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个“美国[MeiGuo]宝宝”值不值？

　　给我10万，还你一个价值980万的美国[MeiGuo]宝宝”；

　　“低门槛、低学费进入美国[MeiGuo]名牌大学或是研究所”；

　　“未来享受全球180多个邦交国入境免签证和最优惠出入境便利”……

　　随着赴港生子政策收紧，赴美生子的诸多“利好”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内地孕妇争做“美国[MeiGuo]人的爹妈”。

　　有媒体指出，2011年赴美生子已达5000人。“美国[MeiGuo]当地的华人老移民说，今年内地赴美生子得以万计。”多名近期赴美生子的家长说，美国[MeiGuo]西部洛杉矶华人社区是内地赴美生子的“产区”，随处可见孕妇三五成群。

　　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等城市，诸多赴美生子中介在大肆招揽生意。“洛杉矶的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原来主要是做台湾人的生意，现在则主攻内地市场。”

　　人数要以万计，三大原因导致

　　今年4月，家住北京的Jeremy妈妈挺着8个月大的肚子赴美产子。她的丈夫也放下生意一同前往陪产。6月15日，她的儿子Jeremy在美国[MeiGuo]出生，成为美国[MeiGuo]公民。

　　1868年，美国[MeiGuo]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通过，其中规定：“凡在美国[MeiGuo]出生或归化美国[MeiGuo]的人，均为合众国和他们所居住州的公民。”Jeremy妈妈告诉记者，这是她的第一胎，她很早就知道该规定，因此一怀孕就计划到美国[MeiGuo]生，“想让孩子多一个选择”。

　　早前，香港宣布明年开始实施“双非”孕妇零配额措施，内地孕妇跨过罗湖桥赴港生子“大门关闭”。于是，内地有实力的准妈妈们转向大洋彼岸，赴美生子今年迎来井喷。

　　“听当地华人老移民说，去年内地赴美生子才5000人，今年则得以万计，翻了几番。” 家住上海的李彬(化名)是一名IT从业者，今年7月15日陪妻子赴美生子。他说，美国[MeiGuo]洛杉矶是内地赴美生子的主要集聚区，经常看到大腹便便的孕妇。

　　Jeremy妈妈居住的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跟她前后脚生孩子的孕妇就有十多个，多是内地去的。“我住的那栋别墅有4个妈妈，一个来自北京、一个来自上海、一个来自厦门，一个来自台湾。”

　　今年7月，家住杭州的林皓(化名)放下生意，陪着怀孕8个月的太太前往美国[MeiGuo]洛杉矶，9月在美国[MeiGuo]喜得一女。“她是我的第一个小孩，一开始我想让太太赴香港生，后来此路断了，就干脆到美国[MeiGuo]生。”

　　据林皓观察，赴美生子不外乎三种情况：计划生育超生，去美国[MeiGuo]生第二胎；移民，按美国[MeiGuo]法律，孩子满21周岁，父母可以办理依亲移民；给孩子弄个美籍，多一个选择。

　　来自福州的陈铭(化名)，今年10月陪老婆去美国[MeiGuo]，“家里只有一个小孩，觉得他太孤单，就想再生一个。可我了解到，生二胎要交的社会抚养费比去美国[MeiGuo]生小孩的花费还多。”李彬称，超过一半以上的人是去生第二胎。

　　李彬和林皓在网上组建了赴美生子咨询群，先后免费帮助数百名赴美生子家长了解情况。他们告诉记者，赴美生子的群体，大部分人跟他们一样是中产，钱不算太多但还过得去，“各地都有，以北京、上海居多”。

　　“孕妇一般会提前两个月左右待产，所以太太大多没有工作，而老公在做生意。”在林皓看来，私营企业主是赴美生子的主力之一。李彬则透露，就他的观察，公职人员的亲属也占一部分。

　　中介除了扒层皮，帮不到什么忙

　　赴美生子热潮背后，一个为之服务的产业链也在迅速地扩展。记者在百度搜索中输入“赴美生子”，在弹出的第一页20条信息中，16条是赴美生子广告。同样的广告，在微博、论坛上也比比皆是。

　　记者调查发现，如今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等城市兴起了一批赴美生子中介公司。他们多在高档写字楼里租用办公室，通过网络吸引富裕家庭的孕妇赴美生子。

