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断敌粮源，必须发动[FaDong]群众，军民一致参加封锁[FengSuo]。初合围时，敌每日尚能由市外吸收粮食[LiangShi]约五、六十石。据传当时敌军粮征收机关每日能购二、三十吨，主要因长春市外围均系新区，群众尚未发动[FaDong]，地方工作只注意后方生产，忽视对敌斗争，且军事封锁[FengSuo]不严，封锁[FengSuo]线又距城太远。后来确定不按原县区界，而根据围城[WeiCheng]各师防区划界，成立军队地方统一的对敌斗争委员会，以师政委任主任，统一领导封锁[FengSuo]工作，发动[FaDong]群众配合军队站岗，设立盘查站，堵截出入，防止走私，并规定以没收走私粮百分之三十（后为五十）作为奖励。经严密封锁[FengSuo]后，入市粮食[LiangShi]大减，但还不能根绝。因市内粮价奇高，布及工业品则较贱，运粮入市，获利十倍，故有商民专以走私为业者（出来时偷领难民[NanMin]，乘机勒索）。他们在沿途各村设有秘密据点，逐村转粮，数人数处分带，如一部被查获，其余亦足获利，并有武装击伤群众岗哨者。我地方机关及围城[WeiCheng]部队[BuDui]人员，亦有不少违犯禁令，借口打入关系而托买笔买表及日用品者，有乘机发难民[NanMin]财、收购贩卖者，也有乱没收难民[NanMin]金银白钞以至我钞者，以致封锁[FengSuo]不严。经检查教育后始予克服。断敌粮源另一办法为统制封锁[FengSuo]区粮食[LiangShi]，划长春市外五十里为封锁[FengSuo]区，禁止粮食[LiangShi]交易，此地区早为蒋军抢劫一空，粮食[LiangShi]缺乏，故粮价高于后方集市数倍，如不统制，自然大批流入市郊而转入市内。在封锁[FengSuo]区成立生产救灾合作社，组织群众集体到后方买粮。政府所发种子及救济粮，亦通过合作社，计地计口贷出，粮食[LiangShi]以每三、五天发一次，以免走私。长春西地区因救济粮较少，不能停止后方粮食[LiangShi]交易，采取带领群众集体购粮，或限制每人购粮不得超过十斤，并保证不准走私。六、七月间瓜菜未熟执行中尚无问题，八月间即发现有以瓜菜果腹，留下救济粮以走私营利者。敌人方面则鼓动运粮进市，敌曾枪毙敲诈运粮商人之士兵，并发采购通行证予以便利。现仍继续高价抢购。除新三十八师外其他部队[BuDui]八月初即发粮代金，金额虽逐增，但均不足一斤高粱之价，此即鼓励部队[BuDui]自行夜掠人民存粮及从市外购粮。以致市民饥饿日趋严重，有冒险抢敌粮车，不顾死刑危险分抢空投粮食[LiangShi]者。市面统治秩序已日渐混乱。

　　（四）在围困中，我发动[FaDong]部队[BuDui]进行对敌攻势并派出几个敌工站，在城垣附近积极发展内线工作，有很多便利条件，利于开展政治攻势，这是两个月来瓦解敌军收效较大的原因。敌士兵生活很苦，近来情形更坏，且封锁[FengSuo]日久不见援兵，感觉前途暗淡。新七军与滇军第六十军有矛盾。东北暂编师与蒋系矛盾更大，故滇军及东北籍之军官，有不少与我接近拉关系，送情报掩护我方人员入城，故内线关系较易建立，情报亦较灵通。但发动[FaDong]反正仍不容易，至今除了几股土匪武装及暂第五十六师一部九十余人有组织的投诚反正外，其余均系个别人或小股逃来（八月起，整班投诚者增多）。因市内缺乏党的组织，且敌人管制甚严。自王家善师〔3〕反正后，几个东北师的师团干部多被撤换，改以蒋系军官充任。但其所属两个保安旅已呈瓦解状态，最近有两大股突围企图逃窜，转至我后方扰乱，已被我大部歼灭。我对敌宣传[XuanChuan]，是以阵地喊话（尤以用敌逃兵喊话收效大），通过群众传话，散发宣传[XuanChuan]品，送回敌伤兵及以宣传[XuanChuan]弹（制造与炮弹相仿，如同飞机散发传单一样）发射宣传[XuanChuan]品，沿伊通河水流入宣传[XuanChuan]木船，通过内线关系在市内设秘密宣传[XuanChuan]站翻印宣传[XuanChuan]品等。但以宣传[XuanChuan]弹效力大、射得远、散得宽，使敌来不及防，兵民均可拾到，敌兵对我传单尤其通行证极重视，有出高价托人来买，逃来者有带我方传单以表示接受我宣传[XuanChuan]，并作为出城之护照，居民藏我传单谓打开城可持此领粮。敌对逃兵则施行镇压，实行士兵三至五人连坐，一人逃亡全部挨打，带枪者捉回枪杀活埋，政治上进行欺骗宣传[XuanChuan]，谓台湾新兵中秋节时增来东北，九月沈北会战，长春即将解围等等。但此项仍不能挽回其日趋涣散之军心。我收容逃兵工作曾一度发生[FaSheng]偏向。有的自行规定，不带枪不收，土匪不收，因家属不好处理，故将家属拒回。又因清查难民[NanMin]之假装逃兵致堵回真逃兵者，甚至有不带符号不会唱蒋党歌，不会走正步，不知其官长姓名者都不收。这使敌兵发生[FaSheng]顾虑，发现后已予纠正。收容的逃兵现已集中解放团训练，准备经过训练清洗后，争取补入部队[BuDui]。投诚的几股土匪武装，因成分很坏已一律缴枪，准备大部遣送回原籍生产，少数罪大恶极的头目，送地方政府依法处理，因长春这类武装尚多，为了不影响争取，故对他们暂时仍予优待。

