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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玲玉自杀遗书之谜:“人言可畏”竟是造假--中华人民共和国年鉴(5)
其二
季珊:没有[MeiYou]你迷恋“”(按:指歌舞明星梁赛珍),没有[MeiYou]你那晚打我,今晚又打我,我大约不会这样吧!
我死之后,将来一定会有人说你是玩弄女性的恶魔,更加要说我是没有[MeiYou]灵魂的女性,但,那时,我不在人世了,你自己[ZiJi]去受吧!
过去的织云(按:即张织云,唐季珊玩弄过的女影星),今日的我,明日是谁,我想你自己[ZiJi]知道了就是。
我死了,我并不敢恨你,希望你好好待妈妈和小囡囡,还有联华欠我的人工二千0五十元,请作抚养她们的费用,还请你细心看顾她们,因为她们唯有你可以靠了!
没有[MeiYou]我,你可以做你喜欢的事了,我很快乐。
玲玉绝笔
《思明商学报》是30年代出版的一张内部发行的机关小报,仅发行1500份,外部公众不大看得到,所以它被淹没是很自然的。然而,就是这张不起眼的小报却揭开了有关阮玲玉[RuanLingYu]遗书[YiShu]的惊天真相。1935年4月26日的这张报纸在发表阮玲玉[RuanLingYu]遗书[YiShu]的同时,还登载了一篇题为《真相大白唐季珊伪造遗书[YiShu]》的文章,文中披露:“阮玲玉[RuanLingYu]自杀当晚,确写遗书[YiShu]二封,但不是唐季珊拿出来的那两封。发表在《联华画报》上的两封遗书[YiShu],是唐季珊指使梁赛珍的妹妹梁赛珊定的,梁赛珊后为良心所责,说出真情,并将原遗书[YiShu]交出。原遗书[YiShu]极短,文字不甚流畅,而且涂改多处……”
梁赛珍是广东人,1926年从影,主演《火烧红莲寺》出名。她和两个妹妹梁赛珊、梁赛瑚皆善舞,被称为“梁家三姐妹”。她们和唐季珊住邻居,梁赛珍是唐追逐和玩弄的对象。阮玲玉[RuanLingYu]自尽后,唐季珊迫于社会压力,指使梁赛珊代笔,伪造了阮玲玉[RuanLingYu]两封“遗书[YiShu]”,将死因归于“人言可畏”。梁赛珍后来声明,是她将“遗书[YiShu]”交给《联华画报》发表的。而梁赛珊也声明,是她参考了唐季珊交给她的阮玲玉[RuanLingYu]真正的遗书[YiShu],按唐的意思起草了两封假遗书[YiShu],说出“人言可畏”等话,以减轻唐的责任。那潦草的字也是自己[ZiJi]的模仿;但真遗书[YiShu]并没有[MeiYou]交还唐季珊,而是交给了《思明商学报》的记者。阮玲玉[RuanLingYu]死后,梁氏姐妹继续活跃在演艺界,假如《思明商学报》发表的遗书[YiShu]及指名道姓说明真相的文章也有假,那么她们必然作出反应,但事实上这种风波并没有[MeiYou]出现。由此可见,这两封遗书[YiShu]才是真实的。
另外,研究者还从唐季珊与阮玲玉[RuanLingYu]的关系上推断,最先发表的遗书[YiShu]是假的。联华电影[DianYing]公司总经理黎民伟1934年1月30日的日记可作印证,他写道:“这晚在杏花楼请客吃饭,唐季珊不知何故,竟当众殴打阮玲玉[RuanLingYu]。”自杀前的晚上,黎为欢送一位美国友人,邀请一些导演、演员赴宴,人们鼓励阮玲玉[RuanLingYu]要勇敢地与张达民斗争,使她增添了信心,散席后她愉快地和唐季珊去扬子舞厅跳舞。回家的路上,汽车司机听到两人议论诉讼的事情,唐季珊责骂阮玲玉[RuanLingYu]“害人害己”,对不起他,并争吵起来。估计回家后他又打了阮玲玉[RuanLingYu],这就是遗书[YiShu]中说的“没有[MeiYou]你那晚打我,今晚又打我,我不会这样吧!(指自杀)”。
可以说,唐季珊的动手和辱骂是导致阮玲玉[RuanLingYu]走上绝路的直接动因,而这件事的背后是整个社会的黑暗势力对弱者的残酷挤压。阮玲玉[RuanLingYu]的遭遇是旧中国广大艺人在死亡线上痛苦挣扎的缩影。这后来的遗书[YiShu]合情合理。
阮玲玉[RuanLingYu]死后的两个男人