　　林皓就是通过中介去美国[MeiGuo]的。他开始不太相信，特意跑到该中介在上海的总部，看到中介的办公室装修豪华，他放下了戒心，结果却发现自己被忽悠了。“简单来说，就是虚假宣传，收钱后不办事。”签合同时，林皓预交了5000美元，到美国[MeiGuo]后却发现中介当初的承诺几乎都不能兑现。

　　起初，中介向林皓推荐住处时，用的是single house(国内俗称别墅)图片，“很漂亮”；签约时，中介说房子紧，要林皓换成标准酒店服务型房间；上飞机前，中介又说房间没了，要他们到分馆。抵达美国[MeiGuo]后，林皓夫妇被安排住在一个比中国经济型酒店还差的地方，拿笔记本在房间桌子上网，抬起手腕时竟沾上桌子掉下来的油漆。

　　“中介收我6000美元/月，折合人民币37000多元，却住在一个最低档次的酒店。”让林皓更气愤的是，合同规定套餐是六菜一汤，到美国[MeiGuo]后却是三菜一汤或四菜一汤。“没营养不说，连吃饱都是奢望。”后来，夫妻俩在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待不下去，便自己出去找民宿住。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陈铭身上。他通过国内中介预定美国[MeiGuo]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中介承诺住得很舒服，吃的是私家大厨饭菜，合同约定6000美元一个月，到美国[MeiGuo]后，他和爱人却被安排住在一个汽车旅馆，吃的都是外卖。

　　李彬原本跟中介约定，待产2200美元/月，坐月子[YueZi]2900美元/月；但美国[MeiGuo]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出示的合同却变成了待产2900美元/月，坐月子[YueZi]是4900美元/月。

　　陈铭、李彬、林皓与中介签约时，中介称美国[MeiGuo]的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是其直营的，到美国[MeiGuo]后才发现他们是代理关系。“国内绝大多数赴美生子中介公司，与美国[MeiGuo]的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只是纯代理关系。”“孕妇在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有什么问题，国内中介就算有心也无力。”

　　Jeremy妈妈没有通过中介，而是自己搞掂一切。“对中介我不放心。”事实证明，没有通过中介，她省下了近一半的钱。“整个费用下来13万元人民币，一个通过中介、跟我住同一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同样医生、同样医院的妈妈，3个月25万元人民币。”

　　李彬告诉记者，中介公司除了至少要从每个客户身上赚取上千美元，甚至几千美元的咨询费外，还参与其代理的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的各种收费的分成，收入相当可观。“绝大多数公司从来不给客户开发票，甚至有的连收据都不肯开给客户。”“中介除了扒层皮，其实帮不到什么忙。”

　　门槛高难注册，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良莠不齐

　　“之前有媒体报道说，赴美生子的孕妇入关要伪装、要躲。”Jeremy妈妈告诉记者，这是误传，完全没有必要，只要持合法的签证，海关不会因为是孕妇而拒通关，美国[MeiGuo]法律没有规定拒孕妇入境。

　　在林皓看来，很多中介、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经营者故弄玄虚，让赴美产妇产生做贼的心理，其实是为了让孕妇发现问题后不敢投诉，忍气吞声。

　　美国[MeiGuo]驻华大使馆此前答复中国媒体采访时也曾说，“目前没有任何法律反对外国孕妇以B1/B2(商务、旅游签证)或其他形式的签证赴美。” 据了解，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美国[MeiGuo]华人专门为台湾去美生子人士提供月子[YueZi]服务的产业就已产生。

　　2008年6月，美国[MeiGuo]向中国开放个人赴美旅游签证申请。在美国[MeiGuo]各种签证中，旅游签证有效期最短，但也有6个月。这为内地孕妇赴美创造了条件，美国[MeiGuo]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的生意迅速向内地市场转移。

　　李彬发现，内地赴美生子集中在美国[MeiGuo]洛杉矶市东面几个小城市连起来的狭长区域，涵盖蒙特利公园、惠提尔、哈仙达岗、罗兰岗等，其中后两地的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为数最多。“当地赴美生子产业链完备，从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到医院、医生，再到办证‘黄牛’，一应俱全。”

