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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旧上海政府禁摆摊 中共领导摊贩抗争遭屠杀--中国年鉴(2)
摊贩[TanFan]请愿委员会等了好几天仍不见任何答复,正着手筹备第二次请愿时,忽然接到当局的通知,指名刘纯、方小三、余阿土当天下午去市政府谈话。谈话过程中,代表们提出如果执意要取缔摊贩[TanFan],就请予安排生活出路等要求。但是,吴国桢不顾代表们正义严词的陈诉,竟答复:“政府方针已定,如若违反,严惩不贷”。谈判因此破裂。
吴国桢的强硬态度,使“警委”立即意识到敌人有可能采取高压政策。为此,必须改变斗争策略,以灵活多样的斗争方式与敌人周旋。摊贩[TanFan]委员会决定,派人轮流在黄浦区警察[JingCha]分局[FenJu]对面及摊贩[TanFan]营业的马路两端值勤,并安排交通警察[JingCha]中的地下党员史广发配合传递情报。假如史广发在值勤处摘下白袖,即暗示警察[JingCha]将前往取缔,这个信号由值勤摊贩[TanFan]迅速通知所有摊贩[TanFan]立刻隐藏。警察[JingCha]一走,摊贩[TanFan]就像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被摊贩[TanFan]们称为“打游击”的这种方式,使黄浦、老闸两个分局[FenJu]专门组织的“摊贩[TanFan]取缔组”常常扑空。时至10月,眼看三个月限期将到,原定取缔摊贩[TanFan]的目的未能达到。市政府又强调“政令之推行,必须彻底”,下令“自十一月一日起,黄浦、老闸两区所有摊贩[TanFan]除立体不防碍交通的书报摊贩[TanFan]外,其余一律取缔”。市警察[JingCha]局宣铁吾命令分局[FenJu]长派长警专责执行,“如再发现违反规定之摊贩[TanFan],以渎职论处”。
“打游击”的日子久了,难免露出破绽。黄浦分局[FenJu]局长杜醇看出了信号的名堂,于是密令手下便衣突然袭击。1946年11月20日,黄浦分局[FenJu]调用两辆大卡车,悄悄开进汉口路、郑家木桥附近,两头夹击。便衣警察[JingCha]见摊贩[TanFan]就抓,见货物就抢,一时间把摊贩[TanFan]连人带货几乎全部装进卡车。接着,老闸分局[FenJu]也如法炮制。连续几天,被拘捕的摊贩[TanFan]已达数百人之多。据《申报》载:“黄浦、老闸两分局[FenJu],连日拘捕摊贩[TanFan]七百余人,黄浦分局[FenJu]拘押者约三百余人”。当时正值冬季,天气寒冷,被拘捕所拘捕的摊贩[TanFan]主饥寒交迫,可警察[JingCha]局却不准家属探望和送衣服,许多人被冻病、打伤,很多人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当局的残酷迫害和无道行径激起了广大摊贩[TanFan]及其家属的强烈愤慨。黄浦区摊贩[TanFan]委员会趁势发动被拘摊贩[TanFan]家属于翌晨向黄浦警察[JingCha]分局[FenJu]要求给被拘摊贩[TanFan]送衣送饭,要求释放被拘摊贩[TanFan]。1946年11月30日拂晓,3000多名摊贩[TanFan]及家属包围了黄浦区警察[JingCha]分局[FenJu],嚷着要进监狱送衣送饭,要求立即放人,门警不允。争执、拉扯、吵嚷声不断传入监房。被拘摊贩[TanFan]闻听后纷纷叫喊起来 “冻死人啦!饿死人啦!”。监狱外的广大摊贩[TanFan]及其家属立即将大饼、油条往监内投去,一时间群情激奋,人声鼎沸,交通堵塞。人群中有人喊“冲!”,人流便朝监狱大门涌去,门警见状,忙将大门关闭。
当局见这种情况,立即派出大批警察[JingCha]前来镇压,两辆红色警车拉着刺耳的警报呼啸而来,后面跟着出夜差下班后待命的外勤警察[JingCha],他们挥舞警棍、皮带以及被扣摊贩[TanFan]的竹棒等,对摊贩[TanFan]家属大打出手。众多摊贩[TanFan]及家属在武力和警车的冲击下四下散开,只要警车一停下,就又从四面八方围上来。警察[JingCha]局无奈,只好调来保安警察[JingCha]到黄浦警察[JingCha]分局[FenJu]戒备,人群这才渐渐安静下来。许多年以后,文汇报记者唐海在回忆那次事件时写到:“在暴动过程中,我多次在摊贩[TanFan]中采访,而且进入了当时暴动中心国民党黄浦警察[JingCha]分局[FenJu],亲眼目睹了当时暴动的过程”,听到了“有人将话题扯到被枪弹打伤的人,被马蹄踏伤的人,被刺刀杀伤的人,被木棍击伤的人,他们虽然不知道究竟死了多少人,伤了多少人,被捉去了多少人,但是有好几个是在他们中间倒下去的,他们都亲眼看见”。
