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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医生“人走网破”之忧:村民健康由谁保障?--中国年鉴(2)
本刊记者采访发现,如今从业的40岁左右的乡医多是上世纪90年代接父辈的班开始行医的,但目前,这拨人的下一代已经鲜有人再愿意接班。
马文芳对此忧心忡忡。根据他2010年对河南、山东、湖南三个省100个村级卫生[WeiSheng]室和100个乡村[XiangCun]医生[YiSheng]的调研,乡医的平均年龄已经超过63岁。马文芳所在的河南省通许县,共有687名乡村[XiangCun]医生[YiSheng],其中51岁以上者占了总数的87.7%,40岁以下的只占12.3%。
显然,乡医队伍青黄不接的矛盾已经凸显。
对此,山东省东平县卫生[WeiSheng]局副局长瞿庆元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表示,为了补充新鲜力量,当地出台了相关规定,鼓励乡医的后代接班,主管部门可以优先安排聘用他们为村卫生[WeiSheng]室医生[YiSheng]。
但放眼全国,尽管乡村[XiangCun]医生[YiSheng]正承担起越来越多的基本医疗和公共卫生[WeiSheng]服务任务,但长期以来缺乏政府投入,同时无法获得正当待遇和社会保障等政策,严重影响了乡村[XiangCun]医生[YiSheng]工作的积极性和队伍的稳定。
新医改“冲击”
更严峻的是,守护亿万农民健康的乡村[XiangCun]医生[YiSheng]们,正受到一些新医改政策的冲击。
自2003年启动、现已基本覆盖全国的新型农村[NongCun]合作医疗制度(下称新农合),其主旨是缓解农民“看病难、看病贵”,已在实践中收获一定成效,却给原本经营困难的村级卫生[WeiSheng]室造成一定压力。
由于新农合主要以大病统筹为主,全国不少地区并未将乡村[XiangCun]医生[YiSheng]提供的服务纳入其补偿范畴。换言之,新农合提供的补偿主要针对村级以上医疗机构发生的医疗费用。因此,为了能够报销医疗费用,农民往往选择去乡镇卫生[WeiSheng]院、县医院就医。
受访乡医说,新农合实行后,他们的收入状况或多或少受到一定影响。即便有些地区的村级卫生[WeiSheng]室也被纳入新农合的补偿范围,但报销比例远低于乡镇卫生[WeiSheng]院,仍然面临患者流失。
此外,国家为减轻农民看病负担而力推的药品零差率政策,也在加剧村卫生[WeiSheng]室的经营困境。
原因在于,村卫生[WeiSheng]室的主要收入来自药品的加价销售,在缺乏政府补偿的情况下,倘若要求村卫生[WeiSheng]室单方面执行药品零差率,村卫生[WeiSheng]室就失去了生存空间。然而,如果村卫生[WeiSheng]室继续延续药品加价销售的做法,那么,其药品价格就会高于已经执行药品零差率的乡镇卫生[WeiSheng]院,这会进一步导致病源流向更高层次的卫生[WeiSheng]机构。
在不少地方政府财政补助未能及时、足额跟进的背景下,村级卫生[WeiSheng]室已经陷入两难境地。
本刊记者调研发现,距离乡镇行政中心或县城越近、交通越方便的村落,其村卫生[WeiSheng]室的经营状况就越差。原因恰在于病人更倾向于选择乡镇卫生[WeiSheng]院或更大的医院,以报销更多的医药费。
这种情况已经在学界引起关注。《中国乡村[XiangCun]医生[YiSheng]的历史回顾与现状研究》课题组主要负责人之一、大连医科大学荏苒教授撰文指出,一些地区在新农合实施后,乡镇卫生[WeiSheng]院和县医疗机构的作用得到强化和放大;相比之下,村卫生[WeiSheng]室则功能弱化,作用萎缩。
马文芳说,村卫生[WeiSheng]室的收费项目较少,收费标准很低,药品利润微薄,导致一些村卫生[WeiSheng]室运转困难,有些村庄甚至已经出现了村医的“空白村”。他警告说,这不仅会增加村民看病难的问题,且从长远观察,还会威胁到农村[NongCun]卫生[WeiSheng]服务网底的安全。
“村民健康由谁来保障?”
在马文芳看来,他自己就是村民“活”的健康档案。
这也是他心目中乡医和村卫生[WeiSheng]室存在价值的重要理由。
马文芳表示,乡医队伍的稳定关系着乡村[XiangCun]卫生[WeiSheng]的未来,也对农民的健康举足轻重。
他解释说,作为农村[NongCun]三级医疗网点的基础单位,村卫生[WeiSheng]室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没有卫生[WeiSheng]室,有个病就去乡里、去县里,这符合逻辑吗?所以,网底不能破了。”
今年2月,卫生[WeiSheng]部部长陈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从我国现阶段的国情看,乡村[XiangCun]医生[YiSheng]队伍将长期为农民群众服务。深化医改五项重点工作离不开他们,农民群众离不开他们。”
但摆在面前的问题是,一些地区财政补贴经费数额较低。马文芳在今春全国两会时提出议案指出,目前一般在60~120元的公共服务经费与乡村[XiangCun]医生[YiSheng]的付出实在不相符。
马文芳认为,乡医未来的重心应该是做好乡村[XiangCun]公共卫生[WeiSheng]服务,侧重于各种疾病的预防以及常见病的诊治,一方面减少乡村[XiangCun]的发病率,缓解大医院的压力,节省医疗资源,另一方面,国家将投入到公共卫生[WeiSheng]服务经费中的一部分补偿给乡村[XiangCun]医生[YiSheng],以解决其收入问题。
马文芳在他今春的议案里写道:“老村医退了,年轻村医补充不进来,乡村[XiangCun]医生[YiSheng]队伍后继乏人,农村[NongCun]三级卫生[WeiSheng]服务网络的网底面临着‘人走网破’的威胁。几年后,这些古稀之人何以开展工作,村民健康由谁来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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