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人是赴港生子[ShengZi]大客户，中介费年年看涨，已成产业链

　　政策有变，杭州部分中介现已暂停业务

　　浙江孕妇[YunFu]“赴港生子[ShengZi]”调查

　　本报记者 王蕊

　　2月1日，香港[XiangGang]一家报纸出现一则题为“香港[XiangGang]人，忍够了”的大幅广告，暗讽内地[NaDi]产妇为蝗虫，反对内地[NaDi]孕妇[YunFu]赴港生子[ShengZi]。甚至还有港人对内地[NaDi]游客高唱“蝗虫歌”。

　　紧接着，香港[XiangGang]政府缩减医院预约名额，计划去香港[XiangGang]生子[ShengZi]的浙江妈妈们，明显感觉到了“资源紧缩”。

　　怀孕3个月的杭州准妈妈朱琳(化名)，昨日接到中介电话后无比沮丧：预约床位名额骤减，需要2天内来香港[XiangGang]产检下单，不然约不到了；并且暗示，现在是“非常时期”，涨价是必然的。

　　对朱琳来说，本打算近期赴港预约床位的计划，突然就悬了起来。

　　“蝗虫”广告激起千层浪

　　2月1日的“香港[XiangGang]人，忍够了”大幅广告，据传是香港[XiangGang]某论坛网友集资刊登的，表达反内地[NaDi]孕妇[YunFu]赴港的立场，要求当局阻止内地[NaDi]人“入港”侵占资源。

　　画面里，暗黄色的土坡上，一只绿色的蝗虫望向远处繁华的维多利亚港。上面写着，“你愿意香港[XiangGang]每18分钟花100万元养育'双非'儿童(即父母均不是香港[XiangGang]人)吗？”

　　广告见报的第二天，香港[XiangGang]民政事务总署在全香港[XiangGang]展开大规模针对性巡查和执法行动，全力扫荡专门接待内地[NaDi]孕妇[YunFu]来港产子的“月子公寓”黑点，打击无牌经营旅馆。

　　据香港[XiangGang]媒体报道，2010年香港[XiangGang]新生婴儿约有8.8万人，其中4.1万名是内地[NaDi]妇女来香港[XiangGang]所生。而2000年，这个数字仅仅为709名。

　　根据港府对2010到2039年的香港[XiangGang]人口推算，内地[NaDi]女性每年在香港[XiangGang]产子的总数，预计会上升至约4万至5万人。2011年中香港[XiangGang]人口达706.1万，按年增加57500人，增长率为0.8%，创历史新高。

　　香港[XiangGang]特区政府加强实施配额制，公营医院2012年接纳内地[NaDi]预约分娩的名额限在3400个、私家医院约3.1万个，相比去年内地[NaDi]孕妇[YunFu]在港分娩总数减少近20%。

　　香港[XiangGang]特区政府入境处统计显示，去年共有超过1900名内地[NaDi]孕妇[YunFu]，企图“闯关”而被拒绝进入香港[XiangGang]，高于2010年的约1600名。在孕妇[YunFu]“闯关”个案中，曾出现袭击出入境口岸管理人员的事件。

　　此外，入境处将与内地[NaDi]公安部门携手，打击帮助孕妇[YunFu]“闯关”的中介公司与私家车等，并会与内地[NaDi]边防部门联系，以避免让曾被拒绝入境的内地[NaDi]孕妇[YunFu]再次“闯关”。

　　2月10日，一名帮助内地[NaDi]孕妇[YunFu]冲关赴港生产的非法中介人员，在香港[XiangGang]被首次起诉，香港[XiangGang]沙田法院判决该女子被判处监禁10个月。两项控罪分别为“违反逗留条件”和“虚假陈述”。

　　“双非”孕妇[YunFu]赴港生子[ShengZi]事件，再次升温。

　　连日来，记者对浙江人赴港生子[ShengZi]状况做了深入调查。

　　一家香港[XiangGang]中介公司业务员毫不避讳地告诉记者，浙江的客户多数一掷千金，“一般都选高级套餐，只要求快捷舒适、行踪低调。”

　　这家在深圳和香港[XiangGang]都有办事处的中介公司，一年接受近千位“双非”孕妇[YunFu]赴港生子[ShengZi]，老客户带来的客源比较多，近半是浙江人。

　　但现在政府缩紧限制“双非”生子[ShengZi]名额，无疑把一场不限人数的高级“自助餐”，变成了一个会所聚餐，谁能进去这个门槛，一看运气——中介“靠不靠谱”，二看实力——是否能承受中介费用上涨。

