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GuangZhou]唯一定点专治男性疾病的医院[YiYuan]”、“中国医疗质量诚信十强泌尿专科医院[YiYuan]”、“全国百姓放心泌尿专科诊疗示范医院[YiYuan]”、“华南地区最受百姓信赖男科[NanKe]医院[YiYuan]”……一大串耀眼的光环,加上所谓的“国际尖端领先技术”,引得不少患者慕名来到广州[GuangZhou]圣亚泌尿外科医院[YiYuan]求诊。

    盛名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呢?《法制日报》记者[JiZhe]接到患者投诉后,对该医院[YiYuan]进行了暗访,结果发现,这家医院[YiYuan]不仅虚假广告骗人,而且有患者没病也能被他们看出“病”,小毛病被看成大毛病。

    治腰痛诊出大病

    两周花掉7万元

    “因为腰痛,医生给出的诊断是前列腺炎,前后花了我7万多元的冤枉钱,腰痛还是没有好。后来,我到其他正规大医院[YiYuan]一检查,结果却是一切正常,腰痛只是生活不规律造成的。”说起去年在广州[GuangZhou]圣亚泌尿外科医院[YiYuan](以下简称圣亚医院[YiYuan])的求医经历,小林仍是愤恨不已。

    因为长时间上网,年轻的小林从去年5月开始,腰部开始感觉疼痛,且下体也略感不适。通过网上查询,他感觉自己的症状类似于前列腺疾病。于是又从网上查找能治这种病的医院[YiYuan]。在访问了圣亚医院[YiYuan]的官方网站后,他看到了“根治的希望”。

    “圣亚医院[YiYuan]的网站上说,他们有尖端的技术,有高素质的专家队伍,有众多的知名专家,所有的男性疾病都能治愈。”冲着这些介绍,小林毅然选择了到圣亚医院[YiYuan]就诊,“可没想到,一进医院[YiYuan],我就像被卷进一个吸金黑洞,在两周的时间里,花了7万多元的治疗[ZhiLiao]费。”

    小林回忆,在圣亚医院[YiYuan]前台,两名护士热情地接待了他,并向他推荐了张某盛主任。听了小林的表述,张某盛让小林先做前列腺彩超。结果出来后,张某盛告诉他患有“中度慢性前列腺炎”,并极力推荐使用先进疗法——“德国定向冲击治疗[ZhiLiao]系统”和“螺旋光子泌尿治疗[ZhiLiao]系统”,并称两周就可以完全治愈。

    “定向冲击治疗[ZhiLiao]其实就是把一根软管从尿道通入体内,然后向里面注入药水。每次3000多元的治疗[ZhiLiao]费,两周下来,我的积蓄就用完了,还向朋友借了3万多元。我向张某盛提出复查,但他不同意,说要再做一周的治疗[ZhiLiao]。”小林说,“又做了三四天的治疗[ZhiLiao],我说实在没钱了,张某盛才同意给我复查。复查后,张某盛告诉我,病已经好了。”

    在圣亚医院[YiYuan]治疗[ZhiLiao]的那段时间,小林情绪极其低落,一想到自己得的病,连上班都没心思,总是想着下班去医院[YiYuan]治疗[ZhiLiao]。没想到,从圣亚医院[YiYuan]结束治疗[ZhiLiao]一周后,腰痛又犯了,这次,他选择了去正规的三甲医院[YiYuan],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小林说,在某三甲医院[YiYuan],检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根本没有前列腺炎。“医生说,腰痛是因为上网时间太长造成的,只要纠正了这种生活习惯,慢慢就好了,连药都不用吃。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记者[JiZhe]扮患者求医

    没病被看成有病

    记者[JiZhe]决定到圣亚医院[YiYuan]进行亲身体验。

    5月9日上午,记者[JiZhe]来到位于广州[GuangZhou]市广州[GuangZhou]大道中的圣亚医院[YiYuan],在两位前台护士的热情接待下,记者[JiZhe]花10元挂了张某盛的号。一名护士领着记者[JiZhe]来到三楼主任医师张某盛的诊室。

    “身体哪里不舒服?”

