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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运煤工因时代变迁濒临消失(组图)--国家形象
黝黑的皮肤,光着膀子,脖子上挂着条毛巾,脚踏三轮车上堆得小山似的蜂窝煤……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一群群穿街走巷的运煤工,曾深深地印刻在市民的记忆中。如今,蜂窝煤日渐淡出生活,运煤工也和这个城市渐行渐远。
“已经很少了!”广州市越秀区广舞台的一位阿婆感叹说。
近日,南方日报记者探访了广州为数不多的运煤工。他们隐藏在城中村或者郊区。他们与记者一起回忆烧煤的黄金年代,感受时代和生活方式的变迁。
他们或许是最后的运煤工,他们还在默默坚守。“如果有一天真的没得干了,就回家种地。”
●文/图南方日报记者 汤凯锋实习生 周欢欢广州报道
生意
现在用煤的只有一些阿公阿婆了,有些老人觉得用气不安全,有些老人觉得烧煤比较省钱,还有些卖粥卖汤的小饮食店用煤
蜂窝煤的生意越来越淡了,记者联系了3个采访地,但有两个地方还没来得去,他们就倒闭了。
沿着广舞台二马路一条巷子进去,在一个公厕旁边,一堆蜂窝煤和一辆脚踏三轮车放在路边。煤堆对面,是一家小小的蜂窝煤店,深深地隐藏在闹市中。
6月29日下午4时许,酷暑的炎热还未退去,3个运煤工正在过道上纳凉、聊天。两人坦露着上身,其中一个还拿着一个竹烟筒抽着烟。他们不时地拿出手机看看,等待生意。
煤店只有十几平方米,里面光线黑暗,储存着一些蜂窝煤。“这些煤都是从郊区运来的。”运煤工刘师傅告诉记者,现在买煤的都是熟客,他们都是送上门,很少人亲自来买煤了。
几位师傅介绍,煤店其实就是工厂的中转站,运煤工将蜂窝煤配送到客户家,收回的钱转交给加工厂。“运煤工只是向客户收运费。”
刘师傅的老家在湛江,靠运煤在广州生活了20多年。他们这一代的运煤工,见证了蜂窝煤市场的兴衰,亲眼见证了人们生活方式的变迁。
“灶头、煤炉、煤气炉……”在运煤工看来,不少家庭均经历过上述3种灶具。尤其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家家户户弃灶头用煤炉,那时的蜂窝煤市场迎来黄金时期,运煤工也在彼时最为兴盛。
“刚来广州当运煤工的时候,我们进的是煤厂。当时家家户户买煤烧。”刘师傅回忆说,当时光他们厂,一天就有200多个运煤工,排队等着去送煤。“每次运煤车都装满,一天下来运送个几十吨不成问题。”
“不过,现在……是越来越差了。”话锋一转,刘师傅有点感伤,随着液化气等新的生活方式兴起,用煤的越来越少了。尤其是2010年前后,广州部分地区规定市区饮食娱乐服务行业必须全部使用电、气、油等清洁能源,禁止使用原煤、焦炭、型煤等煤烟污染较高的燃料。
“现在用煤的就只有那些阿公阿婆了。有些老人觉得用煤气不安全,因为常常忘了关,用蜂窝煤安全些。”运煤工们说,也有些老人,没有多少生活来源,想着省些钱还在烧煤。此外,少数卖粥卖汤的饮食店还保留着用煤的传统,“不过也越来越少了,天气一热就更少了。”
同行
送100个煤球能赚3元,一般一趟送500个左右。赚得少,房租不断涨,有的人做不下去,索性回老家种田了,也有人改行了
老刘所在的煤店没有很显眼的招牌。隔壁有一个小房间,不到8平方米,挤了上下4个床位。房间内还有一张桌子,上面是简单的锅碗瓢盆。屋里没有窗户,昏暗闷热,大家晚上要开着门睡觉。
这就是运煤工们的住所。
“就这样的房子现在一个月也要400多块了,可买煤的人却越来越少了!”运煤工们纷纷感叹。
6月30日下午5时,另一位运煤工刘辉(化名)踏着三轮车,慢悠悠地回到煤店。他刚送了一趟煤到广州火车站附近,来回花了近两个小时。
刘辉告诉记者,目前送100个蜂窝煤能赚3块钱,他出去一趟一般装500个左右。
刘辉比刘伯年轻些,也来自湛江。想起一起结伴刚来广州做运煤工时,他很难想象这个行业这么快就要消失。在他记忆中,蜂窝煤市场红火的时候,自己一个月收入近千元,“那可是十几年前。”但现在一个月也就1000多元收入,只能勉强糊口。
