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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卫兵抓“六十一人案”:行动堪比老地下党--中华人民共和国年鉴(2)
以胡服为首的北方局,越来越为这批人的处境担忧。与此同时,胡服还发现,在新的正在转好的形势下,许多方面都可以大干一场了,他却找不到更多的干部。后来的“柯老”柯庆施,当时的“柯敬史”,在胡服手下当组织部长。他也觉得应该解决“草岚子问题”了,就向胡服建议,可让草岚子里的人履行监狱当局规定的手续出狱[ChuYu]。胡服一听,觉得建议不错,立即写了报告,请示陕北中央[ZhongYang]。当时的陕北中央[ZhongYang],经过商议,很快批准了北方局的建议。
1936年6月,一封转述北方局指示的信经过秘密渠道送至狱中。信的大意是说,目前外面的形势非常好,我们各方面的工作都开展了,就是没有人去做,各方面都很需要人。北方局指示你们可以履行“出狱[ChuYu]手续”(主要是在敌人预备好的《启事》上按手印登报出狱[ChuYu]),争取早日出来。狱中党支部经慎重研究,怀疑是狱方耍的花招,因而拒绝执行。过了不久,第二封信又来了,仍然是催促狱中人尽快履行手续出狱[ChuYu],信中郑重写道:“上次写给你们的信,你们知道是谁让写的么?就是中央[ZhongYang]代表胡服同志让写的。”还警告说:“过去你们坚持不履行‘出狱[ChuYu]手续’是完全正确的;但如果现在你们继续坚持不履行‘出狱[ChuYu]手续’,不执行党的决定,那你们就要犯严重的错误”。收到第二封信后,狱中党支部又设法向狱外打探虚实,狱外反馈的信息,加之又收到第三封信,狱中人这才完全相信是中央[ZhongYang]的决定,同意履行手续出狱[ChuYu]。从1936年8月31日起,薄一波等61人分作9批在《华北日报》上登了“反共启事”,陆续走出草岚子。
61人的出狱[ChuYu],是中共中央[ZhongYang]在特殊条件下采取的特殊措施。事情本来就是一清二楚,61人是执行中央[ZhongYang]的决定,而不是执行刘少奇[LiuShaoQi]的决定。1943年,薄一波向毛泽东汇报他们[TaMen]被营救出狱[ChuYu]的经过,毛泽东说:“这件事我知道,中央[ZhongYang]完全负责。”同时,还对他们[TaMen]在狱中的斗争给予了肯定和赞扬。
1936年61人出狱[ChuYu]事件,弄出了很大动静,除了中央[ZhongYang]几位主要领导,党内许多人如在“文化大革命”中借此事件整人的康生,都知道此事。1943年12月,在一次中央[ZhongYang]书记处会议上,康生汇报关于反特斗争问题,说:“在河南红旗政策下,有假圣旨自首者如×××,有真圣旨自首者,如刘少奇[LiuShaoQi]允许薄一波等自首。”又据于光远和曾彦修回忆,1947年,康生率中央[ZhongYang]土改工作团到山东渤海区,帮助当地搞土改。第二年春节,渤海区党委副书记兼组织部长刘格平请康生一行吃饭。饭后,康生与于光远、曾彦修等工作团成员漫步闲谈。闲谈中,康生从刘格平曾蹲过草岚子监狱谈起,说到薄一波等人出狱[ChuYu]的事。康生说,薄一波等人履行手续出狱[ChuYu],是中央[ZhongYang]的决定。唯有不属薄一波他们[TaMen]这个支部的刘格平没有办理手续,直到日本投降后才放出来,多坐了8年牢。康生大约是想说,刘格平这个人很怪,傻乎乎地吃了不该吃的苦。
为翻历史旧账,红卫兵[HongWeiBing]寻找突破口
南开[NanKai]大学红卫兵[HongWeiBing]开始翻这笔历史旧账,大约在“文化大革命”初期的1966年八九月间。按照红卫兵[HongWeiBing]自己的说法,他们[TaMen]发现“刘少奇[LiuShaoQi]大叛徒[PanTu]集团”,是从搞高仰云开始的。
