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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日报》第四次改组:党报政治第一 新闻第二--国家史册(3)
1943年3月,三青团召开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中央[ZhongYang]日报[RiBao]》发表社论,题目是《这一代要比上一代更好》。大意是说清末贵族子弟骄奢浅薄,不能成器,所以政治腐败,江山不保。社论绕山绕水地大谈人伦、血缘和制度之间的关系,最后笔锋一转,写道:“如果今日的成年老年,对于后一代的青年,爱之不以其道,言论思想,处处暗示他们不劳而获,引进他们到特殊与例外的地位,处处无形中培养成一批亲贵子弟。那是前一代人对不起后一代人的地方。”明眼人不难看出,这是以CC系为代表的党方,对蒋介石扶植蒋经国及黄埔系、培养不劳而获的“一批亲贵子弟”的影射和讽刺。三青团分子看到这篇社论,顿时群情激愤,剑拔弩张,并要陶百川亲自出席升旗典礼,予以解释。陶一方面致书自辩,一方面托请陈布雷代为疏通,均无效果。陶自感山穷水尽,别无良策,只有辞职了事。
第五个故事可以名之为“与蒋介石的亲信做一条绳上的蚂蚱”。
陈布雷是蒋介石的亲信,实际上越过中宣部管理《中央[ZhongYang]日报[RiBao]》。《中央[ZhongYang]日报[RiBao]》一个劲儿地换人,便急坏了陈布雷。正好这时国民党《东南日报[RiBao]》社社长胡健中赴重庆出席国民参政会。胡能写文章,擅长作诗填词,口才极佳,说一口流畅的英语。从1928年任《杭州民国日报[RiBao]》(后改组为《东南日报[RiBao]》)总编辑、社长算起,主持报社15年,经验老到,素有办报能手之称。陈布雷闻讯胡健中来到渝,眼前一亮,当即找到胡健中的后台老板陈果夫、陈立夫商量,3人联合向蒋保荐胡健中出任《中央[ZhongYang]日报[RiBao]》社长。胡健中是个明白人,深知《中央[ZhongYang]日报[RiBao]》社长虽是炙手可热的宝座,实际上成了无人敢啃的硬馒头,当这样的社长,尽管地位显赫,可由于蒋的喜怒无常,赏罚随心,伴君如伴虎,哪里比得上《东南日报[RiBao]》的天高皇帝远,独步东南的自由!于是胡健中找借口,力辞《中央[ZhongYang]日报[RiBao]》社长之职,弄得陈布雷急了,决定改阳谋为阴谋,将胡谋到报社。一番琢磨,陈布雷约胡健中谈话,表情严肃地说:“事情很严重!总裁骂你了!总裁说:‘胡健中虽佼佼自负,实是自私自利的人!’”胡问:“我怎么自私自利啦?”陈答:“我也是这么问的。然总裁说你只晓得办自己的报纸,党里面的事一点儿也不做!”胡力争:“我能抛下同生死共患难的员工,一走了之吗?总裁批评我自私自利,《东南日报[RiBao]》员工也可以说我自私自利,我该怎样做才算不自私自利呢?”陈管不了那么多,却郑重宣布:“现在中央[ZhongYang]已经决定:由你担任《中央[ZhongYang]日报[RiBao]》社长。”陈大概自己也觉得这样做,无异于逼良为娼,非君子之道,故马上以一种歉意的口吻说:“可惜我不能陪你下海,叫我的兄弟陈训悆、陶希圣做你的搭档。”陈布雷约见胡健中之后,陈氏兄弟也相继出马,力促其就任。蒋也亲自召见胡健中,多所勉策,以示垂青。胡见最高当局如此厚爱,这才诚惶诚恐地表示接受,但条件是:继续兼任东南日报[RiBao]社社长,并请陈训悆任总编辑,陶希圣任总主笔,陈宝骅任总经理。陈训悆是陈布雷的老弟,陶希圣是蒋的文学侍从,陈宝骅是陈果夫的堂弟,这些人都是党国的忠贞之士,蒋一一照准。
在胡健中看来,一是认为《东南日报[RiBao]》还在自己手中,等于预留了一步退路;二是认为陈训悆、陶希圣、陈宝骅都是通天人物,如此可以“有福同享,有祸同当”,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出了问题,谁也逃不脱。还未上任,就已经将退路布置得滴水不漏,这才看出胡健中的真功夫。至此,胡始于1943年11月15日到任视事。陈训悆与陶希圣就住在侍二处,与陈布雷朝夕相见。陈布雷从蒋那里回来,如有重要新闻[XinWen]和言论发表,每每于事先告诉陈训悆和陶希圣注意。如此一来,与其说《中央[ZhongYang]日报[RiBao]》是胡健中在办,不如说是陈布雷遥兼。《中央[ZhongYang]日报[RiBao]》出了问题,固然胡健中要第一个负责,但陈训悆、陶希圣亦脱不了干系。这样,蒋即使要追查责任,陈布雷也只好居间转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从此,《中央[ZhongYang]日报[RiBao]》总算风平浪静。不但政治上买了保险,曾经困扰《中央[ZhongYang]日报[RiBao]》的经费问题也得到改观。由于《中央[ZhongYang]日报[RiBao]》经理部是陈宝骅在那里负责,胡健中表示一切拜托。经费发生困难,陈宝骅也就直接找陈果夫、陈立夫解决,一切问题均迎刃而解。胡健中入主《中央[ZhongYang]日报[RiBao]》社,这一手果然厉害。上靠陈布雷、陈果夫、陈立夫撑腰,下靠陈训悆、陈宝骅掌印,五陈助一胡,昔日多事的中央[ZhongYang]日报[RiBao]社,一时间竟成了“太平天国”,胡健中这个“太平官”一直做到胜利还都以后,真可谓一大奇迹。
从《中央[ZhongYang]日报[RiBao]》的5个故事中,可以看出国民党蒋介石是如何实现中央[ZhongYang]新闻[XinWen]集权的。国民党为了有效地控制新闻[XinWen]宣传,力求以党性原则消灭新闻[XinWen]特性,稍有失误,便予以训斥或处分,使其新闻[XinWen]业务处于失常状态,新闻[XinWen]报道迟缓、失实,编排死板、保守,文章千篇一律,甚至在文体方面也还保留着文言腔调。由于国民党党部办这些党报是为了政治上宣传的需要,新闻[XinWen]来源多半来自“中央[ZhongYang]社”同一渠道,言论口径上又照搬《中央[ZhongYang]日报[RiBao]》,国民党众多党报的创办并不表明其新闻[XinWen]事业的繁荣。
1948年后,国民党统治在大陆的末日即将来临,刚刚发展到顶点的国民党新闻[XinWen]事业也开始走向崩愤。1948、1949年间,国民党的新闻[XinWen]机构纷纷拆迁设备,遣散人员,准备出逃。中央[ZhongYang]日报[RiBao]社在1948年即开始筹办该报的台北版,1949年南京总社社长马星野带着总社的大批工作人员和大部分器材、设备到了台北,于3月12日出版台湾《中央[ZhongYang]日报[RiBao]》。就这样,国民党的所谓“中央[ZhongYang]日报[RiBao]”成了偏处一隅的“地方日报[RiB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