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2011年，东莞[DongGuan]全市发生医患[YiHuan]纠纷共755宗，其中发生“医闹”事件的有118宗。为解决“医闹”，东莞[DongGuan]的医疗机构每年的费用平均超过1000万元。图为东莞[DongGuan]石排医院[YiYuan]演练应对“医闹”。

　　近日，东莞[DongGuan]市卫生局透露，去年前9个月全市医患[YiHuan]纠纷一共发生163宗，而东莞[DongGuan]的医疗机构每年用于解决“医闹”的费用平均超过1000万元。从目前来看，“医闹”问题依然是医院[YiYuan]运营的心头之痛。严峻的形势下，如何真正化解“医闹”，值得关注探讨。

　　“医闹”问题由来已久。尽管东莞[DongGuan]为此曾出台过各项措施，甚至允许医院[YiYuan]配钢叉催泪弹等对付“医闹”，然而并未得到根本遏制。医患[YiHuan]双方协调失败后，患方往往不愿去卫生行政机关调解，而法院诉讼则成本高、时间长。加之利益的诱惑与感情的宣泄，患方剑走偏锋“医闹”，已经成了惯常态势。如何解决，亟须从制度安排上考虑出路。

　　东莞[DongGuan]市卫生部门有关负责人称，当前，东莞[DongGuan]拟设医患[YiHuan]纠纷调解中心，但这一想法究竟以何种模式运作，尚无定论。业界人士认为，该中心必须独立于医疗机构和卫生行政部门之外，其最终目的在于建立和谐医患[YiHuan]关系。

　　2009年至2011年全市发生医患[YiHuan]纠纷755宗

　　作为国内最大的民营医院[YiYuan]之一，东莞[DongGuan]东华医院[YiYuan]的负责人对“医闹”印象深刻。

　　去年2月，在经过医院[YiYuan]、警方长达9个多小时的协调沟通后，死者黄某的家属仍然拒绝将死者尸体搬出东华医院[YiYuan]唯一的一间介入手术室。约20名家属用板凳等物体堵住手术室门口，声称“不谈好赔偿，就不搬尸体”。

　　黄某是从其他医院[YiYuan]转院来的。当时经过诊断，院方提出进行急诊冠脉介入诊疗是首选抢救方案，家属及患者[HuanZhe]本人均签字同意手术治疗。然而手术进行了约1个小时，患者[HuanZhe]就突然出现了心跳停止，经抢救无效后死亡。在听到黄某的死讯后，患者[HuanZhe]家属情绪激动，认为医院[YiYuan]“诱导”患者[HuanZhe]施行手术负有一定责任。

　　东华医院[YiYuan]的相关负责人回忆，患者[HuanZhe]死亡后，家属开始在手术室门口大闹起来。“死者妻子、儿子对诊治医生拉扯、踢打，同时拒绝将死者尸体移送至太平间。这让医院[YiYuan]着急起来。这间手术室是东华医院[YiYuan]唯一的一间介入手术室，如果家属迟迟不肯将尸体搬离，一旦来了其他的急诊病人需要进行手术治疗，该怎么办？”

　　随后，警方来到现场介入调查。当天凌晨，市卫生局医政科有关负责人也到达现场，就家属方面提出的问题给予了初步解答，并且明确提出，不能将遗体移送作为纠纷处理的前置条件，然而家属仍然拒绝。

　　“当时家属要求院方天亮前必须就患方提出的60万元赔偿要求给予答复，如果家属满意才能移送尸体，这让在场人员都觉得无法忍受。”东华医院[YiYuan]的一名副院长称，“根据国家医疗事故处理的有关规定，一旦患者[HuanZhe]在医疗机构死亡，尸体应当立即移送至太平间，尸体存放时间一般不得超过2周。这是国家明文规定的，家属以拒绝搬运尸体要挟医院[YiYuan]的做法是违法的。”

　　最终，由于反复沟通无效，凌晨4时，在警方的强力干预下，医院[YiYuan]将死者遗体移送至太平间。院方表示，如果家属对医院[YiYuan]诊疗有异议，可以申请医疗事故鉴定，通过合法途径解决。

