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曹汝霖并不是什么大红大紫的人物，在清政府众多官员中，曹汝霖只是一个小小的法科进士。不过，曹汝霖是从日本[RiBen]回来的留学生，在清政府的留学生考试中，以第二名获得法科进士头衔。

　　决定向日本[RiBen]看齐的时候，慈禧[CiXi]决定先向这个年轻人取取经。让慈禧[CiXi]最终决定选择曹汝霖的，还有袁世凯的推荐。

　　当时，袁世凯、张之洞，甚至包括袁世凯的老对头瞿鸿禨也主张立宪[LiXian]，加上张謇这些立宪[LiXian]派的呼声，慈禧[CiXi]确实到了不能不重视立宪[LiXian]的时候了。

　　慈禧[CiXi]知道立宪[LiXian]对中国有好处，但她担心一个最大的问题：立宪[LiXian]会不会只是对中国有利，而对大清不利？能不能保持他们满人的江山稳固？

　　所以，慈禧[CiXi]必须好好地思量。

　　咱们中国即坏在不能团结

　　曹汝霖在写作《一生之回忆》的时候，对于[DuiYu]慈禧[CiXi]的召见做了非常详细的回忆。据曹汝霖在回忆录中的记载，慈禧[CiXi]接见他的地点是颐和园仁寿殿。曹汝霖回忆，仁寿殿“殿门门槛高近二尺，殿门内垂有又宽又厚的棉门帘，由殿内太监掀起让进，启落异常之快，若举动稍缓，可能一足在内，一足在外，又可能官帽花翎摔斜，即是失仪”。

　　当然，曹汝霖还是很轻巧地从门槛里走了进去，他很庆幸在此之前，袁世凯已经把面见慈禧[CiXi]要注意的一切细节都提醒了一遍，甚至包括进殿门时要快速，要避免“失仪”这样的小问题都没有忘记。

　　由于接见的时间非常早，仁寿殿的光线并不好，只有两支蜡烛在照明，几乎是漆黑一片。在这间房间内，“太后[TaiHou]正坐，皇帝坐左侧”。

　　光绪帝首先发问：“你在外务部当差几年？”之后才是慈禧[CiXi]发问。慈禧[CiXi]提出的问题非常仔细，主要是日本[RiBen]人如何立宪[LiXian]、开国会的相关情况。

　　在询问基本情况之后，慈禧[CiXi]终于抛出了她比较关注的一个问题：“听说他们国会里有党派时常吵闹的事？”

　　曹汝霖回答：“是的，因为政党政见不同，故议起事来意见不能一致。”

　　慈禧[CiXi]继续问道：“他们党派哪一党为大？”

　　曹汝霖解释：“那时有政友会，是由伊藤博文领导的，又有进步党，由大隈重信领导的。政友会议员人数较多，在开会时，因政见不同，时有争辩，但临到大事，朝议定后，两党即团结起来，没有争论了。臣在日本[RiBen]时，适逢对俄开战问题，争得很厉害，后来开御前会议，日皇决定宣战，两党即一致主战，团结起来了。”

　　对于[DuiYu]曹汝霖的回答，慈禧[CiXi]太后[TaiHou]在案子上一拍手，叹一口气，说：“唉！咱们中国即坏在不能团结！”

　　在慈禧[CiXi]看来，一盘散沙的中国人似乎不应该推行民主和宪政[XianZheng]，所以对于[DuiYu]宪政[XianZheng]有些犹豫，她始终担心，一旦推行宪政[XianZheng]，将会丧失满族人打下的江山。

　　曹汝霖当然也感受到了慈禧[CiXi]的犹豫，所以赶紧补上了一句：“以臣愚见，若是立了宪法，开了国会，即能团结。”

　　慈禧[CiXi]随后问曹汝霖为什么开国会能够团结中国人。曹汝霖说：“臣以为团结要有一个中心，立了宪，上下都应照宪法行事，这就是立法的中心。开了国会，人民有选举权，选出的议员，都是有才能为人民所信服的人，这就是领导的中心。政府总理，或由钦派，或由国会选出再钦命，都规定在宪法，总理大臣有一切行政权柄，即为行政的中心。可是总理大臣，不能做违背宪法的事，若有违宪之事，国会即可弹劾，朝廷即可罢免，另举总理……”

　　短短几句话，曹汝霖讲出了三权分立、国王在宪法之下行事等最基本的政治理念，可见曹汝霖对于[DuiYu]西方的宪政[XianZheng]还是有相当了解的。

　　对于[DuiYu]曹汝霖的话，慈禧[CiXi]太后[TaiHou]若有所思，“半顷不语”。这个时候，光绪见慈禧[CiXi]不说话，就让曹汝霖退下。曹汝霖给慈禧[CiXi]的一堂宪政[XianZheng]课也由此结束。

　　曹汝霖的反思

　　对于[DuiYu]这次面见慈禧[CiXi]，曹汝霖其实抱了不小的希望，他希望能够向慈禧[CiXi]传达他立宪[LiXian]的愿望。不过，慈禧[CiXi]也没有完全让他失望。

　　在曹汝霖的笔下，慈禧[CiXi]“目光炯炯，声音不高不低，对于[DuiYu]奏对，不厌求详，一再下询，想见她对于[DuiYu]立宪[LiXian]，似感兴趣，更可见她思想并不顽固，可惜平时没有人以各国新政灌输上陈”。

　　曹汝霖甚至还假设，康有为与梁启超发动维新变法的时候，如果不是那么激进，“一日罢斥全部堂官，操之过急，反激起守旧者之反感”，而是好好地和慈禧[CiXi]商讨，说不定就有一个和平过渡到立宪[LiXian]政体的机会。

　　曹汝霖的分析也不是没有道理，他认为“太后[TaiHou]是精明强干，喜揽大权，不甘寂寞之人，只要使她面子上不失为无权之人，或即可敷衍过去，亦未可知。”

　　不久，慈禧[CiXi]也开始了行动，她派出了端方、戴鸿慈、载泽、尚其亨、李盛铎五人出国考察。不过，这些考察还是草草收兵。

　　慈禧[CiXi]担心立宪[LiXian]派救中国不救满清，而立宪[LiXian]派认为慈禧[CiXi]是假立宪[LiXian]，立宪[LiXian]的道路由此被革命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