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新沂“宝马碾童案”司机接受审判

　　法制日报记者丁国锋

　　2010年9月，江苏省新沂市良晨花苑小区内一宝马司机，将3岁半幼童碾压致死。由于当时部分监控录像上网，“宝马X6、四次碾轧、幼童”等十分刺激的字眼，引起了舆论强烈关注，也引发了对肇事者犯何种罪的争议。

　　4月29日上午9点30分，这一备受关注的案件在新沂市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当地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媒体记者、被害人[BeiHaiRen]亲属、被告人[BeiGaoRen]亲属和社会群众等近200人旁听了庭审。庭审结束后，法院经过合议即对此案当庭作出了判决，以过失致人死亡罪一审判处被告人[BeiGaoRen]伍坦有期徒刑4年。

　　庭审中，公诉人指控：2010年9月7日11时许，被告人[BeiGaoRen]伍坦驾驶宝马X6越野车，在新沂市新安镇良辰花苑小区10号楼3单元门前道路上由东向西倒车时，因对车后路面状况疏于观察，将3岁半幼童李某某撞倒、碾轧，后因判断失误向前提车时又一次碾轧李某某，其下车查看时又因操作不当将档位挂入倒档致使车辆后退，导致该车左侧前后轮再次碾轧李某某，致李某某受伤，经医院抢救无效于当日死亡。鉴于案发后被告人[BeiGaoRen]伍坦当场拨打110、120报警，并在原地等待接收处理，能积极认罪，被告人[BeiGaoRen]的亲属、车主与被害人[BeiHaiRen]亲属签订了赔偿协议，并支付了死亡赔偿金、丧葬费、精神抚慰金等，取得了被害人[BeiHaiRen]亲属谅解，属于法定从轻或减轻处罚情节，当庭认为被告人[BeiGaoRen]构成过失致人死亡罪，要求对被告人[BeiGaoRen]在法定刑内量刑。被告人[BeiGaoRen]对公诉人指控没有任何异议。

　　法庭调查期间，作为公诉人指控的第一组证据，当庭完整播放了从车辆进入小区到被告人[BeiGaoRen]站在路边报警的5分零8秒全程监控录像。与网络之前传播的不同的是，录像显示肇事司机在幼童出现在车另一侧、并走到车辆尾部停留期间，始终背对着幼童方向。同时还显示，肇事司机并没有逃离事发地，而是在离开1分钟左右后叫来同伴，并在现场路边拨打手机报警。

　　公诉人还向法庭递交了包括被告人[BeiGaoRen]供述、证人证言、法医鉴定结论、车辆检验报告书、物业管理规定、报警记录等多组证据。被告人[BeiGaoRen]对证据均未提出异议，辩护人则围绕小区物业管理的问题，当庭请求法庭播放了事发小区车辆自由进出的录像。

　　法庭辩论期间，双方辩论的焦点主要集中在了被告人[BeiGaoRen]构成过失致人死亡罪还是交通肇事罪的定性上。公诉人认为，依据相关司法解释，事发小区有禁止社会车辆进出的告示和各项管理制度，不能将相对封闭小区道路简单认定为社会道路，而将事件定性为交通肇事。

　　被告人[BeiGaoRen]在最后陈述期间，表示了对受害者家属深深的悔意，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每天都在责备自己，希望被害人[BeiHaiRen]亲属尽快从阴影中走出来，原谅我的过错。”

　　在休庭20多分钟后，中午12点30分左右，合议庭对该案作出了一审判决，支持了公诉人的意见，认为被告人[BeiGaoRen]伍坦驾驶机动车辆在居民小区内道路倒车时，应当预见其行为可能危害他人的安全，因疏于观察，将在车后玩耍的幼童李某某谦撞倒、碾压，后因操作不当致该车再次碾压李某某，致李某某受伤后死亡。被告人[BeiGaoRen]的行为符合过失致人死亡罪的构成要件，应当以过失致人死亡罪定罪处罚。