　　类似这类由医患[YiHuan]纠纷引起的“医闹”，东莞[DongGuan]每年都会发生不少。据东莞[DongGuan]市卫生局统计，2009年至2011年，全市发生的医患[YiHuan]纠纷共755宗，而去年前9个月，医患[YiHuan]纠纷已有163宗。一旦出现医患[YiHuan]纠纷，部分患方大吵大闹，甚至会在医院[YiYuan]门口摆灵堂，纠集一帮人堵医院[YiYuan]的大门，破坏医疗设备、扰乱医疗秩序等，此等“医闹”，已经构成东莞[DongGuan]卫生界的一大难题。

　　东莞[DongGuan]市卫生部门有关负责人介绍，现在医疗纠纷处理方式主要有三条合法途径，分别是医患[YiHuan]双方自行协商、卫生行政机关调解和人民法院诉讼，“很多医患[YiHuan]双方协商解决，往往因医院[YiYuan]和患者[HuanZhe]双方缺乏信任，很难形成一致意见，反而容易将矛盾进一步激化。此外，由于医院[YiYuan]和卫生行政部门的隶属关系，因此患者[HuanZhe]家属也不愿意去卫生行政机关调解。第三种途径受阻，则是因为法院诉讼存在着诉讼成本高、时间长的缺陷”。

　　因此，医患[YiHuan]纠纷在无法得到合理、有效解决的情况下，往往会演化为“医闹”。在2009年至2011年出现的755宗医患[YiHuan]纠纷中，发生“医闹”事件的就有118宗，这对东莞[DongGuan]各级医院[YiYuan]，甚至民众正常就医，都造成不小的冲击。市卫生局局长蔡一平就透露，“东莞[DongGuan]的医院[YiYuan]用在解决‘医闹’上的钱，平均每年就超过1000万元，这还是保守估计。”

　　提高水平遵守规程是解决“医闹”的根本

　　事实上，东莞[DongGuan]对于对付“医闹”，从政策措施到平时管理，也是煞费苦心。

　　去年初，东莞[DongGuan]市政府出台规定，医院[YiYuan]保卫室可配钢叉、催泪剂等攻击性装备对付“医闹”。该措施经媒体报道后，在网络上引起了热议。其中以反对声居多。多数人认为医患[YiHuan]纠纷都是患者[HuanZhe]弱势，没必要把医院[YiYuan]建成“堡垒”。这也将东莞[DongGuan]卫生部门逼到一个尴尬的境地。

　　面对反对声音，市卫生局有关负责人曾回应，“出台这个文件基于一个背景，‘8.16’长安医院[YiYuan]事件，一名男子先后将该院两名医生砍伤。因此有必要对医院[YiYuan]的正常秩序采取一些措施。这样一来可以保护其他患者[HuanZhe]来医院[YiYuan]就诊的安全，其次也可以给医生一个安全工作环境。”该负责人认为，对于医院[YiYuan]配备攻击性的装备，也是无可厚非。“因为医院[YiYuan]本身也是公共场所，所以安保配备与工厂、商场的要求是一样的。配备这些装备并不是为了对付患者[HuanZhe]，而是为了对付不法分子。”

　　对此，直至今日，东华医院[YiYuan]院长李镜波也持支持态度，“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说，目前东莞[DongGuan]的“医闹”事件，多有不良人员或是社会势力参与，目的是向医院[YiYuan]索取较大数额赔偿来牟利。“如果没有第三方势力，医疗纠纷经过协调多数是可以解决的”。

　　这也意味着，医患[YiHuan]双方协调并非无从谈起，只要在公平、对等的情况下进行沟通，医患[YiHuan]矛盾就能得到缓解或疏通，“医闹”自然也就化为无形。尽管医院[YiYuan]及患者[HuanZhe]对此都是“心知肚明”，但要解决问题，则需制度推力。

　　东莞[DongGuan]市长安医院[YiYuan]也是“医闹”多发之地。该院急诊科廖主任就表示，制度建立并非一朝一夕。站在更务实的角度，还要从医护人员自身做起，根本在于提高医务人员的素质：一个是业务水平的提高，二是服务态度的改善，第三个是遵守医疗操作规程。“在医患[YiHuan]关系紧张的当下，相当于把医护人员逼到了一个临界点，对其工作能力与从业态度都是一种考验。”