　　而杭州一些移民中介，本来私下里也承接赴港生子[ShengZi]业务，记者打听了3家，有2家已经暂停接业务，称预约名额拿不到。还有一家，明确说可以预约到下半年的，高级套餐，包括深圳住宿和每次往返香港[XiangGang]全程陪同等服务，算下来需要19万元。

　　面对港府“双非”生子[ShengZi]政策的愈加紧缩和未决，中介也明显感受到风险，不敢贸然接单。

　　去香港[XiangGang]分娩的计划搁浅了

　　朱琳现居杭州，在义乌做纺织品出口生意，怀孕不到4个月，这是她第二个宝宝。“主要因为孕吐反应太大，人难受得不行，闻到洗发水味道都要吐半天。当时咨询了中介，说只要怀孕4个月之前到香港[XiangGang]产检预约床位，就来得及，可没想到就这么几天功夫，政策就变了。中介小姐还跟我讲，最近有个怀孕5个月的大肚子，手捧60万来找预约名额，可就是约不到，加钱也没用。”

　　朱琳夫妻俩都是独生子[ShengZi]女，很早就打定主意至少生两个宝宝。之所以想要去香港[XiangGang]生宝宝，她觉得除了自己特别喜欢香港[XiangGang]，还为了孩子[HaiZi]的教育和医疗。

　　“香港[XiangGang]给我的感觉特别有秩序，跟内地[NaDi]文化又相通，虽然地方不大，但是人的受教育水平比较高，起码英语教育比国内普遍要好很多。香港[XiangGang]的几所大学，世界排名都靠前，孩子[HaiZi]在国内高考那么辛苦，不如家长给他一个捷径，不要受那么多苦。而且家里有亲人在香港[XiangGang]生过宝宝，都觉得很方便。”朱琳说。

　　经过家人的介绍，朱琳联系了一家香港[XiangGang]中介，在深圳接人，全程陪同过关、产检、办理各种手术，生产以后还可以回到深圳做月子。中介当时保证，只要5个月前到深圳，就能预约到床位。

　　可突如其来的政策变化，让她突然紧张起来。如果香港[XiangGang]行不通，要不要去其他国家生宝宝？

　　赴港生子[ShengZi]妈妈，还设有一个“群”

　　而与朱琳相比，杭州的万女士显然很“运气”。她的女儿去年5月在香港[XiangGang]出生，算上医院住院生产费用、家属住宿费用和中介费，花了约10万元人民币。

　　这笔钱，她觉得花得值。“10万元为女儿买个合法身份，而且又‘赠送’了能免签100多国的护照。”

　　万女士是全职妈妈。她还有一个儿子今年3岁，现在城西某幼儿园读小班。丈夫经营一家企业，属于“富裕阶层”。

　　其实，从生第一个宝宝时，万女士就计划着生两个孩子[HaiZi]。“没怀上双胞胎，只能再生一个，两个孩子[HaiZi]一起长大有伴，一个孩子[HaiZi]太孤单了。”

　　如何躲避二胎限制，万女士盘算了很久。如果认罚，她找熟人“估算”过，丈夫是企业法人，社会抚恤金要缴20万元左右。

　　随后，这位熟人推荐她，不如去香港[XiangGang]生，花个十几万，还能给孩子[HaiZi]弄个香港[XiangGang]身份。

　　精打细算之后，万女士联系了一家香港[XiangGang]中介，顺利地去香港[XiangGang]生下了女儿。而且，对香港[XiangGang]的医疗服务，万女士赞不绝口。“那边的医生护士，态度都很好，剖腹产第二天就能下地洗澡，几乎没有吃痛。住院过程都很开心。”

　　一儿一女凑成个“好”字，羡煞了旁人。万女士也觉得人生很完美。

　　可最近，因为“双非”生子[ShengZi]在香港[XiangGang]引起瞩目，万女士开始有点忧虑，现在最怕被人“举报”——因为她加入的一个赴港生子[ShengZi]妈妈群里，有个江苏的二胎妈妈，已经被罚款了。“如果再闹下去，也可能会出限制政策，就怕对宝宝不利。”

　　养在内地[NaDi]的“港生”宝宝，花销大

　　年轻的妈妈赵敏(化名)，在杭州一家跨国公司工作，丈夫是律师，夫妻俩都是是高学历的高级白领。赵敏的儿子3周岁多了，现在还没读幼儿园。因为儿子是香港[XiangGang]出生的，在杭州属于外籍，按相关规定只能读私立幼儿园或者国际学校。

　　眼下她最着急的是，托人为儿子找个好的公办幼儿园。再过些日子，幼儿园就要开始报名了，她正动员人脉资源，希望通过托关系、交赞助费等方法，进杭州五星幼儿园。

　　赵敏自己算算，香港[XiangGang]生子[ShengZi]看上去很美，但好多福利自己的宝宝享受不到。孩子[HaiZi]养在杭州，高中之前估计都在杭州，香港[XiangGang]的12年义务教育享受不到了，在杭州读书就要缴赞助费，或者去读一年学费几万元的国际学校。

