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业[RuYe]新国标[GuoBiao]之争到底在争什么？

　　编者按

　　乳业[RuYe]新国标[GuoBiao]自去年诞生以来，就一直争论不断。最近,有关原乳标准[BiaoZhun]高低的纷争,再次将中国乳业[RuYe]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广州市奶业协会会长王丁棉表示，中国乳品标准[BiaoZhun]是全球最低的；内蒙古奶协秘书长那达木德认为，制定乳品标准[BiaoZhun]要从中国国情出发，从客观实际出发。这两种观点的冲突显而易见。透过争论，也许能找到中国乳业[RuYe]发展的新机遇。

　　新国标[GuoBiao]标准[BiaoZhun]降低了吗

　　生鲜牛乳简称生乳、生奶或原奶，是指刚刚挤出来的，未经任何加工和热处理的牛奶[NiuNai]。据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营养与食品安全所副所长、乳品安全标准[BiaoZhun]工作专家组组长王竹天介绍，包括《生鲜牛乳收购标准[BiaoZhun]》在内的66项乳品新标准[BiaoZhun]，是卫生部、农业部、国家标准[BiaoZhun]委等部门，及相关行业协会组成的乳品安全标准[BiaoZhun]清理协调小组经过一年时间完成的，经食品安全国家标准[BiaoZhun]审评委员会审查通过，并于2010年3月正式公布。根据新国标[GuoBiao]的强制性规定，生乳细菌总数不得超过200万个/毫升，蛋白质[DanBaiZhi]含量最低为2.8克/百克。

　　而按照1986年《生乳收购标准[BiaoZhun]》(即老国标[GuoBiao])规定，最优级别生乳的细菌总数不得超过50万个/毫升，蛋白质[DanBaiZhi]最低值为2.95克/百克。从这两项指标来看，新国标[GuoBiao]对生乳采购的标准[BiaoZhun]不升反降，反而不如25年前制定的标准[BiaoZhun]，这也成为广州市奶业协会理事长王丁棉质疑新国标[GuoBiao]的主要依据。

　　“经过25年的发展，乳业[RuYe]科技水平提高了，人们生活水平也比以前好了，怎么能把标准[BiaoZhun]降到如此低呢？”中国农业大学博士生导师、中国乳业[RuYe]协会常务理事南庆贤表示，世界上所有的乳业[RuYe]大国，生乳蛋白质[DanBaiZhi]含量标准[BiaoZhun]都至少在3.0%以上；而菌落总数，美国、欧盟是10万个/毫升，丹麦是3万个/毫升，新国标[GuoBiao]将我国和发达国家的标准[BiaoZhun]拉得更开。”

　　对此，农业部食品质量监督检验测试中心(上海)、乳品安全标准[BiaoZhun]工作专家组成员孟瑾反驳道，1986年的老国标[GuoBiao]将菌落总数分为四个等级，Ⅰ级低于50万CFU(菌落形成单位)毫升，Ⅱ级低于100万，Ⅲ级低于200万，Ⅳ低于400万，“新国标[GuoBiao]将400万个/毫升调整为200万个/毫升，不能说是倒退，应该说是要求更严格了。”

　　至于新国标[GuoBiao]为何将生乳蛋白质[DanBaiZhi]收购的最低标准[BiaoZhun]降低了0.15%，那达木德表示，如果执行更高标准[BiaoZhun]，7成奶农将杀牛。他解释说：“大家都希望对乳品的质量高标准[BiaoZhun]、严要求。但是，如果制定一个标准[BiaoZhun]，大部分生产者都达不到，就有些脱离实际情况了。”

　　目前我国奶牛养殖业的实际情况是：小规模散养比例较高，超过70%；100头以上规模，不到30%。由于不是标准[BiaoZhun]化养殖，奶农经常是自家种什么，就给奶牛吃什么，因此生乳的蛋白质[DanBaiZhi]含量不稳定。

　　通常，在5月下旬至8月下旬3个月的泌乳期内，相当一部分生乳蛋白质[DanBaiZhi]含量低于2.95%。据农业部调查，2007年和2008年夏季，北方一些省份生乳的蛋白质[DanBaiZhi]含量低于2.95克/百克的比例分别达75%和90%；某乳品企业6月份西北、中南、东北等三个区收购生乳的蛋白质[DanBaiZhi]含量低于2.95克/百克的比例分别达75.8%、33.8%和24.9%。

　　然而，对于新国标[GuoBiao]是为了照顾中小奶农的利益这一说法，王丁棉并不认同。他表示，新标准[BiaoZhun]实施一年了，奶农并没有从中得到很大实惠。按说国内的乳品需求增长很快，但是一些地方却出现了奶农倒奶、杀牛的情况。有的地方一斤原奶价格掉到1.2元，甚至还有8毛钱的，连饲料和人工成本都不够。如果销路好，获利丰厚，奶农怎么可能轻易退出呢？

　　奶农没获利，国内消费者也不买账。王丁棉表示，现在很多人都在想尽一切办法买国外的乳制品，在国内不惜高价买、出国大包小包带、冒着不辨真假的风险网上代购，这些都充分显示了老百姓对国产乳品的消费信心下降。王丁棉认为，降低标准[BiaoZhun]，获利的是乳品企业。饲养成本降低，企业比较容易收购低价奶源，有条件以更低价格占领市场。

　　生乳标准[BiaoZhun]不等于乳制品标准[BiaoZhun]

