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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6年处理匈牙利危机 苏联为何杀了一个回马枪--中国年鉴(4)
然而,尚未接到波兰[BoLan]的信件,毛泽东已经开始改变处理问题的方式,原因显然是对当时动乱的匈牙利[XiongYaLi]局势有所好转做出了过于乐观的判断。据师哲和骆亦粟回忆,10月29日,赫鲁晓夫、莫洛托夫、布尔加宁到别墅来看望中共代表团。他们说,最近波兰[BoLan]、匈牙利[XiongYaLi]都要求苏联[SuLian]军队退出,而这个问题涉及整个华沙条约,如果其他国家也要求退出,那么整个华沙条约组织就垮了,这只会对帝国主义有利。刘少奇[LiuShaoQi]也明确表示:苏军最好不要退出,还是要保持华沙条约。这时北京来了电话,刘少奇[LiuShaoQi]接完电话后向苏联[SuLian]人转达了毛泽东的意见:希望苏联[SuLian]对其他社会主义国家在政治上、经济上一律平等,更加放开些,驻军也应撤离,让这些国家独立自主。
赫鲁晓夫等人对此很不理解,感到冤枉。经过讨论和说服工作,赫鲁晓夫最后表示:同意毛泽东的意见,他的看法和想法是对的……
至此,在刘少奇[LiuShaoQi]看来,波兰[BoLan]问题算是解决了。不过,最后通过发表宣言解决问题的时机和方式却给处理匈牙利[XiongYaLi]危机带来了麻烦。
“波兰[BoLan]是党内问题,而匈牙利[XiongYaLi]已出现反革命征兆”
与波兰[BoLan]事件相比,苏联[SuLian]最初在处理匈牙利[XiongYaLi]危机时(10月23~24日),反应非常迅速,决策也非常果断。这里的问题是:第一,苏联[SuLian]出兵镇压布达佩斯骚乱的决定是如何做出的;第二,中国[ZhongGuo]当时是否知道莫斯科的这个决策;第三,中国[ZhongGuo]对苏联[SuLian]这次军事行动持何种态度。
如果拉科西“退休”时,苏联[SuLian]和匈牙利[XiongYaLi]党能够及时选择像纳吉或卡达尔这样的改革派人物出来主政,匈牙利[XiongYaLi]的危机应该是可以避免的。可惜,莫斯科接受了拉科西极力举荐的格罗,而格罗的思想路线与拉科西完全一致,结果使匈牙利[XiongYaLi]的动乱更加剧烈。格罗执政后的举动令人颇感失望,他竟然到苏联[SuLian]休假长达两个月。回国后不久又带领主要中央领导人去访问南斯拉夫,直到23日上午才回国,国内问题都交给布达佩斯市委第一书记科瓦奇全权处理。而手足无措的匈牙利[XiongYaLi]劳动人民党被迫做出的一个又一个让步,总是比情绪激昂的群众运动和舆论要求晚半拍,以致危机步步逼近。
10月6日,匈牙利[XiongYaLi]为拉科西大清洗最著名的受害者拉伊克举行了重新安葬仪式,前往送葬的群众队伍多达20万人。(1948年6月,斯大林的追随者拉科西在匈牙利[XiongYaLi]掀起“清洗铁托分子”的镇压运动,曾经的老地下工作者、匈牙利[XiongYaLi]共产党的主要领导人之一拉伊克被诬为美国特务。1949年10月,拉伊克被处以绞刑——编者注)这是人们第一次走上街头表示对现政权的不满,而政府的默许也使民众从心理上感到自己有力量对抗当局。特别是当官方的新闻影片中出现纳吉参加送葬的特写镜头时,在群众中引起了极大反响。(山多尔•科帕奇《匈牙利[XiongYaLi]悲剧》,龚新康译,群众出版社1982年版) 10月14日《自由人民报》刊载了匈牙利[XiongYaLi]劳动人民党中央委员会政治局的一项决议:为纳吉恢复党籍。尽管决议称纳吉仍是犯有错误的,但同时刊登的纳吉给党中央的信件却使人感到错误不在纳吉,而在党的路线和政策。(详见《人民日报》1956年10月7日)这时,安德罗波夫已经预感到,“过些时候大概不得不让纳吉进入党的领导——中央委员会,也许还要进入政治局,因为在这方面的压力非常大。而纳吉一旦进入政治局,他可能就是‘局势的主宰者’”。
