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广州[GuangZhou]起义[QiYi]烈士陵园的专题网页点击率骤增。点开网页“缅怀先烈”栏目，与张太雷、周文雍等烈士并列的，还有一个[YiGe]名字———游曦。截至4月5日，为她献花点烛以示缅怀的网民已达1289人。

　　“这个游曦，可是地道的重庆妹子！”市委党史研究室有关人士介绍说，游曦性情爽直干练，有很强的组织动员能力，在广州[GuangZhou]起义[QiYi]中更是身先士卒，浴血奋战，牺牲时年仅19岁。

　　“打狗运动”初露锋芒

　　改名迎接革命[GeMing]晨曦

　　游曦，原名游传玉，1908年生于当时的四川省巴县（现重庆市）大阳沟一个[YiGe]手工业家庭。游曦的父亲游正华思想传统，不允许女儿读书，认为女娃儿长大嫁个男人就行了。

　　倔强的游曦一再要求上学，终于得到母亲和哥哥的支持。1921年，她进入收费低廉的“太阳山女子职业学校”半工半读。

　　入学后，游曦白天用功读书，晚上给人缝衣服、织毛衣，赚钱来贴补学费。她和同学童毓英关系很好，由此结识了童毓英的五哥、具有激进革命[GeMing]思想的马克思主义者童庸生。

　　童庸生很欣赏有反抗精神和自立意识的游曦，得知她想进一步学习，便引荐她到省立重庆第二女子师范学校读书。这一年，游曦15岁。

　　当时，萧楚女刚到二女师任国文教员不久，游曦很快就被这位进步教师的教学和演讲所吸引，如饥似渴地学习萧楚女著作和《新青年》、《中国青年》等进步刊物，并加入了社会主义青年团外围组织“平民学社”。

　　有一次，萧楚女刚上完课，正要离开学校，游曦赶上去，请他分析国家主义派的刊物《醒狮》是否可信。萧楚女严肃地向游曦剖析了国家主义派的实质，指出其“外抗强权、内除国贼”的主张，实际是反对社会主义俄国和中国共产党，千万不能受其蛊惑。

　　在萧楚女的教育和熏陶下，游曦的政治觉悟逐渐成熟，逐步树立起要为革命[GeMing]、为人民无私奉献的坚定信念。

　　1925年，四川省教育厅撤换了二女师的进步校长蒙才成，另派来一个[YiGe]反动腐朽、爱抽大烟的黄尚毅。黄一上任，就排挤进步教员，开除进步学生，严格限制学生参加一切进步活动。

　　全校师生对之极其不满，在中共重庆党团组织的领导下，发起了一场“打狗运动”，疾呼要把这条黄“狗”撵走。

　　“打狗运动”中，游曦一直冲在前头。黄尚毅为了“杀鸡儆猴”，挂出布告宣称将游曦等二十几个带头学生开除。游曦却根本不怕他的“权威”，把那块布告牌扯下来踩个稀烂，还和几个同学白天黑夜守在校门口，不准黄尚毅进学校。

　　游曦等学生的坚持斗争，得到了重庆各校、川东学联以及上海学联的声援，社会舆论也给予同情，黄尚毅被迫于11月辞职。

　　在这次运动中，游曦光荣地加入了社会主义青年团。她把自己的原名“游传玉”改成了“游曦”，意思是她看到了曙光，她要迎着初升的太阳，为革命[GeMing]奋斗终生。

　　广泛发动妇女运动

　　报考军校投笔从戎

　　1925年冬，组织安排游曦到重庆中法大学学习。中法大学是一所革命[GeMing]学校，由吴玉章任校长、童庸生任教务主任，聘请了杨闇公、冉钧、周贡植、漆南薰等先进知识分子当教师，专门培养新一代的进步青年。

　　游曦入学不久即转为中共党员，并担任党支部委员和共产主义青年团中法大学支部书记，还担负重庆市学联的工作。

　　1926年初，党组织委派游曦担任建立重庆市妇联的筹备主任。她作风泼辣，很有组织才干，短时间内就完成了筹建工作。

　　4月1日，游曦在巴县图书馆主持召开了有各界妇女代表300余人参加的“重庆各界妇女联合会”成立大会。会议发表了成立宣言，选举了领导机构，刚满18岁的游曦被选为重庆市妇联宣传部主任。

　　暑假期间，她动员女学生中的党团员到磁器口、菜园坝的丝厂去做女工的教育工作。在磁器口丝厂办起了女工夜校，培养了一批积极分子，建立了4个丝厂的工会组织，为党在丝厂中开展工人运动、妇女运动打下坚实基础。

　　同年十月，北伐军攻克武汉。游曦立即发动重庆各界妇女，参加了三万余名群众在关岳庙举行的“庆祝国民革命[GeMing]家光复武汉大会”。她率领宣传队走上街头宣传，亲自写了“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军阀!”等大标语，并参加演出话剧《母亲的心》。这出话剧描写一位母亲在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的压迫下觉醒，鼓励自己的儿女参加革命[GeMing]，不少群众看后都深受感动，流下热泪。

　　在宣传活动中，游曦声音嘶哑了，眼睛布满血丝，仍然不歇息。亲友们问她为什么这样忙碌，她自豪地回答：“这是革命[GeMing]啊!”