　　林皓称，美国[MeiGuo]洛杉矶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很多，但服务好的不多。“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几乎没注册，不是不能注册，而是门槛很高。”按照美国[MeiGuo]法律规定，注册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需要满足：房子自购，对应数量的有执照护士。“洛杉矶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房子多是租的，而且因为工资太高，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请不起护士，多请一些黑工。”

　　李彬、Jeremy妈妈也告诉记者，美国[MeiGuo]洛杉矶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大多数不注册，完全靠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老板的良心做生意。“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多是不合法的机构，但妈妈们几乎有3个月的时间得吃在那、住在那，孩子还得在那被照顾。赴美生子整个环节风险最大的一个就是挑选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

　　“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良莠不齐，又不愁没客，服务很差。”李彬说，大多数住在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的孕妇都怨声载道，吃不饱、睡不好，有的甚至没水喝，不得不挺着大肚子去买水喝，“尤其是孤身前往的、没亲人在旁照顾的孕妇更惨，只能含着泪住在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里把孩子生下。”

　　Jeremy妈妈说，住在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最担心的问题就是宝宝出事，在洛杉矶就发生过两三起因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看护婴儿不当导致婴儿死亡的事情。

　　流程

　　1、申请签证(怀孕两个月左右)

　　2、预定美国[MeiGuo]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自助或者通过中介)

　　3、赴美(一般怀孕8个月)

　　4、在美国[MeiGuo]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待产

　　5、医院生产

　　6、在美国[MeiGuo]月子[YueZi]中心[ZhongXin]坐月子[YueZi]

　　7、为孩子申请美国[MeiGuo]护照和中国旅行证等证件

　　8、回国

　　值？不值？难说！

　　美国[MeiGuo]的社会服务，是吸引准妈妈赴美生子的重要原因。一些中介宣传广告甚至把其量化，称花10万元人民币就能得到价值980万元人民币的“美国[MeiGuo]宝宝”：省掉择校费、学区房，轻松进中国名牌大学，美国[MeiGuo]读书便宜，父母可移民，美国[MeiGuo]收入高……真有这么值吗？其实要享受这些优质的社会服务，是有条件的，也很遥远，而现实中反而问题多多。

　　9月份，林皓的女儿出生，他找了当地一个“黄牛”，帮女儿办理了出生证、美国[MeiGuo]护照、美国[MeiGuo]社会安全号码。妻子坐完月子[YueZi]后，林皓携妻女回国。而根据规定，在美国[MeiGuo]境内出生的儿童，如其父母双方均为中国公民且均未取得美国[MeiGuo]绿卡，该儿童前往中国应申办中国旅行证。回国前，林皓为女儿办理了中国旅行证，有效期是两年内可多次出入境。两年到期前，林皓应按届时相应的法律规定更新换证。

　　记者查阅资料发现，就中国旅行证更换规定，中国有关政策偶有微调。这种政策变化的风险，往往没有纳入赴美生子家长的考量。

　　林皓计划女儿到了上学年龄后，让她上国际学校，接受双语教育，防止孩子以后赴美读书语言脱节。因为国际学校通常比普通学校贵不少，这意味着林皓对女儿教育投入要比一般家庭多。Jeremy妈妈则打算将来让儿子读私立学校。

　　为了孩子将来更容易融入美国[MeiGuo]社会，李彬则考虑移民美国[MeiGuo]，让孩子从小接受美国[MeiGuo]教育。“其实，要成为某国人，并不是持有一个护照那么简单。他得接受当地文化、教育、社会等方面系统的熏陶，否则仍将格格不入。”“虽然无论是中国法律还是美国[MeiGuo]法律，都没有哪一条法律规定说，赴美生子是违法的行为。但是不违法的事情不一定是好的事情。”

　　一些赴美生子的家长跟林皓交流时，称不考虑以后让孩子出国留学。“这是瞎折腾，毫无意义。一个空的美国[MeiGuo]国籍，等孩子满18岁以后，需要每年出境签证一次，麻烦！”

　　“这个选择是好是坏，我觉得不好说。一是跟人有关系，一是跟局势有关系。虽然未来你不知道到底是中国更好还是美国[MeiGuo]更好。但对孩子来说，就多了一个选择。”这是Jeremy妈妈的想法。

　　“家长一定要想清楚了再来。”李彬强调，家长千万不要因为跟风赴美产子，这对孩子来说未必是好事。(文/记者 陈强 实习生 赖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