从16日开始,布达佩斯等匈牙利[XiongYaLi]各大城市的学生提出要求,拒绝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拒绝斯大林式的治国方法,坚持按民主原则改革政治体制。学生的口号越来越响亮,要求越来越激烈,而且得到了党内改革派和城市多数居民的支持。19日匈牙利[XiongYaLi]新闻工作者协会代表大会通过一项决议,要求制定新的出版法,保证批评自由和给予新闻工作者以豁免权。大会特别提出赞成中国[ZhongGuo]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并致电匈党政治局祝贺恢复纳吉的党籍。(《内部参考》第2063期)此时,党内改革派、知识分子和学生这三股力量已经聚合在一起了。
游行的规模越来越大,口号也越来越激进,愤怒的人群开始行动起来——象征苏联[SuLian]统治的斯大林铜像被吊车和钢索拉倒了,人们拖着被切割下来的斯大林头像在街上奔跑,情绪激奋。白天的和平游行到晚上变成了难以控制的骚乱。匈党中央下令实行戒严,镇压开始了。
就目前看到的材料,最先想到出动苏联[SuLian]军队进行镇压的是苏联[SuLian]驻匈军事总顾问吉洪诺夫和大使安德罗波夫。23日夜晚,苏联[SuLian]和匈牙利[XiongYaLi]领导人都在紧张地研究应对危机的办法。据俄国档案记载,23日22~23时召开的苏共中央主席团会议,正在莫斯科“休养”的拉科西也被邀请来了。当赫鲁晓夫问道,在目前这种局势下是否需要苏联[SuLian]军队出面干涉时,拉科西毫不犹豫地回答:“绝对需要,而且必须立即干涉。”23时,苏联[SuLian]国防部根据政府的决定向驻匈特别军、喀尔巴阡军区步兵军、部署在罗马尼亚的独立机械化集团军发出了战斗警报, 24日2时至4时进入布达佩斯并占领了该市重要设施……
从匈牙利[XiongYaLi]局势骤然恶化到苏联[SuLian]军队进入布达佩斯和占领匈牙利[XiongYaLi]其他大城市,前后不足12个小时,在此期间,中国[ZhongGuo]没有任何反应。原因在于,一则中国[ZhongGuo]的方针是“多听少说,不轻易表态”;二则情况不明,也不便发言。据逄先知、金冲及的《毛泽东传》记载:刘少奇[LiuShaoQi]23日晚上与苏共领导人会谈时听到了匈牙利[XiongYaLi]发生暴乱的消息,即打电话报告毛泽东。从24日到31日,毛泽东连续召开政治局常委会议、政治局会议和政治局扩大会议,讨论波匈事件,并与刘少奇[LiuShaoQi]保持直接的电话联系。但是,讨论的具体内容目前还不得而知。
根据俄国的档案记载和师哲的回忆录,23日下午刘少奇[LiuShaoQi]到达莫斯科。赫鲁晓夫对刘少奇[LiuShaoQi]说:匈牙利[XiongYaLi]目前的局势你们完全不知道,现在也来不及征求你们的意见了,明天主席团开会,请你们参加。说完就走了。24日上午刘少奇[LiuShaoQi]出席苏共中央主席团会议,赫鲁晓夫在会上介绍了匈牙利[XiongYaLi]的情况,称苏军已出动,进入了布达佩斯,社会秩序已基本上恢复。只有几个据点没有拿下来,其他问题都解决了。人民欢迎苏联[SuLian]红军,欢迎苏联[SuLian]的坦克。他希望中国[ZhongGuo]同志理解,这是完全必要的步骤。赫鲁晓夫还强调,波兰[BoLan]是党内问题,是正确与错误的问题,而匈牙利[XiongYaLi]已出现了反革命征兆,因此对匈牙利[XiongYaLi]问题的处理不能跟波兰[BoLan]一样,希望中国[ZhongGuo]同志了解。看来,赫鲁晓夫只是向中国[ZhongGuo]代表团解释了一下出兵的原因,并不需要中国[ZhongGuo]人对此做出评论。师哲的回忆也都没有记述刘少奇[LiuShaoQi]对匈牙利[XiongYaLi]问题及苏联[SuLian]出兵的反应——很可能,刘少奇[LiuShaoQi]因尚未得到北京的指示,根本就没有表示任何态度。
10月24~28日匈牙利[XiongYaLi]的局势变化既曲折又复杂,但无论如何到28日晚上,当苏斯洛夫从布达佩斯返回并汇报了最新情况后,苏联[SuLian]领导人的倾向性意见是宣布支持卡达尔和纳吉的新政府(已排除格罗和赫格居斯等),接受纳吉的宣言,同意从布达佩斯和其他占领地区撤军。同一天,驻匈苏军司令部下令制定苏军撤出布达佩斯而由匈牙利[XiongYaLi]军队接管的计划。
没有人会想到,两天后风云突变,更大规模的军事干涉从天而降。但这次苏联[SuLian]军队要对付的已经不是街头“暴民”,而是匈牙利[XiongYaLi]政府、军队和武装起来的市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