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晚报[YangChengWanBao]记者 蒋铮 周松

　　广州市常住人口过千万，主要避难场所却只有5个，只能容纳20万人避难，一旦发生地震[DiZhen]等灾害，几个“零星”的避难场所如何应对千万人避难？17日，广州美术学院副院长赵健告诉记者，广州的很多体育馆、公园、广场稍加改装，都可以变成有水有电有帐篷的避难所。

　　曾一腔热血参与羊城晚报[YangChengWanBao]在汶川地震[DiZhen]“爱心集结号”活动，为震后重建提出重要方案的赵健，接受了记者专访，以设计专家和长年旅日学者的视角，解读日本[RiBen]人与地震[DiZhen]的宿缘以及日本[RiBen]强震给国人生活设计带来的思考。

　　如何避难？

　　改造场所要做几方面工作

　　羊城晚报[YangChengWanBao]：广州市民对日本[RiBen]充足的避难场所印象深刻，他们的避难所很多就是公园、操场、体育馆，广州本来也有很多，能不能通过技术改造，让它们也具备避难所功能？

　　赵健：一定是可以的。这些年，广州增加了很多公共绿地、公共健身场所、公共开敞空间。如果要改造成避难场所，要做的有几方面工作：一是这些场地所用的水源、蓄水、排污系统要达到避难标准，可以让若干人同时使用；还要安装供餐用的地面安装接口、搭建帐篷的接口等等；二是这些场地与周边居民区、商业区之间道路要进行梳理，方便市民迅速抵达避难所；三是采用全市统一、醒目的避难指示标识系统，使市民很容易发现标识，找到避难所。

　　在现有技术、现有公共场地的基础上，要做这些改造都不难，关键是我们愿不愿意去做。

　　日本[RiBen]经历

　　5级地震[DiZhen]都“不算是个事”

　　羊城晚报[YangChengWanBao]：日本[RiBen]9级强震，反而让中国人看到了日本[RiBen]人的冷静，日本[RiBen]人为什么“能”？

　　赵健：日本[RiBen]应对地震[DiZhen]的态度确实与其他国家不同，人们对地震[DiZhen]多一分理性，多一分对应办法的考虑，而少一分简单的恐惧。为什么能做到？我觉得有几个原因。第一，日本[RiBen]人生来就知道，由于所处的特殊位置，与地震[DiZhen]生来相伴；第二，日本[RiBen]这个国家是离岛群，如果有灾害，没有大后方。所以面对灾难只能应对，没有逃避的可能性；第三，日本[RiBen]科技发达。

　　可以说，大到5级的地震[DiZhen]对日本[RiBen]人来说，简直“不是个事儿”。

　　我去东京一年左右时，碰到一次4级左右的地震[DiZhen]。由于以前没遇到过，把我吓得一塌糊涂。我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老师，因为日本[RiBen]人很谨慎，我以为老师会给出一大堆的指导，没想到他说：“你说的是这次地震[DiZhen]吗？没事，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你住的公寓完全没有问题。”

　　还有一次，我和另一个[YiGe]中国人在一户日本[RiBen]人家看电视，突然地震[DiZhen]。他在日本[RiBen]待了十多年，反应很快，和那家的小孩都立马钻到餐桌底下。但那家的主人，一个[YiGe]70多岁的老人，看了他们一眼，动都不动，只是打开电视遥控，收看电视新闻报道。可以说，日本[RiBen]人对地震[DiZhen]已经见怪不怪。

　　日本[RiBen]人与生俱来守秩序

　　羊城晚报[YangChengWanBao]：很多国家，甚至是发达国家，如果遇到突发灾害，常常发生趁危打劫、拥挤踩踏，为什么在日本[RiBen]看不到？

　　赵健：日本[RiBen]人很相信“规矩”，他们与生俱来有守秩序的习惯。当时我住在东京新宿，每天要通过地铁上下班。那边的拥挤程度绝对不亚于我们广州最拥挤的地铁。但在地铁站里，只能听到两种声音———女人高跟鞋的声音和广播的声音，听不到一点喧哗，也不会看到里面乘客还没下完、外面乘客就往上挤的混乱。到了终点站，人都下车了，列车还要象征性地关一次门，开门后乘客再进去，没有一个[YiGe]人加塞。这种守规矩的习惯，已经是很多代人内化的结果。

　　因为“规矩”处处都在，因此日本[RiBen]有一个[YiGe]词，翻译成中文叫“横向看齐”，就是和左右的人保持一致，比如你穿什么衣服、我就穿相似的衣服，你说什么话、我也说什么话。灾难中也是这样，只要其他人不抢东西，我就一定不会去抢，即使我很穷很需要钱。

　　房屋抗震

　　日本[RiBen]建筑[JianZhu]首要是防灾功能

　　羊城晚报[YangChengWanBao]：除了心态，日本[RiBen]人防震防灾还有什么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

　　赵健：生活设计的点点滴滴都以“保护人”为第一位。以我工作的公司为例，它是日本[RiBen]最大的展览展示设计公司之一，办公楼有八九层高，它的建筑[JianZhu]设计就是防灾设计，首先满足的是防灾功能、保护人，而不像我们往往从外观、美感、风格出发搞设计。

　　说到建筑[JianZhu]技术，日本[RiBen]现在的建筑[JianZhu]，一般三层以上都是金属结构(钢筋水泥)，抗震性很好。两层的独立住宅(别墅)都是木结构的房子，地震[DiZhen]时倒下来也不至于把人砸死，救援也相对容易。

　　全日本[RiBen]任何公共建筑[JianZhu]，包括年代久远的建筑[JianZhu]，不管外形风格怎么变，都有一个[YiGe]共同点，就是从一楼通到楼顶的通道。每层通道口都有一个[YiGe]红色的倒三角的标志，这个红色倒三角已经成为日本[RiBen]消防通道的专属标志，日本[RiBen]人从小就被教育，见到这个标志就意味着可以逃生。通道门可以通过一把专门的消防钥匙打开，如果发生火灾地震[DiZhen]，消防队可以不经过业主同意，自行打开救人救灾。

　　日本[RiBen]的大多数家庭还有一个[YiGe]其他国家见不到的东西———工字伸缩固定架。这个架是金属的，外面包着塑料皮，日本[RiBen]人用它上面顶着天花板、下面顶着书柜等大家具。日本[RiBen]的大家具的四只腿也是不一样长的，靠墙的一条腿要短一点，这样家具就会自然地往墙上靠，再加上工字架顶住天花，假如遇到地震[DiZhen]，能保证家具不至于倾倒砸人。

　　中国的设计往往好大喜功

　　羊城晚报[YangChengWanBao]：汶川地震[DiZhen]后，大家曾经热议建筑[JianZhu]如何抗震，但过了一段时间，这个第一出发点似乎又被淡忘了。

　　赵健：汶川地震[DiZhen]后，建筑[JianZhu]行业的建筑[JianZhu]标准提高了在抗震级别方面的要求，比如学校，有了一定的提高，在地震[DiZhen]带地区一般都提到了八级以上。超大型建筑[JianZhu]的抗震级别也提高了。这些都是进步。但我们还没有把抗灾防灾当作每天都要考虑的事情。我们往往还是好大喜功，而未对社会安全、生命安全进行一个[YiGe]理性的思考，有人认为，这些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因此不重要。所以，意识的提高还需要一个[YiGe]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