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

　　无端入狱亦平常

　　且把牢房作学房

　　日习楷书百余字

　　细研经典两三章

　　粗粮淡菜情偏好

　　板床薄褥睡也香

　　尚有闲情觅闲趣

　　斗室旋转乐洋洋

　　桃花

　　满树桃花红烂漫，

　　一阵狂飙，吹掉一大半。

　　落地残红何足羡，

　　且待来年看新瓣。

　　人间变化千千万，

　　升降起落，犹如急流泛。

　　天翻地覆大转换，

　　英雄转瞬变坏蛋。

　　听他说着自己[ZiJi]的打油诗，从心里佩服父亲[FuQin]的承受力和父亲[FuQin]作为真正的共产党人的人格的力量。从1967年初起，已经关了六七年了，何时是出头之日？但他心里仍然没有个人[GeRen]的小我，革命[GeMing]事业就是他的一切，就是他的兴趣、哀乐乃至生命。

　　“文革”后，1977年10月，三十五岁的我进研究所工作[GongZuo]。记得我三十岁生日时心情不好，曾写一首三十有感：“诗以言志志何在，歌以叙情情何往；但见同学旧时友，各自天涯奔四方。三十已过人未立，五载虚度业已荒；空待闲白少年头，有心无力徒悲伤。”当时自己[ZiJi]发誓，若有机会一定全力无条件好好工作[GongZuo]。这下回到科研岗位上使我欢喜若狂，日夜奋战，只想把失去的十年补回来。1982年，党委让我去做党务工作[GongZuo]。等了十年才得到机会做自己[ZiJi]喜欢的物理，刚入门又要丢开，心里不愿意，我不想去。我回家时跟父亲[FuQin]唠叨，父亲[FuQin]笑着听我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他认真地说：“你不自私，可以做党的工作[GongZuo]。”随后笑着以玩笑的口气问我：“是想老父为你说句话吗？”听到父亲[FuQin]的话我愣了，牢骚也发不下去了，我看了父亲[FuQin]一眼，说：“不用！”说完两个人[GeRen]都笑了。不久，我脱离科研做了五年基层党的工作[GongZuo]，后因工作[GongZuo]需要，在1987年底回到科研岗位上。

　　是的，在父亲[FuQin]心里“名编党员籍，不得中顾私”，这也是唯一的一次，我和父亲[FuQin]谈有关我个人[GeRen]选择工作[GongZuo]岗位的事。

　　永恒的怀念

　　有的人走了，别人不再想起，但父亲[FuQin]对于我却长存心中，每当国内外有大事，都会想，父亲[FuQin]遇见会怎么想，怎么对待。仿佛他还在，能跟我讨论。

　　父亲[FuQin]和千千万万的先驱者用生命为新中国奠基，不论以后的历史[LiShi]，在特定的时刻是歌颂还是诋毁，那一代共产党员的努力已永远刻进了中华民族，以至全人类的命运里。他们[TaMen]的奋斗，他们[TaMen]的勇气和牺牲精神，他们[TaMen]走过的弯路，他们[TaMen]的个人[GeRen]选择所包含的历史[LiShi]必然性，他们[TaMen]执着追求的世界大同的明天，这一切，作为他们[TaMen]的后代，我们不会忘记。

　　人民共和国的屹立就是对他们[TaMen]的永恒的怀念。

　　今天的中国是无数仁人志士革命[GeMing]先烈前仆后继英勇奋斗的结果。老一辈革命[GeMing]家用自己[ZiJi]的生命开拓了中国富强之路，而今后有更长的路等待我们后代人去走好，有新的艰难困苦等待我们去克服。

　　（选自《我的父辈》/张黎明主编/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10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