    “排尿时有些灼痛。”记者[JiZhe]随便编了一个症状。

    “把裤子脱了。”

    根本没有细问,张某盛就说要提取尿道分泌物做检查。他用一根裹了湿药棉、长约10厘米的针状物,从记者[JiZhe]的尿道提取了分泌物。随后,又给记者[JiZhe]开了验血和彩超检验单,费用加起来共333元。

    记者[JiZhe]发现,医院[YiYuan]每个诊室的门口都有一名护士,检查、付费都有护士陪同。化验单都不必患者去取,直接由护士送到医生手中。这让人有一种被监视的感受。

    拿着检查结果,张某盛告诉记者[JiZhe],还有一张分泌物的检验报告要第二天才出,是否有衣原体、支原体感染等其他疾病,要等这张报告出来才知道。

    “目前检查显示,双侧精索静脉都有曲张,要做手术,但可以不用马上做。”张某盛说,“重要的是你有炎症,需要治疗[ZhiLiao]。”

    张某盛提出要给记者[JiZhe]打点滴药水消炎,被记者[JiZhe]以“中午约了人吃饭”为由拒绝了。张某盛又提出,“那给你尿道打一针,很快的,几分钟时间,不耽误你吃饭。”记者[JiZhe]再次拒绝后,张某盛表示“那就开点消炎药吧”。

    记者[JiZhe]要拿回病历,张某盛表示,“反正明天你要来,拿回去干嘛呢?下次来看病不用挂号的,让护士领你来就行了。”在记者[JiZhe]的坚持下,张很不情愿地将病历本还给了记者[JiZhe],同时不忘提醒记者[JiZhe]“明天再来”。　

    记者[JiZhe]观察发现,圣亚医院[YiYuan]的医生,每人办公桌上都放着厚厚一沓病历和检验报告。这与其他医院[YiYuan]大不相同。

    拿着两盒消炎药,记者[JiZhe]离开了圣亚医院[YiYuan]。但奇怪的事情出现了:半小时后,记者[JiZhe]下腹部开始出现明显的酸胀与下坠感。

    下午,记者[JiZhe]来到广州[GuangZhou]某三甲医院[YiYuan]就诊。就相同症状,该院泌尿外科林姓副主任医师详细询问后给出了“先验个尿”的检查建议。

    考虑到在圣亚医院[YiYuan]提取过分泌物,记者[JiZhe]提出做分泌物化验。医生同意了。引起记者[JiZhe]注意的是,他用的提取工具是普通的医用棉签,与此前张某盛使用的完全不同,且操作手法与分泌物的封存方式也不一样。

    在该三甲医院[YiYuan],记者[JiZhe]得到的检验结果是:一切正常,没有任何炎症和感染。

    “既然是尿道的问题,首先就应该先验尿,查明是否是尿路感染。其次,采集尿道分泌物应该用干净的医用棉签,怎么会是湿的呢?这样的诊疗完全不符合医疗规程。”相关专家就圣亚医院[YiYuan]的接诊手法提出了质疑。

    截至发稿,记者[JiZhe]的下腹还不时有隐隐的酸胀感。

    自戴高帽忽悠患者

    内行一眼看出破绽

    目前,中央八部委开展的联合整治医药广告专项行动,已进入集中整治阶段。但登录圣亚医院[YiYuan]的官网仍可以看到涉嫌违反广告法规定的虚假广告。

    据他们自己的官网显示,该院有着一大堆的荣誉。譬如,“广州[GuangZhou]市唯一‘全国十大男科[NanKe]诊疗基地’”、“八年蝉联‘广州[GuangZhou]最受百姓信赖男科[NanKe]医院[YiYuan]’荣誉”、“贯彻新医改,广州[GuangZhou]男科[NanKe]疾病权威定点治疗[ZhiLiao]医院[YiYuan]”、“全国男科[NanKe]疾病救助中心”、“华南地区最受百姓信赖男科[NanKe]医院[YiYuan]”、“全国十大重点专业男科[NanKe]医院[YiYuan]”……

