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作坊内的生产[ShengChan]机器。       黑作坊老板[LaoBan]介绍，像这样原料纸并非纯木浆，而是用半木浆制造。本报记者[JiZhe]摄

　　“纸巾是微利行业，尤其是饭店用的纸抽(俗称“一元[YiYuan]抽”)更是微利。如果按照国家标准生产[ShengChan]，一包在饭店售价一元[YiYuan]钱的纸抽，其生产[ShengChan]厂家的利润不会超过3分钱。正规企业能够靠品牌和信誉赢得市场份额。一些小企业如果不动歪脑筋，在产品质量上打主意，基本生存不下去。”一位业内人士对记者[JiZhe]说。

　　业内人士介绍，目前哈尔滨生产[ShengChan]“一元[YiYuan]抽”纸巾的工厂有20多家，产品大多销往哈市的中小餐饮企业和批发市场。在这些生产[ShengChan]“一元[YiYuan]抽”的工厂中，大约只有三分之一的企业拥有相关部门颁发的各种证照。

　　面对微薄的利润，一些黑作坊动了怎样的“手脚”？记者[JiZhe]日前来到位于老机场路上的一个黑作坊应聘，当上了“搬运工”，进行“卧底”采访。

　　工人揭秘——卫生许可证号是老板[LaoBan]编的

　　一台压花折叠机，一个包装台，六台封口机。这些就是记者[JiZhe]在这家“一元[YiYuan]抽”黑加工作坊中看到的全部设备。

　　一进入生产[ShengChan]车间，就听见压花折叠机轰轰作响，机器运转带起来的纸屑四处飞散，整个车间空气中布满灰尘，特别呛人。

　　记者[JiZhe]在车间内转了个遍，没有看到任何消毒设备，连工人上岗前洗手的水池也没有。摆在中间的压花折叠机上挂着两卷大轴纸，纸从一端进入正在工作的机器，在机器中压上凹凸的纹理并折叠好后，长方形的餐巾纸就从机器的另一端钻了出来。

　　几卷没有包装的大轴纸，被随意堆放在靠墙的角落里。当机器上的大轴纸用完后，就会有工人直接从地上拿起新的大轴纸安装在机器上。车间内一名工人由于感冒，不停地打着喷嚏，喷出的飞沫直接落在还没有被装进塑料袋的餐巾纸上。包装台边上的工人，麻利地将已经落上飞沫的餐巾纸装进塑料袋内封上口。

　　这家黑作坊生产[ShengChan]出来的纸抽正面用红字写着“一元[YiYuan]抽”。背面的产品说明中印着“主要成分：木浆；执行标准：GB20810-2006；卫生标准：GB15979-2002；卫生许可证：黑卫消字(2010)-第66185号；地址：哈尔滨市道里区”的字样。

　　记者[JiZhe]向一个工人打听：“咱们这个厂挺正规啊，还有卫生许可证？”“啥部门敢给咱们这样的厂子发卫生许可证？那个卫生许可证号是老板[LaoBan]自己编的，编完就直接印到咱们生产[ShengChan]的纸抽上了，反正用纸抽的人也不知真假，能唬一阵儿是一阵儿。”工人回答说。

　　记者[JiZhe]拿起一张已经折叠好的餐巾纸，轻轻一抖，立刻有很多细小的白色粉末和纸屑飘落下来。“这纸怎么有这么多碎末呀？”记者[JiZhe]问一个正在包装的女工。“粉尘多就是大轴纸纸浆[ZhiJiang]不好，超市里那些用好纸浆[ZhiJiang]生产[ShengChan]出来的餐巾纸就不会有粉尘和纸屑。”

　　“咱们厂用的大轴纸都是自己用纸浆[ZhiJiang]生产[ShengChan]的吗？”记者[JiZhe]问。一个工人告诉记者[JiZhe]，哈尔滨生产[ShengChan]“一元[YiYuan]抽”的企业，都是从外地购进的大轴纸，没有哪家工厂能自己生产[ShengChan]大轴纸，本地生产[ShengChan]纸浆[ZhiJiang]的企业也很少有做咱们这种餐巾纸的。“咱们这的大轴纸都是老板[LaoBan]从辽宁进的货，究竟用什么样质量的纸浆[ZhiJiang]生产[ShengChan]的只有老板[LaoBan]知道。”

　　老板[LaoBan]自曝——原料纸由纯木浆混合垃圾浆生产[ShengChan]

　　据了解，2006年12月1日发布的GB/T20808-2006纸巾纸(含湿巾)国家标准明确规定：“餐巾纸只能使用原生纸浆[ZhiJiang]制造……”为了保障餐巾纸卫生合格，国家禁止使用再生纸浆[ZhiJiang]制作餐巾纸的原料纸。

