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对当年[DangNian]所做的对不起人的事，一直忘不了

　　在前24年里，申小珂并没有这种“耻辱”的感受。

　　他的父亲沈毓珂，自1970年起担任湖北省十堰市市委书记。申小珂也在这一年来到十堰，后来又进入华中工学院半导体专业学习。由于喜欢理论和文艺，在十堰半导体厂和二汽产品处工作了10多年后，申小珂决定不再跟车灯、喇叭和收音机打交道，申请调到产品处宣传科。

　　在这个岗位上，他获得了充足的阅读、思考和写作时间。虽然往事一再在脑海中浮现，他起初并没觉得羞愧。他说：“那时候，社会没放开，能看到的历史材料有限，所以对自己[ZiJi]当年[DangNian]那些言行的认识，也就非常有限。”

　　转变发生在1990年。那一年，申小珂的弟弟准备写一部革命题材电视剧。由于父亲曾担任朱德的秘书，他的弟弟便去拜访朱德的夫人康克清，了解一些革命事迹。据说，康克清曾鼓励他的弟弟，写东西时可以再放开一些，对历史人物和事件可以有更多思考。

　　这些[ZheXie]对话传到爱好文学的申小珂耳朵里，对他触动很大。早在父亲担任十堰市市委书记期间，董必武的夫人何连芝生前曾来家里做客，聊起包括“文革”在内的往事，也多有反思。如今，这些[ZheXie]话又重现在耳边。

　　这一年，申小珂已43岁，他决定开始认真审视身后的历史。一有机会，申小珂就看各种回忆录，看党的文件。他客厅的书架上，既有马克思的著作，也有商务印书馆出版的丹皮尔的《科学史》、弗拉基米罗夫的《延安日记》等历史书。其中不少，是他从亲友或宣传官员那里要来的。

　　据他自己[ZiJi]回忆，正是通过这些[ZheXie]书，他才渐渐看清了自己[ZiJi]身后那段经历和历史的面目。他也开始为自己[ZiJi]和同学当年[DangNian]的行为耿耿于怀，感到“痛心”。在2007年退休后，这种“痛心”的感觉日益明显，他身边却并没有太多人可以交流。

　　2009年，申小珂得知北京外国语学校的校友[XiaoYou]建了一个校友[XiaoYou]网，申小珂迅速在网站注册，并与不少校友[XiaoYou]取得了联系。

　　他们[TaMen]大都已是退休的老人[LaoRen]，有充分的时间反思过往。聊起往事，申小珂才知道，“内心一直很痛苦”的人，不止他一个。那些当年[DangNian]曾在家批斗父母、带同学抄自己[ZiJi]家的人，格外自责。

　　尽管电脑使用得都不熟练，这些[ZheXie]老人[LaoRen]在网上非常活跃。他们[TaMen]在校友[XiaoYou]网上发帖子，写很长的反思文章通过邮件交流认识，较起真儿来，甚至不甘心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在这个过程中，申小珂感觉到，“不少人对当年[DangNian]所做的对不起人的事，一直忘不了”。

　　有个外地的同学，跟申小珂提起自己[ZiJi]当年[DangNian]踹过姚淑禧一脚的事，忍不住在电话里嚎啕大哭。也有人跟他聊起，自己[ZiJi]当年[DangNian]曾打过程璧，申小珂动员对方去道歉[DaoQian]，对方却不愿去，说“开不了口”。

　　看到这些[ZheXie]老同学的内心煎熬，自认“犯错不大的”申小珂，决定给当年[DangNian]的老师[LaoShi]写一封道歉[DaoQian]信。在他看来，那些打人的同学，思想压力太大。“他们[TaMen]与其说自己[ZiJi]想写道歉[DaoQian]信，不如说希望有人写信，替他们[TaMen]表达道歉[DaoQian]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