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尚未走进医院[YiYuan]大门即上当受骗

　　医托向安保人员叫嚣“你抓我呀”

　　惩罚远低于利润 乌市医托愈见猖獗

　　近期，《法制日报》新疆[XinJiang]记者[JiZhe]站接到不少患者[HuanZhe]反映，大量慕名来到乌鲁木齐各大医院[YiYuan]就诊的新疆[XinJiang]地州农牧民，因对医院[YiYuan]的就诊流程不熟悉，面对专家号一号难求又加上求医心切，落入了医托设计的陷阱，很多人甚至都没走进医院[YiYuan]大门，就上当受骗。

　　记者[JiZhe]近日到新疆[XinJiang]首府乌鲁木齐多家医院[YiYuan]走访调查发现，医托活动日益猖獗，打击医托的行动则因为长期存在法律空白而陷入尴尬。

　　记者[JiZhe]亲历

　　“演双簧”套近乎坑骗患者[HuanZhe]

　　8月3日早晨8点，《法制日报》记者[JiZhe]来到新疆[XinJiang]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YiYuan]，还没走进门诊楼，就有一个手拿病历、貌似患者[HuanZhe]的中年男子走近和记者[JiZhe]搭讪。

　　“来看病吗？”该男子操着一口河南话问记者[JiZhe]。

　　“嗯！”记者[JiZhe]回答。

　　“这里的专家号都挂完了，听说某某医院[YiYuan]有个从上海来的专家在坐诊，我正要过去……”正当该男子向记者[JiZhe]推介时，又有一个中年妇女靠了过来。“是呀，我也听说了，要不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两个人一唱一和，让记者[JiZhe]欣赏了一出精彩的“双簧”表演。

　　“这是医托惯用的手法之一。他们利用病人都想找专家看病的心理，以专家在外院坐诊为由，骗走患者[HuanZhe]。”新疆[XinJiang]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YiYuan]保卫科科长张旭随后在接受《法制日报》记者[JiZhe]采访时说。

　　头目自曝

　　当医托来钱快效益好

　　据记者[JiZhe]了解，不久前，年近50岁的张大妈到新疆[XinJiang]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YiYuan]看病时，在医院[YiYuan]附近公交车站就遇到了医托。

　　“阿姨您好，还认识我吗？我是您家旁边14号楼老刘家的儿子。”张大妈回忆说，当时一个小伙过来搭讪，她以为对方是熟人。

　　“他说在大医院[YiYuan]看病要排队，专家号早就卖光了，他认识一位专家正巧当日在另外一家医院[YiYuan]坐诊，于是我就跟着他去了，开了近千元的药回来。”张大妈说，直到回到家和家人说起此事，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受骗了。随后张大妈报了案。

　　今年6月14日，新疆[XinJiang]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YiYuan]保卫科特勤分队抓到了这名医托，没想到这名看似朴实的男子还是个医托头目。据这名医托史某供述，他在小西门做生意，与朋友一起在乌市南湖一家医院[YiYuan]承包了中医科，每月拿走总收益的10%至13%。他手下一共有9名医托，4人在新疆[XinJiang]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YiYuan]，剩下的在自治区中医医院[YiYuan]，负责把病人拉到承包的科室去看病。为了保险起见，一般每次骗取不超过2000元。

　　“当医托钱来得快，这个月效益不好，我拿了3200元。好的时候，我拿过5500元。”史某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他说组织里有严密的利益链和规矩，谁的“工人”出了问题，或遇上病号要求退钱的，谁就去负责处理。

　　保安披露

　　医院[YiYuan]年受理69起医托行骗案

　　为了打击医托，新疆[XinJiang]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YiYuan]保卫科专门成立了特勤分队，12名队员负责和医托展开较量。特勤分队队长刘洋向记者[JiZhe]表示，医托一般受雇于一些中小型的民营医院[YiYuan]。负责探消息的人会在大医院[YiYuan]周围寻找外地口音、衣着朴素的老年患者[HuanZhe]，然后观察其手中的病历、检查报告，从上面了解患者[HuanZhe]的姓名等信息，然后告诉在医院[YiYuan]门口位置或者院内的医托，让其以朋友、远房亲戚、病友的身份套近乎，或者干脆在诊室门口等候，以专家在外院坐诊为由，骗走患者[HuanZhe]。

　　“接到报案后，我们也只能让上当的市民在警卫室里等着，等到医托再次出现时，把他扣下，要求其退还药费。一般情况下，被现场抓住的医托都会如数归还药费，但仍会继续行骗。”刘洋说。

　　从刘洋向记者[JiZhe]提供的报案材料和询问记录，记者[JiZhe]发现多起案例中，追回医药费最多的一次达9000元。不过也有受骗患者[HuanZhe]等了一个多月也没等来医托。

　　据介绍，仅2011年，新疆[XinJiang]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YiYuan]共受理了69起被医托行骗的案例，但仅追回经济损失1.8万元。在这个数据的背后，更多受骗上当的患者[HuanZhe]吃了哑巴亏，甚至有的患者[HuanZhe]还浑然不知地在吃药。

　　“换面孔”

　　医托与打击队伍“躲猫猫”

　　按口音各成一派，划地为区；精密组织，统一指挥……这些游走在新疆[XinJiang]乌鲁木齐市各大医院[YiYuan]的医托，不仅隐藏在医院[YiYuan]门诊大厅、诊疗室、B超室等就医人群中，用各种手段拉走病人，使一些病人的病情被耽搁，人财两空；还对提醒患者[HuanZhe]不要上当受骗的医务人员进行拉拢或恐吓。