　　那么，这家黑作坊制作餐巾纸的大轴原料纸，是用什么纸浆[ZhiJiang]生产[ShengChan]的呢？

　　中午吃饭的时候，记者[JiZhe]见到了老板[LaoBan]。“咱们这儿的大轴纸是从什么地方进的货？”听到记者[JiZhe]这样问，老板[LaoBan]立刻警觉起来：“你问这个干什么？”记者[JiZhe]赶快解释：“我感觉生产[ShengChan]咱们这种纸抽挺赚钱，而且投入也不大。我在呼兰有个亲戚，我想和他合伙，在呼兰也开个纸抽厂。”

　　听到记者[JiZhe]的解释，老板[LaoBan]放松了警惕。“这些大轴纸都是从辽宁锦州进的货。干这一行利润太小，没什么意思，我劝你别干。”在记者[JiZhe]软磨硬泡下，老板[LaoBan]开始说起了他的生意经。“干这行要想赚钱，就得靠走量，如果销量大肯定能赚到钱，但量小就没什么意思了。我这生产[ShengChan]的纸抽，每天除了给一些饭店送货外，主要是靠批发市场往外销，一天能卖出去半吨左右的纸，所以才会雇这么多人。”

　　“除了销量之外，原料的成本也很重要。”这个老板[LaoBan]说，“现在的原料纸五花八门说道很多，就拿造纸用的纸浆[ZhiJiang]来说，就分纯木浆、半木浆、回收浆和垃圾浆等很多个品种。”

　　看记者[JiZhe]听得直发呆，老板[LaoBan]挺得意，进一步给记者[JiZhe]解释，纯木浆指的是用木头、竹子或草为原料生产[ShengChan]的纸浆[ZhiJiang]。这样的纸浆[ZhiJiang]比较贵，但也分为国产和进口的两种。半木浆就是用纯木浆混合其他浆生产[ShengChan]出来的纸浆[ZhiJiang]，价格要比纯木浆便宜。回收浆则是用旧书旧报纸、包装纸等废纸经过脱墨漂白后生产[ShengChan]的纸浆[ZhiJiang]，主要用于制造印刷书刊杂志的纸张，比半木浆还要便宜。垃圾浆就是用收上来的手纸、卫生巾这些垃圾为原料制造的纸浆[ZhiJiang]，是纸浆[ZhiJiang]里最便宜的一种，质量也是最差的。”

　　为了显示自己的精明，这个老板[LaoBan]给记者[JiZhe]算了一笔账，现在一吨用纯木浆生产[ShengChan]的大轴纸，最少也得8000元以上。虽然国家规定餐巾纸必须用纯木浆制造的大轴纸加工，但如果按国家规定生产[ShengChan]，即使用国产纸浆[ZhiJiang]生产[ShengChan]一包纸抽，成本也得合到6毛多钱，如果再加上几分钱的利润，一包纸巾的出厂价就得将近7毛多。“这样的价格谁能要啊，除了那些高档饭店。可是光靠这些高档饭店一个月能销售出去多少？再说，这些高档饭店大多已经有了自己固定的进货渠道，你再想打进去不容易。所以说，如果用纯木浆的大轴纸做纸抽，肯定得赔钱。但是用最便宜的垃圾浆做纸抽的原料纸，肯定也不行，因为质量太差，客户一眼就能看出来，很难卖出去。”

　　老板[LaoBan]说：“以前有媒体说‘一元[YiYuan]抽’是用垃圾浆做的，其实那都是一些外行人说的话。因为用纯垃圾浆造出来的纸十分粗糙，细腻感根本达不到纸巾的程度。虽然说现在的工艺可以提高纸的细腻度，但那样做的成本太高，甚至比用纯木浆造纸的价格还高，你说谁还会用垃圾浆。以前市场上几元钱一斤、十分粗糙的手纸就是用垃圾浆做的，现在在城市里已经很难看到这种纸了，只有在一些农村还能找到。”

　　这位老板[LaoBan]向记者[JiZhe]透露“内幕”：目前用来生产[ShengChan]“一元[YiYuan]抽”的大轴纸，多数都是用半木浆制造的。好一点的“一元[YiYuan]抽”是用纯木浆和回收浆混合的纸浆[ZhiJiang]生产[ShengChan]的大轴纸。差一些的“一元[YiYuan]抽”或散装纸巾，则是用纯木浆混合垃圾浆搅拌后制造的大轴纸。有的甚至是用回收浆添加垃圾浆作为大轴纸的原料，为让纸质变得白亮细腻，造浆厂会加入强碱将收上来的废纸煮烂，然后加入大量的荧光增白剂、滑石粉、脱墨剂、柔顺剂、分散剂等增加纸的光洁度和柔顺度，甚至加入废机油，经高湿处理后增加膨化效果。这也正是为什么有些“一元[YiYuan]抽”一拿就掉渣、一撕就飘絮、一擦就粘嘴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