　　（五）发动[FaDong]生产，救济封锁[FengSuo]区群众，是发动[FaDong]群众围城[WeiCheng]热情的重要工作。因市郊粮食[LiangShi]去冬即为蒋军抢光，屋上的草又被扒去喂马，今春市东一个区饿死四十人，围城[WeiCheng]开始时土地大部荒芜，有种后又荒芜者。为了避免荒芜，长春东南地区由吉林贷粮一千吨，钱五万万元，一千吨养麦种，由部队[BuDui]抽人力牲口，并发动[FaDong]后方一些人马助耕抢种抢锄，业已大部种上。现外围五万垧地将开始秋收，收成甚好（八、九成），每垧约可收四石，现正布置抢收。对哨卡外难民[NanMin]之救济，分别由吉辽两省在长春市东西地区组织处理委员会，下设办事处、事务所、检查站。派人将饥饿严重者介绍出来，尽量资助回原籍或投亲友，无家可归者送附近各县安置，发动[FaDong]社会救济组织生产，并在难民[NanMin]中吸收一部工人、学生入伍。

　　（六）围城[WeiCheng]部队[BuDui]在长期间内，已逐渐形成规律化之阵地生活。初围时做工事很多，因有交通壕地堡掩体等需要构筑和加固，岗哨亦多，每日每人五、六小时日夜不休，非常疲劳，加以天雨运不到粮食[LiangShi]，有的吃三天稀饭，又发生[FaSheng]传染病（痢疾），某些新组成的独立师在初围城[WeiCheng]时怕敌炮火、飞机，发生[FaSheng]逃亡、自伤或乱打枪者，数次发生[FaSheng]误会，造成恐慌情绪，后经动员并研究改善生活，利用阵地守备发动[FaDong]养猪种菜（每师已种百亩以上）、割草（解决烧柴喂马），现生活已获得改善，并节约了大批粮食[LiangShi]救济灾民，目前情绪很高，不愿换防，但亦不愿守阵地，要求快打，同时也发生[FaSheng]麻痹现象，在阵地上主要进行军事练兵，政治教育不够，违犯政策纪律现象时有发生[FaSheng]，其事实已如上述。

　　（七）围城[WeiCheng]斗争极为复杂，绝非仅为军事斗争，必须党政军民一致动员，故要强调一元化领导。长春敌亦宣传[XuanChuan]所谓“总体战”，我之围城[WeiCheng]中曾发生[FaSheng]配合不好，政策贯彻以及组织不一致。如长西地区未按军队防区成立对敌斗争委员会，在长南地区长农县曾一度发生[FaSheng]疆界争执，对收逃兵、放难民[NanMin]、处理走私、处理难民[NanMin]财货、禁止贸易、停止后方粮市等政策发生[FaSheng]不一致现象，使工作受到损失，这是围城[WeiCheng]斗争中必须注意的一条经验。

　　注 释：

　　本文是罗荣桓起草并以林彪、罗荣桓、谭政的名义给毛泽东的报告。

　　1〕酒面，用粮食[LiangShi]做酒剩下的渣子制作的面。这种渣子叫糟粕，通常作为牲口的饲料。

　　2〕郑洞国，时任国民党军东北“剿总”副总司令兼第一兵团司令官。

　　3〕王家善师，指一九四八年二月二十五日在营口起义的国民党军暂编第五十八师。《罗荣桓军事文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