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大选举结怨深

　　民国二十五年要举办国民大会代表选举，最初我对此事并不注意，但东北[DongBei]同志都对我说，这种选举关系太大，非注意不可。按道理说张家父子用武力统治东北[DongBei]十几年，而今东北[DongBei]沦陷了，如果国大选举由张汉卿一人包办，又不知道要统治我们多少年，因此非争不可。基于这个缘故，我也开始筹划选举。当时[DangShi]在关内的东北[DongBei]人以平津、南京[NanJing]、上海、西安[XiAn]为多，这些地区就成为双方争取的对象。有一次在北平的哈尔滨戏院，国民党与张汉卿方面的人就几乎动武。

　　就群众来说，我们人多，口才也好，如果根据投票，显然我们要占上风。张汉卿因此就想出一个对付的办法，使军队也参加选举，并且伪造选举人的名册，把一些非东北[DongBei]人也网罗进去，结果我派人到西安[XiAn]去查，告到选题处去，当时[DangShi]选举总事务所主任是国民党中央党部秘书长叶楚伧，他对我说：“两将罢兵，天下太平。”我说：“过不在我，你可以查。”结果叶楚伧对陈果夫说：“我跟铁生讲，他不理，你可否跟他说一说。”我告诉[GaoSu]陈果夫说：“是张汉卿做假。不做假，谁选出来就是谁。”后来张汉卿派杨毓珣来找我说：“怎么样？妥协好不好？办法是你有什么人当代表，把名单给我，我带到西安[XiAn]，由张汉卿提出，给他面子，东北[DongBei]事要推重他。”我倒不是不推重他，只是他种种表现都不行。他已到西北，还做了副司令，不管东北[DongBei]事，还要把东北[DongBei]当臣民，这种事我当然不同意，但我不好对杨毓珣明说，我只跟他讲，我得跟大家商量，结果当然没有[MeiYou]下文。接着国大的选举延期，但此事结怨却深。

　　（四）瓜田李下误会多

　　民国二十五年，五全大会开会时，张汉卿行分化之策，拿出手段对付我，告诉[GaoSu]蒋先生[XianSheng]说东北[DongBei]人谁都可以当中央委员，只有我不许。及其回西安[XiAn]，便发生东北[DongBei]军搜查陕西省党部的事。

　　原来张汉卿的左右有三个人与共产党有关，被陕西省党部调查科的李拓天（东北[DongBei]人，在台，已改名）所拘捕，张汉卿以为李拓天是东北[DongBei]人，敢捉他的人，一定是出于我的授意，所以便派军队搜查省党部。当时[DangShi]邵力子任陕西省主席，去见张汉卿，汉卿坐着，既没起来，也不让坐，毫无礼貌，并且大事肆责一番，其中还指责我要陕西省党部捉他的人，故非搜不可。此事发生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一直到徐恩曾来南京[NanJing]见我的时候才知道弄到我的头上来，其实我当时[DangShi]连李拓天都不认识，更遑谈授意。

　　当时[DangShi]蒋先生[XianSheng]为谋解决广西事件正在广州，立夫有事到广州去见蒋先生[XianSheng]，各方报告都到广州，立夫知道即刻致电秘书沈阶升，要我把家里文件移开，我说：你回电请他放心，我家里什么文件都没有[MeiYou]。以后[YiHou]还好，并没有[MeiYou]人来啰嗦。

　　过没多久，果夫先生[XianSheng]要臧启芳从无锡来南京[NanJing]，问我有没有[MeiYou]意思到国外走走，我说：走走未尝不可，果夫先生[XianSheng]为何不直接对我说，而找你跟我说。结果果夫没再对我提起，我也没去，大概果夫也是一片好意要我暂时让开。

　　（五）西安[XiAn]变起谋救蒋先生[XianSheng]