　　1926年10月，为适应革命[GeMing]发展的需要，黄埔军校在武汉办起了分校。中共指示各地党组织选送党团员、国民党左派和革命[GeMing]青年报考。游曦等人得知后立刻报名。

　　但游曦母亲不让她去，含着眼泪劝阻道：“这些年，妈看到了你是个有志气的人，比妈有出息。如今你能念上大学也就够了，等你毕业后，找上个称心如意的男人，过个不愁吃、不愁穿的安稳日子，妈也就知足了。好生生又闹起去当什么兵啊？妈不准你去!”

　　游曦知道母亲是真心疼她，耐心对母亲说：“妈，你一辈子这么辛苦，也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是为什么？都只为穷人受压迫，妇女没有得解放。现在讲男女平等，男人当得兵，女人为啥不能当兵？我是为了穷人能过好日子，为了妇女不再受人欺压才去当兵。我决不过那种依靠男人能过活的日子，我要去改变这个社会，改变这个不合理的世道！”

　　“你说那些是好，也用不着去当兵嘛。俗话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好男都不当兵，你一个[YiGe]女孩子的当什么兵？不怕别个笑话!”

　　“妈，自古就有花木兰替父从军，梁红玉擂鼓督阵哪。那时候的女孩子都能报效国家，这时候提倡男女平等，我去干革命[GeMing]，为国家为老百姓，是光荣的事，怕谁笑话？别个爱怎么说就让他说去！”

　　游曦终于把母亲说服了。之后几个晚上，游曦赶做了四双布鞋，连同平时积攒下来的两块大洋，一起交给了妈妈。

　　游曦知道参加革命[GeMing]就会有牺牲，进了军校，将来就要上战场，生死难料。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她一度把名字改成了“游牺”，意思是为了革命[GeMing]不怕任何牺牲。

　　1926年底，她和李淑宁（即赵一曼）等三百多人，从重庆朝天门码头乘船东下，抵达武汉。

　　军校锤炼磨砺成长

　　随军西征抵御叛军

　　军校女生[NvSheng]队原打算只招40多人，但报名者太多，最终招录213人。这是黄埔军校史上首批女生[NvSheng]，被列为军校第6期。

　　女生[NvSheng]队成员多来自湖北、湖南、江西和川渝等地。她们出身于不同家庭，年龄在18岁到30岁之间，有的甚至已结婚生子，有的还缠过脚。文化程度也参差不齐，而游曦在其中无疑是很突出的一个[YiGe]。

　　原第6期政治科学生冼大启在《武汉分校始末———兼忆战友游曦》一文中就回忆说：“重庆当地报考的男女生[NvSheng]……受萧楚女、恽代英两先生的革命[GeMing]熏陶甚深……游曦同志就读省二女师，她以一女生[NvSheng]毅然从军，献身无产阶级革命[GeMing]事业，主要是由于具有高度的政治觉悟。”

　　1927年2月12日，武汉分校在武昌兰陵街两湖书院（现解放七道中段）举行开学典礼。邓演达、宋庆龄、吴玉章、于树德等出席大会。

　　军校为使男女学生有所区别，原决定让女生[NvSheng]打黑色绑腿，军服双袖缀上红色字母“W”标记，并发短枪。

　　但游曦、李淑宁、胡兰畦等多数女生[NvSheng]都坚决反对，她们说：“我们都是革命[GeMing]战士，男女应该平等，但是我们在革命[GeMing]政府之下，如果连穿衣服都得不到平等，还要拿一个[YiGe]字母来表示区别，这又算什么呢？”军校最后只好取消这一提案。

　　她们凭着满腔革命[GeMing]热情，参加摸爬滚打的艰苦训练，没有任何特殊。早上军号一响，马上起床、穿衣、梳洗，10分钟收拾完毕，然后进行操练。从早上5时半起床开始，一直到晚上9时半睡觉。