　　“当然，医护人员做好自身的同时，制度安排仍然关键。”东华医院[YiYuan]的有关负责人认为，对于一家大型民营医院[YiYuan]，“医闹”的发生对于医院[YiYuan]的声誉、医疗秩序乃至经营都会带来很大副作用，可以说是“伤不起”。有些事情医院[YiYuan]明明没有错，但一旦医闹发生了，很多患者[HuanZhe]便会以为医院[YiYuan]的诊疗有问题，下次也不敢到医院[YiYuan]看病了，这种心理影响比医闹更严重。

　　该负责人认为，医患[YiHuan]关系矛盾的解决，还是基于在医改的大背景下，从制度入手寻找解决途径。“很多时候，医院[YiYuan]要想主动、平等地实现与患者[HuanZhe]对话并不容易，这需要制度的保障才能实现。

　　拟设医患[YiHuan]调解中心模式选择待定

　　其实，对于“医闹”，曾经的一名“医闹”组织者在接受采访时也是懊恼不已。此人的一名亲戚去年9月在东莞[DongGuan]市妇幼保健院看病时猝死，该患者[HuanZhe]纠集了老乡、朋友等上百人，将医院[YiYuan]围得水泄不通，拉横幅、设灵堂，要求医院[YiYuan]给说法。医院[YiYuan]当时也与死者家属经过了多次的沟通，具体结果也要等待第三方的医疗事故责任鉴定出来后才能见分晓。由于患方始终不理解，结果在“医闹”当天，医院[YiYuan]选择报警，数十名警察出动后将组织、参与“医闹”的人全数抓走。

　　“被警方抓走后，警方的负责人也跟我进行了多次沟通，让我觉得自己还是太冲动了。写了保证书才放出来。问题虽然是需要解决，但‘医闹’这种行为确实是不对的。”如今面对记者，该组织者眼神里尽是懊悔。

　　因此，“医闹”对于医患[YiHuan]双方，都是负影响，有害而无利。基于目前的现状，有没有一种相对公平的方式，既能保证患者[HuanZhe]利益，也能维护医院[YiYuan]权利？正是卫生部门努力思考与全力推动的问题。

　　业界人士认为，如何化解医闹，就是要克服“缺乏公信力”和“程序冗长”两大毛病，而在当前的法律体系下，采取“第三方调解”的模式，或许能够为“医闹”破局。

　　“第三方调解并不能减少医疗纠纷，只能减少医疗纠纷后患者[HuanZhe]的非正常维权行为。医调委的专家，主要来源于司法、卫生、保险等部门，经费由财政拨款，在调解过程中，由于医调委的独立第三方身份，医院[YiYuan]和患者[HuanZhe]都能接受其调解，而且制定出赔偿金额，医院[YiYuan]支付时也可以有合法依据。”东莞[DongGuan]一家公立医院[YiYuan]的负责人称。

　　有鉴于此，东莞[DongGuan]目前正在展开行动。东莞[DongGuan]市卫生局副局长叶向阳表示，该局经过前期调查和分析制订了两种模式，“一种是由政府购买服务的形式，成立一个医患[YiHuan]纠纷调解中心。这个中心具有独立法人资格，由市财政出资金，司法部门给予业务指导，让它独立在政府机制之外；第二种模式就是完全的市场化，通过商业保险等形式去操作。相关报告我们已经提交了市政府。”至于最后选择哪种模式，还需待定。

　　东莞[DongGuan]市同济光华医院[YiYuan]的负责人称，“如果有第三方的医患[YiHuan]纠纷调处中心，会减轻一些我们的压力，希望这个机构尽快成立。以此为基础，作为第三方调解的配套机制，还呼吁建立健全医疗风险社会承担机制，从而将医院[YiYuan]从医患[YiHuan]纠纷中解脱出来。”

　　目前医疗业界与主管部门比较一致的意见，是拟成立的医患[YiHuan]纠纷调解中心必须独立于医疗机构和卫生行政部门之外。“我们不希望这个调解机构设在卫生局下面，否则就没有意义了。”卫生部门的一位工作人员坦言，“经历了这么多年医闹，大家都避之唯恐不及，希望这种制度的出现能够为医闹划上一个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