上午11时,黄浦、老闸两区摊贩[TanFan]代表郑芝章、任剑生、周以忠等向市参议会请愿。午后,监狱外的广大摊贩[TanFan]及其家属仍然集中等候着代表的消息,当局见群众仍然不散,金陵东路交通也阻断了。便增加了预备队前往镇压,调用了消防车,开水龙喷射,驱散群众,但群众驱而不散,越聚越多。下午4时,摊贩[TanFan]代表包桂枝等陪同被警察[JingCha]棍伤的摊贩[TanFan]季根年向市参议会声诉。市参议会推派参议员唐世昌、王先青、朱文德到黄浦警察[JingCha]分局[FenJu]调查。下午5时,东南方向保安警察[JingCha]开枪示威,突有枪声数响,分局[FenJu]派警察[JingCha]搜索长沙商栈(今长沙旅社)、中汇大楼(今上海博物馆)及各个路口,抓捕了“嫌疑人”二批共64人。下午6时,市长吴国桢来到黄浦警察[JingCha]分局[FenJu]查问,并同参议员、各报记者一起看了拘留所,当场释放了被拘的“嫌疑人”共23人。此时,聚集在金陵东路的群众已被驱赶到了福建南路口一带。突然有人叫出:金陵东路248号高生大纸店楼上有人倾倒沸水。于是群情激愤,纷以砖头石块袭击,已打烊的高生大纸店窗玻璃全被击碎。黄浦警察[JingCha]分局[FenJu]派警察[JingCha]前往弹压、驱散。晚上9时,群众复聚,将高生大纸店的印刷机、切纸机、铅字等捣毁,并将所存纸张、簿册等货搬至马路上焚毁。市警察[JingCha]局派骑巡队配合镇压,至午夜,黄浦警察[JingCha]分局[FenJu]又抓“嫌疑人”12人。群众才逐渐散去。据《申报》报道,吴国桢12月l日发表了广播讲话,讲话中说:“……谓,在拘留所内,有摊贩[TanFan]饿死冻死,昨日本人、参议员及新闻记者多人,曾同往黄浦分局[FenJu]查问察看,绝无此事”。“昨并有谣称,警局开枪击死人民,更绝无其事”。国民党动当局公开混淆视听,局部承认果实,更加激起了摊贩[TanFan]的愤慨。
当晚,“警委”召开会议研究斗争动向。为了扩大社会影响,争取更大胜利,决定第二天适当扩大斗争范围,并加强宣传。摊贩[TanFan]委员会按照“警委”指示,决定由王振煊带领部分群众仍活动于黄浦地区,争取商店员工罢市支持;委员余阿土等人则连夜赶往条件成熟的老闸区联络,组织摊贩[TanFan]响应黄浦区的斗争。
12月1日上午,5000多名摊贩[TanFan]及群众再度包围了黄浦、老闸警察[JingCha]分局[FenJu],大批摊贩[TanFan]及群众由西向东进入黄浦区金陵东路、宁海东路。他们用石块、竹杠与警察[JingCha]对垒,黄浦警察[JingCha]分局[FenJu]又派警察[JingCha]前往镇压,拘捕“嫌疑人”10人。10时左右,又闻枪声数响,似来自中汇大楼。分局[FenJu]封锁外围,逐层搜查中汇大楼,至下午2时许,警察[JingCha]一无所获。此时,老北门有一家水果行被人捣毁,黄浦警察[JingCha]分局[FenJu]又抓捕“嫌疑人”6人。当日,上海许多公共汽车、电车停运,大部分的商店歇业,青年学生在主要街道散发传单,各界群众以自己的方式支持摊贩[TanFan]的正义斗争。同日,摊贩[TanFan]代表赴市参议会声明打毁商店、汽车等与摊贩[TanFan]无关。市警察[JingCha]局长发出通知:凡有暴力反抗情况,可予当场击毙,格杀不论。淞沪警备司令部布告:再有暴力反抗情事,概予格杀不贷。市长吴国桢发表广播讲话:限令全市商店明起照常营业,如有损及人民生命财产,危害公共秩序者,格杀不论。
12月2日,摊贩[TanFan]代表再度赴市参议会请愿:遵照市府规定,在黄浦、老闸两区内,觅定公私空地,集中营业;未觅妥空地前,暂缓取缔;请求警局发还已没收的摊器及货品。
在中国共产党地下组织的领导下,经过上海摊贩[TanFan]及各界群众的配合努力,摊贩[TanFan]们赢得了舆论,赢得了同情,国民党当局终于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被迫接受了摊贩[TanFan]们正义的要求,且杜醇被调离黄浦警察[JingCha]分局[FenJu],上海警察[JingCha]局长宣铁吾也被迫就下属伤人问题作了公开道歉,摊贩[TanFan]们的抗争以摊贩[TanFan]和群众的胜利宣告结束。据黄浦警察[JingCha]分局[FenJu]民国三十五年度杂字第495号报告:在摊贩[TanFan]事件中,先后到仁济医院、时疫医院、广慈医院、南洋医院求治的受伤群众20人(据《申报》载:全市枪伤就医者27人);警察[JingCha]受伤40人(包括市警察[JingCha]局的保安警察[JingCha]、消防队、骑巡队),其中警官7人,长警33人。黄浦警察[JingCha]分局[FenJu]共拘捕“嫌疑人”93人,其中17人移送市警察[JingCha]局,其余陆续释放。据老闸警察[JingCha]分局[FenJu]民国三十五年工作总报告:11月30日,包围黄浦区的摊贩[TanFan]被驱散后,纷纷进入老闸区辖境,翌日并拟捣毁娱乐场所。本分局[FenJu]曾派员警数十名分散各处加以保护,先后拘获嫌疑人158人,除55人解送市地检处讯办外,余均交保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