　　军事训练课有步兵操典、射击训练，还到蛇山“打野外”，进行实地军事演习等。女生[NvSheng]拿的步枪，有的比她们的个子还要高。

　　女生[NvSheng]队的文化学习以政治课为主。在恽代英等领导下，学校非常重视马列主义的基础理论教育。开设了《社会主义史》、《妇女解放运动》、《共产党宣言》等课程。陈独秀、周恩来、董必武、萧楚女、陈潭秋、郭沫若、吴玉章、瞿秋白、宋庆龄、何香凝等革命[GeMing]领袖和进步人士，都曾应邀来校作过报告或讲过课。

　　在党的悉心教导[JiaoDao]和培养下，大多数女学生不论是政治理论还是军事技术，都有很大的提高，逐步成长为坚定的革命[GeMing]主义战士。

　　l927年4月12日，蒋介石在上海发动政变，大肆屠杀共产党人和工农群众。消息传来，游曦与同学十分愤慨，立即在校园内贴出“打倒新军阀蒋介石”、“打倒帝国主义”、“共产党万岁”等革命[GeMing]标语，还发起清校运动，查出了一批反共分子，送卫戍司令部查办。

　　广州[GuangZhou]“四·一五”反革命[GeMing]大屠杀中，萧楚女等共产党人被害。游曦得知后更加悲愤，暗下决心要为老师报仇。

　　当年5月，夏斗寅部叛变，武汉军校学生和中央农民运动讲习所部分学生编入中央独立师，由武汉卫戍司令叶挺率领进行西征。

　　游曦被编入第一团宣传队，开赴咸宁、嘉鱼一带迎敌。她在军中年纪最小，但机智勇敢，处事果断。一天，独立师女生[NvSheng]队奉命到距咸宁十多里的乡村逮捕被群众称为“活阎王”的土豪何颜旺。当女生[NvSheng]队赶到时，只见房屋陈设豪华，楼上摆满了香肠腊肉，却不见“活阎王”的影子。

　　第二天，当地妇女解放协会的一名会员喘着气跑来报告，说何颜旺进了城。值班的游曦立即带人追到城关厢，冲着逃跑的土豪大喊一声：“站住！”

　　“活阎王”见是一个[YiGe]小女兵[NvBing]，不予理睬。游曦立即朝天开了一枪，吓得“活阎王”双腿哆嗦，扑通一声趴下不动，被群众捆得结结实实。

　　赵一曼、胡兰畦等同学异口同声称赞游曦能干，组织上也给予表扬，她却谦逊地说“这是大家的功劳”。

　　广州[GuangZhou]起义[QiYi]以寡敌众

　　巾帼英雄血洒羊城

　　中央独立师凯旋后，恢复军校建制照常上课。但是形势日益恶化，汪精卫集团七月中旬公开叛变，军阀何键加紧策划消灭武汉军校的革命[GeMing]力量。

　　千钧一发之际，第四军参谋长叶剑英设法制止了何键的反革命[GeMing]屠杀，将军校改编为第二方面军军官教导[JiaoDao]团，亲自兼任团长，准备率部开赴南昌，参加起义[QiYi]。

　　鉴于形势险恶，军校动员女生[NvSheng]队学员回家暂避。但游曦和郑梅仙、曾宪植等30个女生[NvSheng]坚决不从，执意跟随革命[GeMing]。她们最后被编为军官教导[JiaoDao]团的一个[YiGe]连，跟随叶剑英出发东征。

　　教导[JiaoDao]团抵达南昌时，叶挺、贺龙的南昌起义[QiYi]部队已经离开，经抚州向广州[GuangZhou]进军。于是教导[JiaoDao]团也千里迢迢奔赴广州[GuangZhou]。

　　开始部队每天约走四五十里，后来行程越走越快，过江西与广东边境的大庾岭时，日行军竟达130多里。崇山峻岭间道路崎岖，烈日炎炎，想找个歇脚人家都找不到。大家走得筋疲力尽，往往停下来吃饭时，就靠在石头上睡着了。

　　即便如此，游曦等30名女兵[NvBing]仍然咬牙坚持，不时带头唱起《先锋队之歌》和《打倒列强》歌，鼓舞士气。

　　9月初，教导[JiaoDao]团到达广州[GuangZhou]，驻扎在北较场四标营。

　　10月的一天，游曦和战友钱瑛来到东较场的陆军医院，找女生[NvSheng]队战友张益智、熊天春谈心。

　　她们回忆了武汉军校的战斗生活，当谈到“四·一五”反革命[GeMing]大屠杀，游曦怀念起自己的启蒙老师萧楚女，忍不住泪如泉涌。钱瑛安慰她说：“我们不要难过，烈士的鲜血不会白流。现在是黎明前的黑暗，天亮的时候快到了，广州[GuangZhou]会是我们的……”她们谈论到很晚才回四标营。

　　11月26日，中共广东省委根据党中央的指示，作出了广州[GuangZhou]起义[QiYi]的决定。教导[JiaoDao]团的党组织赓即在团内成立了“士兵训练委员会”，进行严格紧张的军事训练。