高仰云早已于两年前改任河北省政协副主席,此时正在南开[NanKai]大学的家中休养,他的夫人李琛还在南开[NanKai]大学工作。校园里打“黑帮”的邪火已经烧起来,很快烧到了李琛,她被打成“历史反革命分子”。高仰云自然不干了,说:“搞李琛是给我高仰云脸上抹黑”。又说:“李琛不是反革命,这是政治陷害!”高仰云认定搞李琛乃是现任党委书记臧某某的主意,因而与臧之间的矛盾日趋激化。当时《新南开[NanKai]》报记者描述说:“一时间,冷落的高家大院成了闹市。休养在家的高仰云成了南开[NanKai]园里的忙人,接待来访、座谈、游说、讲演、‘扎根串联’”,而且“随着高臧之间的斗争的激化,群众斗群众的现象越来越严重,武斗逐步升级,流血事件接踵出现”。
邪火就这样轻易地烧到了高仰云。据说南开[NanKai]红卫兵[HongWeiBing]彼时的思想很困惑,“高臧之间的斗争究竟是什么斗争?”臧某某“是不是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高仰云“又是何许人”?据说还出现了这样的场景:“多少个不眠之夜,八一八小将围坐在一起,捧着红彤彤的宝书,讨论,冥思苦想,寻求答案。”答案出来了:遵循毛主席的教导,大搞社会调查,揭开高仰云的历史,进而揭开南开[NanKai]大学阶级斗争的大盖子。
显然是有人向红卫兵[HongWeiBing]透露了一丝线索:高仰云曾坐过国民党的牢,同他一起坐牢的还有薄一波、安子文、杨献珍等;高仰云与杨献珍交往极深,杨在牢中曾经给高喂过饭。或许南开[NanKai]大学里确实有人自觉或被迫向红卫兵[HongWeiBing]提供了线索,但为他们[TaMen]撑腰打气并为他们[TaMen]指点迷津的是中央[ZhongYang]文革小组顾问康生。8月18日,也就是毛泽东第一次检阅红卫兵[HongWeiBing]的当天,康生也上了天安门城楼。他忽然发现就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一位红卫兵[HongWeiBing]也在观礼。康生走过去搭话,一问是南开[NanKai]大学的红卫兵[HongWeiBing]。红卫兵[HongWeiBing]见是“康老”,受宠若惊之余连忙请教“下步该如何搞法”。康生说:“查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历史。定个走资派,还是人民内部矛盾,定个叛徒[PanTu]特务,就永世休想翻身!”红卫兵[HongWeiBing]又问:“如何去查呀?”康生回答:“到图书馆、档案馆,去查解放前的报纸,查档案!”说完,康生还当场给红卫兵[HongWeiBing]写了一张条子:“为把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现有红卫兵[HongWeiBing]小将前来查阅有关历史档案资料,望予支持。”条子署上了康生的大名。
康生不仅为南开[NanKai]红卫兵[HongWeiBing]指点迷津,而且还向他们[TaMen]发放了“抓叛徒[PanTu]”的“特别通行证”。至于具体地揪高仰云,并以此作为突破口揪出薄一波等61人,最后揪出刘少奇[LiuShaoQi]这个“黑后台”,康生似乎不曾向南开[NanKai]红卫兵[HongWeiBing]彻底点透。实际上,康生有自己的班子。早在1966年8月初,为了呼应彻底打倒刘少奇[LiuShaoQi],康生即指使“彭真专案组”对1936年的出狱[ChuYu]事件进行调查。“彭真专案组”领旨后,很快成立了“1936年专案”(简称“三六专案”)。这个专案组在1967年3月7日的调查报告中写道:“1966年8月初,我们根据康生的指示,自8月间就开始对薄一波、刘澜涛、安子文、杨献珍等一批人履行所谓简单手续出狱[ChuYu]的问题,进行调查。查阅了当时北平出版的各种报纸,审查了这批人的档案。”约在1966年9月间,“三六专案组”已经查到《华北日报》上的“反共启事”。9月16日,康生致信毛泽东:“我长期怀疑少奇同志要安子文、薄一波等人‘自首出狱[ChuYu]’的决定。”“最近我找人翻阅了1936年8、9月的北平报纸,从他们[TaMen]所登报的‘反共启事’来看,证明这一决定是完全错误的,是一个反共的决定。”康生还随信附上报纸的影印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