　　“许多人混淆了原料标准[BiaoZhun]和产品标准[BiaoZhun]两个概念。”西部乳业[RuYe]发展协作会秘书长、西安市乳业[RuYe]协会秘书长王伟民表示：“新国标[GuoBiao]是由70多个专家经过充分调研、慎重考虑、严密论证而最终制定出的，是规范乳制品行业发展、保护消费者食品安全和维护数百万奶农利益均衡协调的产物。”

　　“目前的新国标[GuoBiao]之争更多地源于公众因误解而产生的恐慌。”科普作家方舟子认为，不应夸大巴氏奶和常温奶的区别而妖魔化常温奶，也不能因为生乳标准[BiaoZhun]的下降就危言耸听，误导和吓唬消费者，“让多少人以为那200万细菌是要活活喝下去呢！”

　　“生乳作为原料乳，消费者不会直接饮用，生产企业使用其生产产品时要经过杀菌等工艺，达到乳制品产品国家标准[BiaoZhun]规定后方可上市销售。”孟瑾表示。

　　内蒙古奶业协会理事、内蒙古大学生命科学院生物系教授薛孝先指出：“细菌总数所对应的是生乳，并不是消费者购买的乳制品成品。国内乳制品在生产过程中，原奶都是经过超高温灭菌，不存在原奶直接入口的问题，最终制成的奶制品也完全符合食品安全标准[BiaoZhun]。”

　　薛孝先也认为，无须担心蛋白质[DanBaiZhi]含量下降会影响到牛奶[NiuNai]的营养价值，喝牛奶[NiuNai]不是为了补充蛋白质[DanBaiZhi]，而主要是为了补充B族维生素和钙等无机质。

　　方舟子表示，蛋白质[DanBaiZhi]是一种必需营养素，我们每天都必需补充它。一个体重60公斤的人一天需要的优质蛋白质[DanBaiZhi]为48克，人们可以从食物中获得，一个鸡蛋就含有大约6克优质蛋白质[DanBaiZhi]。与此相比，牛奶[NiuNai]少掉的那0.15%的蛋白质[DanBaiZhi]是可以忽略的。

　　许多企业已执行更高标准[BiaoZhun]

　　对于王丁棉抨击新国标[GuoBiao]全球最差的言论，一位乳业[RuYe]内部人士表示十分不解：“日本的国家标准[BiaoZhun]是生乳中的菌落总数低于400万个/毫升，菲律宾没有国家标准[BiaoZhun]。而且日本国家标准[BiaoZhun]虽然是菌落总数低于400万个/毫升，但企业的标准[BiaoZhun]都很严格，收奶时的标准[BiaoZhun]是1万个/毫升左右。”

　　“国标[GuoBiao]是一回事，我们企业自己怎么做是另外一回事。”记者在采访时发现，许多企业表示其实对新国标[GuoBiao]并不在乎，新国标[GuoBiao]制定的只是行业“最低标准[BiaoZhun]”，是一个奶源收购合格的“入门门槛”，企业都有自己的严格标准[BiaoZhun]，甚至比发达国家乳品企业的还严格。

　　据资料显示，三元绿荷奶牛养殖中心2007年牛奶[NiuNai]总细菌数就已经控制在10万个/毫升以下，福建长富2010年全年奶源细菌数的平均数仅为7.95万个/毫升，这远高于200万个/毫升的国家标准[BiaoZhun]。上海奶业协会副秘书长曹明是表示，如今上海地区生乳平均细菌数为每毫升5.6万个，不少地区乳企执行的标准[BiaoZhun]甚至都不逊色于海外乳业[RuYe]标准[BiaoZhun]。

　　东方艾格农业咨询公司乳业[RuYe]资深专家陈莲芳介绍，乳企在收购奶源时大多会分等级采购，不同的蛋白质[DanBaiZhi]含量和卫生指标，按不同价格收购；收购回来后，也按所生产产品需求来分配，比如若是按新国标[GuoBiao]收来的奶源，只能做常温奶、冷饮等产品，而蛋白质[DanBaiZhi]高、细菌总数低的优质奶源则用之做高端奶如酸奶、奶酪等。

　　争论背后是机遇

　　“乳制品行业经过两年的整改，现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国产乳品质量是可靠的。”在7月3日举办的第二届中国食品安全高层论坛上，中国乳制品工业协会理事长宋昆冈说。

　　他表示，三聚氰胺事件发生之后，中国乳业[RuYe]进入前所未有的调整期。“国务院发布《乳品质量安全监督管理条例》，这在食品行业中是第一个；工信部修改乳制品工业产业政策，对行业实行准入制；农业部颁布《生鲜乳生产收购管理办法》；工商部门对乳制品的流通实行流通许可证……”

　　陈莲芳表示，争论的焦点应该是奶农利益和奶源质量。他建议，国家或当地政府对奶农进行分类，对养殖奶牛设定准入门槛，比如善于养殖奶牛的奶农，扶持他形成规模，而不会养殖的则引导其去种植优质牧草，并进行补贴，“这样既能提高奶源质量，又解决了奶农利益问题。”

　　“解决奶农利益”和“提高奶源质量”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当两个方面都走上良性循环轨道时，我们所喝牛奶[NiuNai]的品质就会得到根本保障，中国乳业[RuYe]的健康发展就得到了根本保障。从这种意义上来说，此次新国标[GuoBiao]之争确为中国乳业[RuYe]的机遇。

　　据了解，卫生部正依法对乳品安全国家标准[BiaoZhun]的实施情况进行跟踪评价，并将根据跟踪评价意见对标准[BiaoZhun]进一步修订完善。而农业部也正在着手制定生乳分级标准[BiaoZhun]，引导乳企使用不同等级的生乳生产差异化乳品。(记者 郭丽君 通讯员 张小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