　　游曦是教导[JiaoDao]团共青团支部委员，还任第一营女兵[NvBing]班班长，这是教导[JiaoDao]团惟一的女兵[NvBing]班。她每天清晨率队跑步到黄花岗演习，还积极协助共青团委书记唐维工作，带领女兵[NvBing]班的团员到工厂，发动妇女起来斗争。

　　起义[QiYi]前一周，游曦参加了广东省委在黄花岗召开的秘密会议。二百多名积极分子听了中共广东省委书记张太雷的报告后，一致表示拥护省委关于武装起义[QiYi]的决定。

　　12月10日晚，游曦通知女兵[NvBing]班做好作战准备。

　　11日凌晨3时许，由张太雷、叶挺，徐向前、聂荣臻等领导的广州[GuangZhou]起义[QiYi]爆发了。游曦和同志们立即摘下了国民党青天白日帽徽扔在地下，系上起义[QiYi]的标志红领带。教导[JiaoDao]团的枪声划破了沉寂的夜空，揭开了广州[GuangZhou]起义[QiYi]的序幕。

　　教导[JiaoDao]团是广州[GuangZhou]起义[QiYi]的主力军，在工人赤卫队和市郊农军的配合下，勇猛作战，迅速打垮了多个据点的敌人[DiRen]，黎明前已解放了珠江北岸大部分地区，广州[GuangZhou]工农民主政府———广州[GuangZhou]公社宣布成立。

　　l2日晨，敌人[DiRen]开始疯狂反攻，并把主要攻击目标对准教导[JiaoDao]团守卫的长堤、观音山及起义[QiYi]总指挥部所在地。

　　起义[QiYi]军与敌人[DiRen]在南北两条战线上展开激战。敌人[DiRen]不断增援，形势越发危急。游曦的女兵[NvBing]班接到命令，立即赶赴珠江北岸的长堤，加入阻击敌人[DiRen]的队伍。

　　当日下午，起义[QiYi]军总指挥张太雷在前线中弹牺牲。叶挺和聂荣臻看到敌众我寡，为保存革命[GeMing]力量，决定撤退。当晚10时起，起义[QiYi]军主力陆续撤出广州[GuangZhou]。来不及撤退的起义[QiYi]士兵和工人赤卫队，在市内与敌人[DiRen]展开猛烈巷战。

　　13日晨，与指挥部已失去联系的女兵[NvBing]班仍坚守在长堤，与数十倍的敌人[DiRen]激战。女兵[NvBing]班打退对方多次进攻后，伤员不断增加，粮水断绝，子弹也所剩无几，游曦决定派一个[YiGe]战士回指挥部联系。

　　那个战士说：“班长，你亲自去吧！我们坚决顶住敌人[DiRen]！”游曦严肃地说：“这是什么时候，我不能离开这个岗位！”她停顿一下，用严峻的口气补充道：“去吧！告诉指挥部的领导，我们宁愿流尽最后一滴血来保卫苏维埃政权。”

　　战士走后，敌人[DiRen]又开始进攻，游曦指挥女兵[NvBing]们甩出最后几颗手榴弹，然后第一个[YiGe]冲出去跟敌人[DiRen]拼刺刀，又一次逼退了敌人[DiRen]。

　　此时，她们的子弹全部打光，刺刀也拼弯了，个个带伤。游曦扫视着剩下的几个女兵[NvBing]，指着飘扬在阵地上的绣着斧头镰刀的红旗，沉重而坚定地说：“同志们!我们子弹打光了，就在敌尸中去捡，只要一个[YiGe]人活着，就要高举起这面大旗!……”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敌人[DiRen]又疯狂地扑了上来，游曦带领全班战士奋勇迎敌，最后全部壮烈牺牲。

　　广州[GuangZhou]起义[QiYi]是创建人民政权的一次伟大尝试，它和南昌起义[QiYi]、秋收起义[QiYi]一起，成为中国共产党独立领导革命[GeMing]战争和创造人民军队的伟大开端。1954年，广州[GuangZhou]起义[QiYi]烈士陵园落成，1996年被列为全国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如今，广州[GuangZhou]起义[QiYi]纪念碑向北的浮雕上，仍铭刻着当年悲壮的一幕：6名满脸坚毅的士兵，一个[YiGe]手拿长枪，瞄准敌人[DiRen]；一个[YiGe]用双臂高高举起一块大石；还有一个[YiGe]女兵[NvBing]紧握最后一颗手榴弹，准备拉响———

　　游曦等烈士的浩然正气，将永远萦绕在苍松翠柏间，激励后人前进。

　　 

 

　　图片由市委党史研究室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