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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6年河南巨匪公然洗掠县城 匪首竟曾为革命青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年鉴(2)
那之后,几个月内,外祖父多次家书[JiaShu]都谈到这次匪灾。如1926年10月的几封信里:
匪破城时烧杀极惨,彼时满城号哭,逃死无所,吾妻与平女必俱惊悸亡魂,思之心痛!
此次浩劫,吾妻与平女等有惊无伤,洵邀天幸……惟五弟与五侄、九侄、天相、天逊等诸孙被拉(注2)事,已多日不知[BuZhi]情形如何[RuHe],令人惨痛。
来书所述县中惨状,阅之痛极!死者已矣,生者又拉出去如此之多。劫后财物全空,何从得款赎票?将来生还者能有几人?呜呼!惨哉!
土匪[TuFei]撤离时,从新蔡绑走3000多人。被土匪[TuFei]绑去的人,新蔡一带叫“票子”,豫西谓“叶子”,女性是“水叶子”。那次土匪[TuFei]规定赎票标准即“票价”是:以其家土地面积计算,每亩10银元。如家有地10亩,则赎金百元。土匪[TuFei]欢迎用烟土折钱赎票,1两烟土折2银元。
当月,任芝铭又有信云:
五弟、天生既有消息,索价若干?能早日赎回否?芬佛票价竟要万,此万办不到之事。闻限九月十三送款,否则即有危险。数十年来相依为命之老友在危难中,吾竟无术救之,痛心何似!已托人向袁英,以情干之,不知[BuZhi]能有效否(恐袁英能发未必能收也)?
信所说袁英,就是这次洗劫新蔡的匪首。这匪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是袁乃宽的儿子。
袁乃宽是袁世凯[YuanShiKai]的亲信管家,民国初年效力袁世凯[YuanShiKai],为复辟帝制,筹办登基,奔走搜刮,据说富比王侯。在唐继尧、蔡锷等讨袁通电中,袁乃宽被列为祸首之一,要把他“明正典刑,以谢天下”。但他的二儿子坚决反对帝制,写信鼓动张作霖反袁,埋炸弹暗杀袁世凯[YuanShiKai],还写信大骂袁世凯[YuanShiKai],因此曾被捕入狱,大有革命[GeMing]青年[QingNian]之风。这青年[QingNian],就是后来这匪首袁英。
袁英(1890年-1943年),名家驹,字仲德,号英。早年留学日本,加入同盟会。1917年6月他反对张勋复辟,回到河南正阳老家,“集兵护法”。之后,率小股武装,游于军阀之间,收编土匪[TuFei],想自成势力,逐渐演变为匪。十年后,已能啸聚万人。
1926年秋,北伐军进攻武汉时,袁英想编入国民革命[GeMing]军,就以革命[GeMing]的名义,声称响应北伐,率领他自称的“河南新编第一混成旅”,聚众攻破了项城、新蔡、正阳三城,烧杀淫掳,劫掠钱财。新蔡因此蒙难。任芝铭1926年12月的家书[JiaShu]中说:
此次全城妇女被匪奸污,奇耻大辱,虽激西江之水,不能洗之!
新蔡人魏耀亭,那次曾被土匪[TuFei]绑票拉走,后来记下了自己经历。被绑票的人,全用长绳拴起,棍子打着走。因连日大雨,道路泥水半尺,谁栽倒,就给一枪,一路尸横遍地。被绑路上,他听见土匪[TuFei]对话说:“袁总指挥叫我们来打新蔡县,说这个县是豫南最富的县,明清两代都有做大官的,储有很多宝物,太平天国和捻军都没打破。我们要能攻破这座城,人人都能发大财。谁知打进城来什么宝物也没见到,拉的‘叶子’没一个能值1万元的。”后来,魏耀亭的母亲设法借了120元大洋和几十两烟土,把这儿子赎回家了。
其实,早在1921年1月16日和1924年6月14日,袁英就曾两次率匪攻袭新蔡,都未破城。这次竟以革命[GeMing]的名义,如愿以偿。十年前那个反袁护国一身正气的青年[QingNian]袁英,早没了。
袁英匪灾,使民不聊生,心惊肉跳。1926年10月末任芝铭家书[JiaShu]说:
南头五弟及五、九两侄,暨天相、天生诸侄孙等,日来消息如何[RuHe]?赎回者几人?均极焦念!此间谣传柳县长未到之前,匪又入城一次。幸县有人来,证明不实。据称西街失火,地方鸣锣喊救,话不得体,致听者误会,争出奔逃,淹死多人。此地方实在可杀。而县城居民,创巨痛深,已成惊弓之鸟,可怜亦可痛也!不知[BuZhi]吾家大小,受此虚惊,彼时作何惨状?痛念之至!陈伯英闻已回县,为芬老办理赎票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