证有效期为3年，在此期间可任意次数往返日本[RiBen]，但是规定第一次访日行程中必须包括冲绳。8月10日，日本[RiBen]外务省再次宣布将放宽赴日个人旅游签证条件，废除原规定中“具有一定程度职业地位和经济能力”的要求，并将签证最长停留时间从15天延长至30天。该措施将从9月1日起暂时实施一年。饭岛康弘表示，从7月1日开始，中国[ZhongGuo]人赴日旅游签证的办理时间已经缩短到3个工作日。

　　回头看近年来赴日门槛“下降史”可以发现：日本[RiBen]对华旅游签证不断“解禁”，政策“刷新”的速度越来越快，充分反映了日本[RiBen]政府扩大中国[ZhongGuo]游客访日规模的迫切心情。

　　2000年9月，日本[RiBen]政府开放中国[ZhongGuo]公民赴日团体旅游签证；2009年7月，开放中国[ZhongGuo]公民赴日个人旅游签证，当时确定签证最长停留时间为15天，且申请者必须“有一定职业能力和经济能力”，年收入达到25万元以上；

　　2010年7月，扩大中国[ZhongGuo]公民赴日个人旅游签证申请范围，年收入10万元以上个人均可申请，并允许有国有大中型企业和上市企业的中高级职员，以及国际银行金卡持有者等“具有一定资信的个人”申请个人签证。

　　从团体旅游签证到个人旅游签证，日本[RiBen]政府用了近9年的时间（2000-2009年）；而从个人一次性往返签证到多次往返签证，日本[RiBen]政府用了2年（2009年-2011年），个人旅游签证中各种限制条件的取消或放宽，日本[RiBen]政府则实现了“一年一调整”。

　　日本[RiBen]地方政府近期组团来华“公关”则更多的是灾后的“应激反应”。日本[RiBen]九州地方知事会、旅游局、交通部门所组成的九州代表团，以及由关西两府一县（大阪府、京都府和兵库县）官员所组成的关西代表团分别在6月中下旬和7月底来华访问。

　　6月17日开幕的北京国际旅游博览会上，日本[RiBen]“独领风骚”成为最大国际参展团，共有30个地方政府机构和旅游机构来北京展演。6月28日，日本[RiBen]政府外交、贸易和旅游机构三方牵头在上海举办了日本[RiBen]观光和食品展，日本[RiBen]各地60多个地方自治体和旅游相关企业在展会上亮相。

　　日本[RiBen]地方政府还加快了和中国[ZhongGuo]方面航空公司的合作，扩建中日之间的“空中走廊”。7月15日，在日本[RiBen]香川县当地政府的积极推动下，中国[ZhongGuo]春秋航空的上海—高松定期航线开通，7月28日，中国[ZhongGuo]海南航空北京—那霸定期航线开通。

　　除此之外，日本[RiBen]政府还在加速推动自己的旅行社进入中国[ZhongGuo]市场。7月27日，中国[ZhongGuo]第一家中日合资旅行社交通公社新纪元国际旅行社宣布正式启动以赴日游为主的出境旅游项目。该公司由中信集团和日本[RiBen]最大旅行社日本[RiBen]交通公社共同出资建立，在今年5月刚刚成为第一批获准在华经营境外业务的三家外资旅行社之一。

　　有消息说，日本[RiBen]第二大旅游公司近畿旅游公社，以及日本[RiBen]航空公司旅行社也在积极谋划着在华成立独资公司。一时间，被国内旅行社垄断的赴日游市场大有“狼来了”的感受。

　　阴影有多深

　　“目前为止，中国[ZhongGuo]游客不愿去日本[RiBen]旅游主要还是对核辐射的担忧比较大。”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研究员李毅对《瞭望东方周刊》记者说。

　　凯撒国旅的陈杰也有同感，一些顾客听到销售经理推销日本[RiBen]游“转身就走”，“根本不给你解释的机会”。

　　《瞭望东方周刊》记者曾经在5月底和7月中旬分别收集了一些北京市民关于“如果现在赴日旅游，是否有顾虑和担心”这一问题的看法。这些居民居住在海淀区华清嘉园小区去和方庄小区，年龄基本在25岁-45岁之间，有中等程度收入和一定知识修养，在第一期（5月底）回收的105份有效问卷中，表示“很担心”和“有点担心”的有76份，而第二期（7月中旬）回收的121份问卷中，这样的问卷则有79份，两期均有超过90%的受访者选择“担心核辐射问题”，而有部分受访者首选或第二选择了“担心余震”。

　　在没有顾虑的受访者当中，记者注意到，其中有过访日经历的超过50%，而在担心的受访者当中，则只有不到15%的人有过访日的经历。

　　样本更大的是日本[RiBen]Searchina综合研究所6月份在中国[ZhongGuo]进行的调查，在6000名受调查者中有1045人曾经到过日本[RiBen]旅游，而在这些人当中79.4%的人表示，大地震之后他们依然愿意去日本[RiBen]旅游。

　　一直以来，日本[RiBen]国家旅游局不停地邀请中国[ZhongGuo]的媒体、旅行机构人员去日本[RiBen]“免费旅游”，让他们把具体的感受转达给民众。

　　更多的人对此心存质疑。比如，29岁的受访者朱盈反问本刊记者：“连日本[RiBen]人民自己都不相信日本[RiBen]政府和东京电力的说法，觉得他们在隐瞒事实真相，他们做出了这样的保证，我们能相信吗？”

　　新的地震，或者其他的因素会让本来已经十分脆弱的福岛核电站发生什么样的情况，确实非常难说。8月1日，日本[RiBen]东京电力公司证实，在核电站内排放废气的管口处测出1万毫西弗特的“致死辐射值”，现场操作的职工差一点受到牵连。

　　近期，日本[RiBen]福岛县输出放射性物质超标牛肉流入市场的消息被一些日本[RiBen]媒体证实，甚至有消息说，这些牛肉已经进入了新干线的盒饭，更多的日本[RiBen]民众担心日本[RiBen]的农产品，特别是大米，正在面临着“第二波核污染”的威胁，危及整个食物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