　　面对如此肆无忌惮诱骗患者[HuanZhe]的医托，各家医院[YiYuan]都感到无奈又无力，只能与医托斗智斗勇加以防范。

　　近日，记者[JiZhe]先后到新疆[XinJiang]维吾尔自治区人民医院[YiYuan]、新疆[XinJiang]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YiYuan]、新疆[XinJiang]医科大学附属肿瘤医院[YiYuan]、新疆[XinJiang]自治区中医医院[YiYuan]、乌鲁木齐市儿童医院[YiYuan]实地暗访和调查发现，几乎乌市较大型医院[YiYuan]都不同程度地存在医托现象。

　　记者[JiZhe]了解到，几乎每家医院[YiYuan]都有过保安抓医托的情况，“有时，半个月就抓了10多个”。但是，每次抓到医托扭送到附近的派出所，派出所由于没有对此作出处罚的法律依据，只能对医托进行教育，24小时之内就得放人。被放出来后，一些“老面孔”医托又会重新出现在医院[YiYuan]里。如遇到保安再来干预他的“生意”，甚至会叫嚣：“你抓我呀，放了我还来。”乌鲁木齐市儿童医院[YiYuan]保卫科长马学智说。

　　就在几日前，新疆[XinJiang]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YiYuan]保卫科有经验的特勤队员发现一个医托正在给患者[HuanZhe]“下套”，于是上前提醒患者[HuanZhe]。可求医心切的患者[HuanZhe]不理解地说：“关你什么事！”这让医托更加猖獗和嚣张。此时，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五六名壮汉，他们将特勤队员团团围住，要挟、谩骂、挑衅、推搡，要求放了医托，对于穿着制服的医院[YiYuan]特勤队员没有丝毫畏惧。

　　张旭介绍说：“从近期我们接到的两起投诉医托、患者[HuanZhe]上当受骗的案例看，我们发现医托们是有组织、有分工的，他们探信息、尾随、上前搭讪、引路、望风等相互配合。医托发展已组织化、规模化，他们分工明确，招数也在翻新。”

　　“明知道他们是医托，却拿他们没办法。在医院[YiYuan]内，只能抓现行，然后驱赶他们。在医院[YiYuan]门口或附近公交车站的，不属于我们的管辖范围，我们就没有办法了。”新疆[XinJiang]自治区人民医院[YiYuan]、新疆[XinJiang]医科大学附属肿瘤医院[YiYuan]保卫人员向记者[JiZhe]道出了医院[YiYuan]的无奈。

　　据记者[JiZhe]了解，乌市多家医院[YiYuan]曾多次向有关部门反映医托猖獗的情况，并成立了集中打击医托的队伍。但随着打击医托专项治理行动的展开，长期游荡在医院[YiYuan]内的医托减少，可医院[YiYuan]外却是另一番景象。原来，狡诈的医托玩起了“躲猫猫”，他们每天徘徊在医院[YiYuan]门口两侧，寻找“猎物”，忽悠的伎俩越来越多，行骗从“地上”转为“地下”，且一两个星期换一批新面孔，给打击工作带来了新的难题，上当的患者[HuanZhe]依然不时出现。

　　治本之策

　　根除医托需法律保障

　　“我们没有执法权，目前也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能处置医托，医托们甚是猖狂。即使掌握了医托骗人的证据，也不能立即实施抓捕，必须先上报公安机关，经批准后才能抓人，这样往往贻误时机。”张旭无奈地向记者[JiZhe]说。“长期以来，由于法律法规的空白，没有相应的罪名，对于医托的打击陷入一种极其尴尬的境地。”

　　张旭说，截至目前，惩罚医托的依据仍然是1998年12月卫生部、公安部联合颁发的《关于清理整顿非法医疗机构、严厉打击医托违法行为活动的通知》。该通知仅指出，医托是违法活动，对查获的充当医托行骗的违法人员，根据规定，由公安机关处以15日以下拘留、200元以下罚款。也就是说，医托面临的最大惩罚就是15日拘留和200元的罚款。这些惩罚，远远低于给医托带来的丰厚利润。因此，越来越多的人视医托为“金饭碗”，有些甚至全家上阵。

　　乌市卫生局政策法规处一位负责人也表示，现有的法律法规还存在漏洞，打击医托还需要多部门联合整治。此外，医疗资源分布不均，也让医托钻了空子。

　　新疆[XinJiang]师范大学法经学院院长陈彤认为，治理医托坑人现象，关键在于铲除其赖以寄生的土壤，剪除医托与“黑诊所”之间的利益链，让它们彼此失去依附。这就要求建立社会联动机制，集合多方面力量和资源，坚持防、治并举，多管齐下，令其无立身之地。

　　新疆[XinJiang]律师协会副会长张伟民8月5日在接受《法制日报》记者[JiZhe]采访时表示，相关执法部门加大了查处力度但效果却不尽如人意，究其原因还是目前法律法规对查处医托没有具体规定，执法人员有心无力起不到威慑作用。相关执法部门不但要将医托绳之以法，还要对那些雇佣勾结不法医疗机构、小诊所的不法行为，依法坚决予以查处。不仅要加大对医托的打击力度，给予严厉的经济乃至治安处罚，断绝“黑诊所”的业务来源；而且要对雇佣职业医托拉客搞不正当竞争的行为，依法严肃处理。这就需要医院[YiYuan]、卫生、工商、公安等部门联手行动，综合治理，切实净化医疗服务环境。(记者[JiZhe]潘从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