“我们刚干这行的时候,广州像这样的煤店有近1000间。”满头大汗的刘辉一边说话,一边倒上一杯水大口喝下,“现在估计一个区就那么一间。”
因为送煤赚的少,有些运煤工还兼职送气,刘辉也是如此。话音未落,他的电话响起,一位客户家里的煤气用完了,需要拿去充气再送回。来回跑两趟,他可以赚5元,比运煤还轻松些。刘辉很快踩着自行车离开了。
他们说,因为赚得少,房租又不断上涨,很多运煤工做不下去,索性就回老家种田了,也有人托亲友介绍改行。刘辉说:“尤其是年纪还比较小的改行的多。”
对于运煤工来说,他们并不是没有思考过未来的前景。“运煤工消失是必然的!”多位运煤工坦言,现在佛山南海或广州郊区用蜂窝煤的人还稍微多点,但早晚都是要消失的,“到时候就回家种田去。”
未来
就像是燃烧的煤球,他们把青春献给了煤的黄金时代,等燃烧殆尽后,残渣要重返大地,他们也只能期望归还故土
既然勉强糊口,为何还要苦苦坚守?
运煤工们道出自己的无奈:年龄太大了,其他工厂不要!
他们说,现在只能靠扩大送煤范围,有时甚至跨区送煤才能勉强糊口。加上兼职送煤气,一个月能保持1000多元的收入。
今年已60多岁的莫阿伯是运煤工中年纪比较大的一位,来自茂名化州。20多年前,他放弃了老家的耕地,与同乡一起来到广州当运煤工。
经过几天的交往,一直默不作声的莫阿伯终于打开了话匣:“老家有地是有地,但现在化肥、农药都那么贵,种地前期投资高,就更难赚了。”莫阿伯担忧地说,如果遇上点风灾水灾,辛苦就更是白费了。
在不少年纪已高的运煤工看来,虽然一个月只能维持1000多元的收入,但总比现在回老家种地强得多。虽然年纪比较大,但长期的拉煤经历让他们觉得“拉个五六百斤不算重”。
有运煤工把自己的经历比作是燃烧的蜂窝煤:“煤燃烧完了,也就只剩下渣了,最终还是回归大地啊!”
发出这样的感叹,是因为运煤工觉得,他们的工作确实比较特殊——大多是零工,没有任何保险,等年纪大了,干不了活了,生活也就失去了基本保障。
当问起往后干不了运煤工要干什么时,莫阿伯哈哈笑道:“再往后都老了,干不了其他,只能回家靠子女养了,再不行就还种种田,多少还能赚一点。”他说,在城市,不是本地人,老了不可能拿到任何补贴。因此,迟早都要返乡。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更多时候,运煤工们是时而坐在门口抽烟,时而站起来回踱步,始终不太愿意说太多话。路过的人往来不绝,但少有前来买煤的,生意之冷清可见一斑。
夕阳西下,莫阿伯开始为大伙儿淘米煮饭。狭窄的小屋里,一个老式的煤炉里正在烧着蜂窝煤……
■记者手记
他们是
时代的印记
寻找运煤工们并不容易。几番走街问巷,记者才找到他们。
不过,让我们感到惊讶的是,采访他们也并不容易,因为在并不提倡烧煤的低碳时代,运煤工们担心媒体的报道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这个担心不无道理。运煤工刘伯说,此前一次气价上涨,也有媒体采访过他们,结果他们的生意不但没变好,反而遭到有关部门的“排挤”。
运煤工是一个时代的印记。他们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兴起,那时候人们刚开始摆脱柴票和冒烟的炉灶,蜂窝煤让生活更加方便。在更方便、清洁的能源诞生后,在人们的环保意识更强的今天,他们的消失,也是社会生产生活转型升级的体现。
他们是历史。他们正在走进历史。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应该被强行关店驱逐。
他们为那个时代生活质量的提高付出了青春和汗水,他们还在向保留着老习惯的一代人服务。他们总有一天会消失,但期待着社会的宽容,让他们在时代的变迁、人们的选择和遗忘中慢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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