阮玲玉[RuanLingYu]死的当晚,张达民还在舞场跳舞。一位朋友将阮玲玉[RuanLingYu]的死讯告诉了他,开始他不敢相信,以为是开玩笑,当确信无疑后,他感到心中一阵发虚。
他来到万国殡仪馆,纵身伏在阮玲玉[RuanLingYu]的尸体上号啕大哭,想起了与阮相处六七年的恩恩怨怨,对方毕竟是15岁便委身于他的纯情少女。同时又想到,报纸上将阮玲玉[RuanLingYu]自杀的消息一登,自己[ZiJi]也许成为万人唾骂之人。为了尽早开脱,他必须争取主动,让人们相信他还是爱着阮玲玉[RuanLingYu]的,唐季珊才是罪魁祸首。
他马上找到几个相熟的记者,对他们说:“余刻下所受之刺激及精神之痛苦,实甚于死者百倍。方寸间,乱不堪言,实无精神,能与君作长谈,唯一言以蔽之,愧自己[ZiJi]缺乏金钱,以及交友不慎,以致美满家庭,有如今日之结局。”他3月10日还告诉来访记者,他已三赴殡仪馆哀悼阮玲玉[RuanLingYu]。他曾恳求他的兄长资助,想以“张夫人”名义安葬。但张家兄辈们阻止他这样做。
阮玲玉[RuanLingYu]的死讯和遗书[YiShu]发表后,张达民果然受到多方指责。他对记者说:“遗书[YiShu]已见报载,唯详细查其字迹,与阮之笔迹不对,但尚不能确定,但余对于此时,决心追究,绝不使犯法者逍遥法外。”但他还是没敢参加3月14日的葬礼,数日后才来到墓地献上了一束花。
唐季珊在阮玲玉[RuanLingYu]死后,推脱罪责的想法超过“丧妻之痛”。除篡改遗书[YiShu]外,当他发现阮玲玉[RuanLingYu]服毒后,却舍近求远,不将阮送到离家很近的广仁医院,却送往四川路日本人开设的福民医院,因夜间不留医生,又送到蒲石路中西疗养院,耽误了有效抢救时机。但他还是做了充分的表演,首先在各报纸上刊登告示,曰“唐季珊夫人(即阮玲玉[RuanLingYu]女士),痛于国历三月八日戌时寿终沪寓,兹择三月十一日申时,在胶州路万国殡仪馆大殓,择日出丧,谨此讣闻。”在入殓仪式上,唐季珊大谈他与阮玲玉[RuanLingYu]的“真正爱情”,大骂张达民的诉讼“害死阮玲玉[RuanLingYu]”。似乎阮玲玉[RuanLingYu]的死与他毫无关系。但舆论却对唐季珊多有谴责,他向记者表白道:“余为丈夫,不能预为防范,自然难辞其责。余对玲玉之死,可谓万念俱灰。今生今世,余再不娶妻,愿为鳏夫至死……”可是不久他还是娶了一位新夫人,之后又泡上一个酒吧女郎。
1935年3月17日,在阮玲玉[RuanLingYu]逝世9天后,张达民控告阮玲玉[RuanLingYu]和唐季珊一案仍按原计划开庭。张达民在法庭上继续说他和阮玲玉[RuanLingYu]多么相爱,并拿出一张合影来证明他和阮的“夫妻关系”。唐季珊则胸有成竹,称他和阮玲玉[RuanLingYu]同居之时,阮早已与张脱离了关系,并出示了他们签署的脱离同居关系的约据。3月22日法庭判决张达民的诉讼理由不能成立,宣布唐季珊无罪。唐季珊后来在经营上遭到惨败,被迫卖掉了别墅,自己[ZiJi]捧着茶叶沿街叫卖,最终潦倒而死。不过唐季珊还算有点人性,他遵循死者遗言,在困境中赡养了阮玲玉[RuanLingYu]的母亲。阮母1962年病逝于上海。阮玲玉[RuanLingYu]的养女囡囡后改名为唐珍丽,也由唐季珊抚养到中学毕业,后来随丈夫赴泰国定居。
阮玲玉[RuanLingYu]之死在轰动一时后复归于沉寂。以她个人的力量,纵然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仍无法与残酷的现实抗衡。阮玲玉[RuanLingYu]不是第一个也远不是最后一个黑暗势力的牺牲品。她以血肉之躯激活了银幕上巨大的悲剧力量。所以她的沉寂是暂时的,她的才华和艺术超越时空,人们永远在怀念这个美丽的灵魂。几十年来有关她的书籍和影视作品层出不穷,各种研讨会、纪念会连绵不断。遗书[YiShu]的发现和破解,更为深入研究提供了新的亮点。她的挣扎与奋斗感动了几代人。她在中国电影[DianYing]史上创造的奇迹,像一座丰碑,闪耀着不可磨灭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