    圣亚医院[YiYuan]官网宣称,“广州[GuangZhou]圣亚泌尿外科医院[YiYuan]是广东省首家高起点、高品质的大型专业泌尿外科医院[YiYuan]。医院[YiYuan]先后成为广州[GuangZhou]唯一定点专治男性疾病的医院[YiYuan]、中国医疗质量诚信十强泌尿专科医院[YiYuan]、全国百姓放心泌尿专科诊疗示范医院[YiYuan]”。

    记者[JiZhe]查询后发现,这些所谓的荣誉,大多都没有出处和授予单位。其中,“全国十大男科[NanKe]诊疗基地”和“全国男科[NanKe]疾病救助中心”这两块牌子,他们声称是由“中国中医科学院”、“中华医学会男科[NanKe]分会”及“中国国际男科[NanKe]学术峰会组委会”授予。

    该院官网的一段文字介绍颇为蹊跷:2010年4月,由中国中医科学院、中华医学会男科[NanKe]分会举办的“2010中国国际男科[NanKe]学术峰会”在北京隆重召开,广州[GuangZhou]圣亚泌尿外科医院[YiYuan]被组委会评选为“全国十大男科[NanKe]诊疗基地”,并成为华南地区指定“全国男科[NanKe]疾病救助中心”。

    那么,泌尿外科权威专家对此是怎么看的呢?

    广东省中医院[YiYuan]副院长、广州[GuangZhou]中医药大学中医外科学学科带头人陈志强教授指出:“在全国范围内,不论是学术界还是政府的监管单位,只要是正规合法的途径,都不会做出类似于上述的评选。”

    广州[GuangZhou]军区广州[GuangZhou]总医院[YiYuan]泌尿外科主任、学科带头人胡卫列也向记者[JiZhe]指出破绽所在:“学术界是不会对医院[YiYuan]做这种评选的,学术界要评的是学科,讲究的是医、教、研一体。而且,学科中也不会有‘男科[NanKe]’之说,而是‘泌尿外科’。”　

    治疗[ZhiLiao]手段违反常识

    “尖端技术”业内不齿

    罗列各种所谓的尖端治疗[ZhiLiao]手段和技术,是圣亚医院[YiYuan]的一大卖点。

    圣亚医院[YiYuan]在网站上声称,设立了国际一流的检验中心、万级层流洁净无菌手术室,引进了一系列国际尖端的专业诊治、维养系统,国际领先的检验仪器、高精尖诊疗设备。其中,主治前列腺疾病的“德国定向冲击系统”；治早泄的“阴茎背神经双绝路止泄术”；治泌尿生殖感染疾病的“螺旋光子超导治疗[ZhiLiao]系统”；治生殖器疱疹的“新绿色排毒免疫修复疗法”；治尖锐湿疣的“ZH-光动力系统”；针对男性性功能障碍的“日本大力神性功能康复工作站”,是该院主推的重点治疗[ZhiLiao]项目。

    对此,陈志强和胡卫列两位教授向记者[JiZhe]明确表示,上述治疗[ZhiLiao]手段均未列入《中国泌尿外科疾病诊断治疗[ZhiLiao]指南手册》,广东省中医院[YiYuan]和广州[GuangZhou]军区总医院[YiYuan]的泌尿外科,也都没有这些治疗[ZhiLiao]项目。两位权威专家都称,国内的三甲医院[YiYuan]基本都不会使用这些所谓的“尖端技术”。

    “就拿这‘德国定向冲击系统工作站——检测、治疗[ZhiLiao]、康复,一站式攻克前列腺疾病’来说,‘一站式攻克’这样的表述本身就有问题。”拿着记者[JiZhe]从上述网站下载但没有明确指向圣亚医院[YiYuan]的资料,陈志强教授对记者[JiZhe]说。

    陈志强教授表示,“前列腺疾病分许多种,有前列腺炎、慢性前列腺炎、急性前列腺炎、细菌性前列腺炎、非细菌性前列腺炎、前列腺增生、前列腺炎综合症等等,各种病症不仅要采用针对性的诊疗手段,还要因人因病而异,怎么可能一种治疗[ZhiLiao]方法全解决?连国际上最权威的专家都不敢保证完全解决,它怎么就一站式攻克了?”