　　合议庭还认为，案发后被告人[BeiGaoRen]主动拨打电话报警，等候公安机关处理，如实供述犯罪事实，系自首，可以从轻或减轻处罚。被告人[BeiGaoRen]认罪、悔罪，其近亲属等积极赔偿被害人[BeiHaiRen]亲属损失，并取得被害人[BeiHaiRen]亲属的谅解，可对被告人[BeiGaoRen]酌情从轻处罚。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三条之规定，过失致人死亡的，判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法院根据被告人[BeiGaoRen]的犯罪的事实、性质、后果和其具备的法定和酌定情节，判处被告人[BeiGaoRen]伍坦有期徒刑四年。

　　记者注意到，整个庭审期间被告人[BeiGaoRen]亲属和被害人[BeiHaiRen]亲属属均在旁听席上表情平静，宣判后均未表示异议。

　　庭审后，主审法官在接受《法制日报》记者采访时解释说，对有意见认为被告人[BeiGaoRen]犯故意杀人罪的问题，根本区别在于故意杀人罪是故意犯罪，过失致人死亡、交通肇事罪是过失犯罪，本案中监控录像、被告人[BeiGaoRen]供述及有关证据证实，被告人[BeiGaoRen]伍坦倒车前没有注意观察车后状况，也没有等到车载雷达工作就向后倒车，导致被害人[BeiHaiRen]被碾轧。此时被告人[BeiGaoRen]伍坦对被害人[BeiHaiRen]被撞轧的主观心态显然是疏忽大意而非故意。其后，被告人[BeiGaoRen]伍坦没有及时正确判断车辆颠簸的原因而将车辆向前开，导致被害人[BeiHaiRen]又被碾轧，此时被告人[BeiGaoRen]伍坦主观上仍属于未尽到注意义务的疏忽大意，在被告人[BeiGaoRen]伍坦已经意识到有问题而欲下车观察时，本应将车辆操纵杆挂在停车档上，但由于紧张而错将操纵杆推到了倒车档上。其随后下车发现车下面有被害人[BeiHaiRen]，此时车辆已经后倒即将轧到被害人[BeiHaiRen]，被告人[BeiGaoRen]为避免车辆再次碾轧被害人[BeiHaiRen]而用双臂欲抬起车辆，但未能抬起，导致被害人[BeiHaiRen]再次被碾轧。综合全案发生发展的过程，被告人[BeiGaoRen]的行为客观上虽然导致了被害人[BeiHaiRen]被车辆多次碾轧，但从事前、事中、事后情节审查判断，被告人[BeiGaoRen]主观上并非希望或放任严重后果的发生，根据主客观相一致的原则，法院认定被告人[BeiGaoRen]的行为不构成故意杀人罪。

　　对被告人[BeiGaoRen]的行为是否构成交通肇事罪的疑问，审判长解释，两项罪名主要区别是看被告人[BeiGaoRen]犯罪的场所。交通肇事罪发生地点在公共交通管理范围内的道路上，而本案发生的地点在相对封闭的小区内，并非属于公共交通管理范围。

　　此外，审判长还解释说，过失致人死亡，法定刑是三至七年有期徒刑。被告人[BeiGaoRen]具有投案自首的法定从轻或减轻处罚情节，且被告人[BeiGaoRen]还具有归案后积极认罪，真诚悔罪，取得了被害人[BeiHaiRen]亲属谅解等酌定情节，故对其从轻处罚。结合公诉机关三至五年有期徒刑的量刑建议，本案最终量刑有期徒刑四年。

　　据了解，本案发生后，被害人[BeiHaiRen]亲属已于2010年12月8日向法院提起了民事诉讼，要求被告伍坦和车主张某某承担民事赔偿责任。经法院主持调解，双方自愿达成调解协议，伍坦和车主张某某共同赔偿被害人[BeiHaiRen]亲属死亡赔偿金、丧葬费等各类经济损失。该民事调解书已经生效并履行完毕，被害人[BeiHaiRen]亲属书写了书面谅解书，“对伍坦犯罪行为表示谅解，建议司法机关可以对伍坦从轻公正处罚。”

　　本报新沂(徐州)4月29日电

　　摄影：慈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