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政治局批判周恩来[ZhouEnLai]的具体情况[QingKuang]，受批判的周恩来[ZhouEnLai]和叶剑英都没有对别人讲过。参加会议[HuiYi]的邓小平等人也没有见于文字的回忆。仅在周恩来[ZhouEnLai]1973年11月18日《关于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HuiYi]议题给毛泽东[MaoZeDong]报告》的手稿中述及，很简略。所以，笔者只能根据当时在会场外侧面了解一些情况[QingKuang]的周恩来[ZhouEnLai]卫士长高振普的回忆，来记述当时的情况[QingKuang]：

　　“1973年11月21日晚8时，周总理[ZongLi]去人民大会堂参加政治局会议[HuiYi]，会场设在东大厅。”“照以往的做法，参加会的人到了该吃饭的时候，服务员会把饭送进会场，他们边吃饭边开会。今天，我们[WoMen]把总理[ZongLi]的饭准备好，请服务员送进去，时间不太长，饭一点没吃，原样退了回来。我很纳闷地问服务员怎么回事，服务员摇摇头说不知道。我说先把饭端回厨房，等一小时再送一次。我并没有想别的，总理[ZongLi]不按时吃饭是常事，今天不同的是，他没说等一下再吃，而是把饭退回来。”

　　“一小时过去了，送去的饭又退了回来。服务员传话说，总理[ZongLi]说不吃饭，也不叫再送吃的。”“我与大夫商量，不吃饭该吃的药不能误时，于是请服务员准时把药送去了。总理[ZongLi]把药吃了，我们[WoMen]稍微放松了一下。”

　　“几个小时过后，散会了。我跑到会场门口，等待着。总理[ZongLi]第一个走出来，他的脸色难看，人显得很疲劳。我接过文件包，在回家的路上，不放心地问总理[ZongLi]：‘您有什么不舒服？’‘没有。’他的语气低沉。‘饿吗？’‘不饿。’总理[ZongLi]下午起床后，只吃了一杯豆浆冲鸡蛋。”

　　“我和保健医生交换了看法，对总理[ZongLi]为什么不吃饭，我们[WoMen]一下说不清楚。不过，总觉得今天的会不太正常。医生说，这种情绪，对心脏不利。我们[WoMen]守在办公室外，隔十几分钟就轻轻地开开总理[ZongLi]办公室的门，看一看总理[ZongLi]。他仍然在那里聚精会神地批阅文件，和往常一样，夜深了，才离开办公室。”

　　“第二天，我们[WoMen]把看到的情况[QingKuang]报告邓大姐，她听后对我们[WoMen]说：‘你们要更加精心地管好总理[ZongLi]的吃饭、吃药。吃药一定要准时。更具体地说，饭后用的药，不吃饭，到时也把药送进去，目前吃药更为重要。’”

　　“再去开会，总理[ZongLi]装文件的皮包轻了许多。临进会场，总理[ZongLi]回头对我说：‘开会中间不吃饭。’我马上说：‘药还是按时吃吧。’总理[ZongLi]让我们[WoMen]掌握。”

　　“这是怎么回事呢？以往开会不是这样，不吃饭，还让送杯玉米粥，今天什么也不让送了。”“这种迹象表明，出事了。综合‘文革’以来我们[WoMen]看到的现象，说明会是对着总理[ZongLi]的，通俗地说，是开整总理[ZongLi]的会。”

　　“1972年，查出总理[ZongLi]患了膀胱癌。已一年多了，他没能及时治疗，现在每天尿血。医生们定期向中央送病情报告，参加会议[HuiYi]的主要人物是了解总理[ZongLi]病情变化的。这几天总理[ZongLi]病情明显加重，尿血量增加。我们[WoMen]非常担心呀！”

　　“我和张树迎轮流跟总理[ZongLi]去会场。趁总理[ZongLi]在家时，我俩也议论当时的情况[QingKuang]。我们[WoMen]的直感是：中日、中美关系的门打开了，他们认为总理[ZongLi]这头‘老黄牛’也没多大用场了。像要动手杀‘牛’了!”

　　“会还在继续开，参加的人逐步增加，先是外交部的人，后又有中央联络部的人，当然都是部级负责人。我们[WoMen]猜想与外事有关。”

　　“有一次散会后，我马上走到会场门口，见出来的是江青、张春桥、姚文元等，我急忙闪在一旁。他们一边走一边说笑，只听江青说：‘走，还是老地方。’他们的红旗车连成一串，开往钓鱼台。后来，在大会堂北门外执勤的警卫对我说，每天散会后，还有不是住在钓鱼台的几个人，一起去钓鱼台。他们是在为下一次的会议[HuiYi]作准备。”

　　“会议[HuiYi]不停地开，会场内的气氛变得更紧张了，有时一次会进行七八个小时。我们[WoMen]等在外边更是坐立不安。为保密，会场内的服务员只指定二人，其他人打下手，在场外等候。期间一位服务员进去送水，听到他们在指名批周总理[ZongLi]，她惊呆了，把几杯水倒翻在地，哭着跑了出来。以后再没让这位服务员进去，连打下手也没她的份了。”

　　“会议[HuiYi]的特殊性，把我们[WoMen]提醒总理[ZongLi]休息、及时送饭、及时吃药的三项服务任务缩减为一项，只剩下及时送药了。有一次，我把药交给服务员，让她送给总理[ZongLi]吃。她还空药瓶时，避开我的目光，低着头跑进服务间。我觉得不对，紧步跟了过去，看她用手绢擦泪。她转身看到我，就止不住地哭出声来，对我说：‘他们还在批总理[ZongLi]。’‘他妈的，我不干了。’”

　　“我按捺住难过的心情，强忍住要滚出的眼泪，压低嗓音，对她说：‘别哭了!别哭了!别叫别人看见了。’看她实在止不住哭声，我就把她让进了隔壁的福建厅，‘你在这里哭一会儿吧，有事我来叫你。’”

　　“会开了十几天，一天会议[HuiYi]只进行三个多小时就散了。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总理[ZongLi]不是第一个出来。先出来的是那些部长们，他们哭丧的面孔不见了，脸上露出笑容，看到我就主动打招呼，问一声：‘还好吗?’这一声‘好’，问得我心里顿时暖乎乎的。我猜想这会大概快结束了。我的回答当然是‘还好’。王海容更加直率地对我说：‘你又可以吃宴会了。’她以此向我透露总理[ZongLi]又可以见外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