　　去年，宝宝生肺炎，在杭州看了10多天没好，情急之下，她和丈夫带着宝宝赶到香港[XiangGang]，在一家顶级私立医院住院3天，孩子[HaiZi]转危为安，住院费近1万元，几乎都由医保报销掉了，但她和丈夫往返香港[XiangGang]的机票，加上食宿费用，也有上万元。

　　赵敏觉得，养在内地[NaDi]的“港生”宝宝，抚养和教育的费用比普通孩子[HaiZi]要高。

　　赴港生子[ShengZi]已成产业链

　　中介向记者坦言：

　　“我一个月

　　能赚几十万元”

　　赵雄(化名)，福建人，2008年他发现了“赴港生子[ShengZi]”中介这条生财之道。他向记者袒露了这个行业整个产业链的运作。

　　2008年之前，我帮老婆的一些老乡在香港[XiangGang]生孩子[HaiZi]跑腿，比如联系深圳住处，带路去香港[XiangGang]的医院，生完宝宝再帮忙在香港[XiangGang]办证。后来客户多了，我就和老婆商量注册个咨询服务公司，专职做这个。

　　最早时，去香港[XiangGang]生孩子[HaiZi]多数是广东和福建人，家里没多少钱，他们目的单纯，就为生个儿子，临盆以后才去香港[XiangGang]医院。

　　而现在，去香港[XiangGang]生孩子[HaiZi]的多数是有钱人，上海、浙江的居多，北京、黑龙江这样的北方也不少。这些人与早年去生的人目的不同，更注重香港[XiangGang]的教育、医疗福利和护照。

　　2008年是金猪年，生宝宝的多，一个客户最早是收费5000元，一个月做成三五个，最近一两年的中介行情一般是1.5万元一个，如果是包括接送、住宿、做月子，做一个“套餐”，打包价就大概是10万元。最多时，我一个月的客户有20多个，一个月的利润就几十万元。

　　之前去香港[XiangGang]生孩子[HaiZi]平均每人费用在6万元左右，但不包括中介费，最近一个月，生产费用加中介费已经翻倍了。跟我长期合作的香港[XiangGang]医生，也有好几个。现在中介公司越开越多，竞争很激烈。光靠老客户介绍不行，还要上网拉客源。

　　我的客户中，浙江人和北方人出手都比较大方，福建的一般喜欢简化的“套餐”，不想花费过多。北方人离得远，希望服务好，有保障。

　　早年客户生的孩子[HaiZi]，不少读幼儿园了，住在深圳，每天去香港[XiangGang]读书，往返就要三四个小时，辛苦是一定的。

　　就我知道，这一行，在香港[XiangGang]已经成了一个产业链：大部分私立医院产科，来的都是内地[NaDi]孕妇[YunFu]。妇产科医生、助产士在香港[XiangGang]工资很高，如果内地[NaDi]产妇不来生孩子[HaiZi]，那他们都要面临失业。就连油麻地人口出生登记处和入境处，预约办理各种手续的“黄牛党”，最近几年收入也不菲。

　　业内人士、社会学者解读“双非婴儿”现象，认为“港生”没有想象中美好

　　香港[XiangGang]生内地[NaDi]养，优质资源难享受

　　——移民业内人士曹小姐

　　本报记者 王蕊

　　目前，香港[XiangGang]的出生增长率已创下历史新高，部分“贡献”来自“双非婴儿”。有专家称，香港[XiangGang]关于“赴港生子[ShengZi]”的“新政”，不仅仅是限制内地[NaDi]孕妇[YunFu]，更意味着，“双非”生子[ShengZi]现象，已经对香港[XiangGang]经济、社会，产生了举足轻重的影响。这些影响到底来自哪些方面，意味着什么？记者就此采访了各界专家。

　　“港生”这条路，未必是最佳选择

　　近期，香港[XiangGang]对内地[NaDi]孕妇[YunFu]生子[ShengZi]限额作了调整，我觉得跟不少国家不断对中国抬高移民门槛一样——资源有限，不可能无限制供应。

　　但这道门，一定不会关闭。深层次的原因，是香港[XiangGang]人和不少发达国家、地区的民众一样，普遍面临巨大的工作与生活压力，生育意愿不高，曾经直接导致香港[XiangGang]的出生率出现连续下滑。