    “从医学规范的角度出发,我们不建议使用这种技术。”陈志强教授表示,从尿道插入导管,然后用药水冲洗,这就是个技术性的问题,导管的插入会引发尿道及其他脏器的二次感染。

    胡卫列则表示,“我不知道这种德国定向冲击系统对前列腺疾病的治疗[ZhiLiao],据我了解,冲击系统此前主要运用于击石(肾结石和胆结石)。”

    两位专家还分别以“阴茎背神经双绝路止泄术”分析说,神经双绝路就是把阴茎的两侧神经都切断。“神经都切断了,也就没有了感觉,可能发生的后果是,早泄没治好,最后发展成为阳痿了。”

    专家坦言,这些技术都不是治疗[ZhiLiao]泌尿外科疾病的正规手段。

    钓鱼网站夸大宣传

    媒体患者共同声讨

    在圣亚官网,像“广州[GuangZhou]最好的男科[NanKe]医院[YiYuan]——首选广州[GuangZhou]圣亚医院[YiYuan]”、“广州[GuangZhou]男科[NanKe]医院[YiYuan]排名哪家好——广州[GuangZhou]圣亚泌尿外科医院[YiYuan]”、”广州[GuangZhou]男科[NanKe]医院[YiYuan]哪家好——广州[GuangZhou]圣亚泌尿外科医院[YiYuan]”、“广州[GuangZhou]治疗[ZhiLiao]性病的男性医院[YiYuan]哪个好?到广州[GuangZhou]圣亚男科[NanKe]医院[YiYuan]”,这种自问自答式,以及用患者身份“现身说法”式的广告,比比皆是。这些宣传方式是医疗广告管理办法等法律法规所明令禁止的,也是此次中央八部委专项行动打击的重点内容。

    网站对专家的介绍也存在很多疑问。就拿张某盛来说,网站介绍他为主任医师、国内泌尿男科[NanKe]领域学科带头人。作为学科带头人,既没有任何高等学府的任教介绍,也没有任何科研成果介绍。

    打开该网站内的任何页面,都会弹出三个小对话框:一个写着“贯彻执行卫生部:公立医院[YiYuan]推行电话咨询挂号服务”,而点击后,跳出来的却是一个需要输入患者电话号码的咨询对话框；另一个显示“广州[GuangZhou]开启阳光就医工程”为内容的“医疗资讯新闻”对话框,点击后却是网上预约平台；还有一个对话框,始终在页面的正中间,上面最明显的几个字就是“全国十大男科[NanKe]诊疗基地”和“全国男科[NanKe]专家会诊中心”,是邀请患者“在线咨询”的。

    小林接受记者[JiZhe]采访时说:“种种手段都是为了误导患者,圣亚医院[YiYuan]的官网其实就是一个钓鱼平台,专钓不明真相的患者。”

    在圣亚医院[YiYuan]有过被骗经历的人,媒体也披露过不少。去年9月,有媒体以《记者[JiZhe]暗访:广州[GuangZhou]圣亚泌尿外科医院[YiYuan]貌似专业实藏猫腻设陷阱》为题,曝光了圣亚医院[YiYuan]的种种劣迹,而其中的敛财手段,与记者[JiZhe]的遭遇如出一辙。

    有患者投诉称,他到圣亚医院[YiYuan]做婚前检查,医生称其有前列腺炎,精子没用,仅在该院治疗[ZhiLiao]了两次,就花了7000多元,换一家医院[YiYuan]检查,则显示一切正常。

    还有网友在网上称,“广州[GuangZhou]圣亚泌尿外科医院[YiYuan]是全广州[GuangZhou]最黑的医院[YiYuan]!为骗患者钱财,作一大堆的过度检查,而且检查的化验单作假,甚至没有检查报告也可以胡乱地下诊断结论。”并以此警示,“呼吁大家为自己的健康,不管看什么病,都选择大医院[YiYuan]!”

    去年7月,还有媒体以《广州[GuangZhou]女孩治性病一周花7万　钱花完病“治愈”》为题,披露在广州[GuangZhou]打工的90后美女刘小姐,因与前男友同居不慎感染性病,在圣亚医院[YiYuan]治疗[ZhiLiao],一周就花费了7万多元。

    (文中小林\张某盛均为化名)　　记者[JiZhe]章宁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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