　　早先我就不断听说在西安[XiAn]有共产党的人跟张汉卿很接近，有一个姓刘的被利用，常陪张汉卿打网球，一直到搜查陕西省党部的事发生，我才相信，但这些跟我并无关系。忽然王以哲军长派军法处长崔蕴兰（在台）到南京[NanJing]来见我，因崔与我不熟，找河大教授高亨陪他同来，崔蕴兰告诉[GaoSu]我张汉卿至王以哲防地与共产党会面，东北[DongBei]军两次剿共失利，损失大，士气差。我想王以哲一定清楚事态严重，所以才派军法处长秘密来见我，我感觉到这是大事，因此把详情告诉[GaoSu]果夫（立夫出国）和布雷。这个时候，蒋先生[XianSheng]已经到洛阳，我征求他们的意见，需不需要我到洛阳把这件事告诉[GaoSu]蒋先生[XianSheng]。果夫说：“洛阳是东北[DongBei]人的天下，你去见蒋先生[XianSheng]，他们会特别注意。”布雷说：“我就要去洛阳，我会告诉[GaoSu]他。”就这样我没有[MeiYou]去，而西安[XiAn]事变就发生了。

　　西安[XiAn]事变发生后，我尽量设法营救蒋先生[XianSheng]，在客厅摆一张行军床，旁边搁着电话，我派邵柏源（王以哲的小学同学）到西安[XiAn]去见王以哲，行前我带他去看何应钦，何应钦说：“王以哲的部队必要时往胡宗南这边靠，才能保存这部分队伍。”我告诉[GaoSu]邵柏源转达王以哲说：“最好能在里面想办法把蒋先生[XianSheng]救出来，如果不能的话，自己不要待在西安[XiAn]，把部队往胡宗南这一边靠。”邵柏源很机警地完成了任务，他到潼关，化装邮差过去见王以哲，把我的话转达。时王以哲病倒在床上，他说：“放心好了，我在此很安全，希望能救出蒋先生[XianSheng]，而且我要把东北[DongBei]军带到中央，归顺中央。”王以哲不肯离开西安[XiAn]，终被刺杀，我当时[DangShi]想，或许王以哲的野心太大，有意要继承张学良的地位，不过这也只是我的一个想法而已。

　　（六）杜重远的案子

　　在西安[XiAn]事变期间，有一天，我在外面吃饭，突然接到陈果夫的电话，要我到江西省主席熊式辉处把杜重远领出来，并且要我招呼他。我当时[DangShi]觉得莫名其妙，吃完饭，就跑去见陈果夫。陈果夫说这是臧启芳给他建议的，认为杜重远不能摆在张学良的身边，否则影响太大；摆在外边也会出乱子，因此宁可把他押起来。就这样陈果夫给熊式辉一封电报，把杜重远押起来，现在要交给我处理。我当时[DangShi]无法，只好照办，但却觉得臧启芳拆烂污，要这样做，事先总该对我说一声，现在弄得我非常为难，更加深我与杜重远的误会。

　　原来杜重远与我是留日的同学，虽然他比我晚一二年，但常有接触，感情不错。九一八事变以后[YiHou]，他到上海宣扬义勇军，很受重视。后来他在杂志上发表《闲话天皇》的文章，对日本天皇有所批评，引起日本的震怒，认为是大不敬，向上海市政府抗议，要惩办他。时上海市长是吴铁城，他找不到杜重远，致电南京[NanJing]萧同兹转告我与萧同去上海，我就到上海见吴铁城，吴说他找不到杜重远，要我出出面，无论如何，为国家，杜总该出来，否则上海就要大难临头。我说：“那你要怎么办？”吴说：“顶多判两个月，也不要他坐牢。”其实那个时候杜重远还是住在上海，我去看他，问他要不要出来，杜很漂亮地说：“为国家我愿意出来，但要判多久，住监多久，要说个清楚，好让我有所准备。”我说：“顶多判你两个月，也不要你坐监。”不久法院开庭，杜再问我究竟要判多久？我告诉[GaoSu]他吴铁城说顶多判两个月，不会错的。开庭的时候，我没有[MeiYou]去，结果当庭扣押，判十四个月，送曹家渡监狱。我听到这个消息大为震怒，我觉得这是做人问题，以后[YiHou]叫我怎么做人？如果我原先晓得，明告他还没什么，他还可以斟酌，现在这么一来等于我在骗人。我赶紧跑到曹家渡监狱去看他，向他道歉，他的态度倒还沉得住，说：“没什么，这又不是你判的！”但心里总是不舒服的。我当时[DangShi]对吴铁城大为不满，我又不是他市政府里的职员，为他自己做官方便，却要我出卖朋友，故当时[DangShi]连见都不曾去见他，当天下午即回南京[NanJ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