　　内地[NaDi]人来港生孩子[HaiZi]，消费不菲，给香港[XiangGang]带来不小的收入，也可以为香港[XiangGang]带来新的劳动人口，有助缓解香港[XiangGang]人口老化问题。

　　当然，因为“双非”生子[ShengZi]数量飙升，也给民众和政府带来忧虑：他们会不会来挤占有限的福利和资源？父母来香港[XiangGang]生宝宝的时候，可能只是来消费一下，再拿个证件，但香港[XiangGang]政府需要忧虑的是，这些养在内地[NaDi]的港生孩子[HaiZi]，什么时候回流，有多少回流，是集中一个时段来，还是根本不会来？要不要为他们的就业做计划、要不要为他们预算基本的保障？

　　对多数年轻的父母来说，这个“香港[XiangGang]梦”也没那么美好。

　　养在内地[NaDi]的“港生”孩子[HaiZi]，属于外地户籍，无法享受内地[NaDi]的医疗教育福利。

　　现在国内的孩子[HaiZi]，出国留学门路很多，如果只是想以后孩子[HaiZi]出国留学或移民更方便，“港生”未必是最佳选择。

　　60后和70后追求的生活方式

　　——浙江大学经济学教授史晋川

　　参与“赴港生子[ShengZi]”这一群体的，多数是企业家，年龄界定在60后和70后。他们希望孩子[HaiZi]享受到更好的医疗、教育，享受到优质的生话。赴港生子[ShengZi]，或去国外生活，已成为他们追求的生活方式。

　　这个人群可能还有一个想法就是，虽然现在国内处于比较好的发展时机，但孩子[HaiZi]取得国外身份，可以给自己的财产“留条后路”，实现人的自由进出和钱的自由进出。这也是他们对国内制度和发展的未知，作出的一些保护性准备。

　　“赴港生子[ShengZi]”中还有一批人，对国内医疗服务和教育总不是很放心，这种心理，就跟现在多数年轻父母买进口奶粉的心理一样。

　　随着我国发展政策改变，计生政策的调整，医疗服务改善，“赴港生子[ShengZi]”的潮流会回落。

　　部分富裕夫妻的生育要求

　　——北京改革和发展研究会会长陈剑

　　我觉得“赴港生子[ShengZi]”背后，有两个主要因素。

　　首先是源于内地[NaDi]现行生育政策的限制。

　　“赴港生子[ShengZi]”是一部分经济比较富裕的夫妻的生育要求，这种现象是生育意愿与生育政策的矛盾的反映，这在浙江表现可能更加突出。

　　另一个重要原因是，中国社会发达富强了，一部分有钱人，涉及到财产继承和家族兴旺问题。有些企业家，希望有更多子女，以达到财产继承的安全。　　“赴港生子[ShengZi]”，由于语言沟通几乎没有障碍，医疗水平和服务比较好，一边有市场和服务，另一边有需求和经济能力，市场和需求结合在一起，自然会有更多的人作出这个选择。

　　“双非婴儿”催生历程

　　2001年，香港[XiangGang]高等法院和终审法院相继裁定，1997年在香港[XiangGang]出生、但父母皆为内地[NaDi]人的庄丰源胜诉，并因此为以后赴港产子的父母打开了一条通道：“在港出生的中国籍子女都享有居港权。”

　　2003年，“港澳自由行”开始实施，人们用港澳通行证就可以进入香港[XiangGang]，这使内地[NaDi]父母赴港生子[ShengZi]更加方便，港生婴儿的数字迅速爬升。

　　2007年：香港[XiangGang]特区政府推出了“产科服务中央预约制度”。所有孕妇[YunFu]必须事先与医院预约并接受产前检查。

　　2012年以来，香港[XiangGang]限制“赴港生子[ShengZi]”言论和事件频出：

　　1月20日，香港[XiangGang]入境事务处处长陈国基在记者会上表示，若有无预约内地[NaDi]孕妇[YunFu]企图“闯关”进香港[XiangGang]，一旦被发现将被遣返回内地[NaDi]。

　　2月1日，香港[XiangGang]报纸出现题为“香港[XiangGang]人，忍够了”的大幅广告，据传这是香港[XiangGang]某论坛网友集资刊登，反对内地[NaDi]孕妇[YunFu]赴港“侵占资源”。

　　2月2日，香港[XiangGang]民政事务总署大行动，全力扫荡专门接待内地[NaDi]孕妇[YunFu]来港产子的“月子公寓”黑点。

　　2月10日，一名帮助内地[NaDi]孕妇[YunFu]冲关赴港生产的非法中介人员，首次在香港[XiangGang]被起诉，该女子被沙田法院判处监禁10个月。

　　2月12日，沙田法院以两项“违反逗留条件”罪，判一名黑市月嫂“入狱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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