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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土改风暴:让农民明白穷并非八字不好--中华人民共和国年鉴社(3)

  

  郭长兴记得,周立波与他的接触是以一声“小鬼”开始的——这个[ZheGe]称呼曾引得他老大不高兴,直到明白这个[ZheGe]“小鬼”是种亲切的称呼,不是“阎王小鬼”的意思,才慢慢接受。

  日后以“进步青年农民[NongMin]”形象出现在小说和电影里的郭长兴,确实与村里的地主[DiZhu]“韩老六”有阶级仇恨:他们[TaMen]全家8口人租种了韩家的地,耿直的父亲因为得罪了地主[DiZhu]而被抓劳工,死在工地上。没过多久,全家人又染上了伤寒病,母亲和妹妹病死。郭长兴好不容易从伤寒病中挺过来,又被韩老六以“地不能租给绝后户”的理由收走了土地[TuDi],让绝望的他差点走投无路。

  即便如此,在村里第一次开批斗会的时候,郭长兴却和大多数人一样一言不发。“‘郭孩子’,你咋不说话?”会后,周立波叫着郭长兴的昵称,笑着问他。

  “韩老六的家里人,五亲六眷,三老四少,都在场里吹胡子,瞪眼睛,大伙谁还敢说话?我个人说说顶啥用?”郭长兴回答。

  这是土改队员遇到的最棘手的问题。在《暴风骤雨》的开头,周立波就笔致饱满地写下:工作队的到来,确实是元茂屯翻天覆地的事情的开始。靠山的人家都知道,风是雨的头,风来了,雨也要来的。

  但是,实际情况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旧秩序并没有在暴风骤雨下被骤然清理得荡然无存,土改队进村的头一枪就放了个“哑炮”。这后来被周立波用写实的语言记述在小说里。

  1947年12月,周立波的长篇小说《暴风骤雨》开始在《东北[DongBei]日报》连载。十天之后,周立波收到了一封由《东北[DongBei]日报》副刊部转寄的读者来信,署名霜野。

  在信中,霜野先是提出了《暴风骤雨》里几处文字语言的细微错误,之后摘录了小说的几个段落,对情节提出了质疑。

  被霜野批评的段落出现在《暴风骤雨》的第三节。在小说中,以萧祥为队长的土改工作队来到元茂屯进行土改。刚到村里就召集全村人开了个大会,结果会议[HuiYi]完全失败——只来了些老幼妇孺,而且没过多久就各自找借口纷纷溜走了。

  ……戴黑毡帽的老头又说:“……请同志们原谅,我得先走一步,明儿还着忙脱坯。”

  看着黑毡帽走了,白胡子也说:“同志我也告个罪,先走一步……”说罢也走啦。往后有的说明儿要去拔土豆子的,有的说要去钉马掌的,也有的说要赶着拿大草的。有一个人说,家里媳妇坐月子,明儿不亮天,自己得起来做饭。一个一个的、三三两两的,都说着,往回走了。

  ……赶车的老孙头看这种情形,生气的说:“都是些个满洲国的脑瓜子。”但瞅没有人看见,他也溜走了。

  “这个[ZheGe]开会的方式写得不太对头。”霜野在来信中说,“我的主观认识是,这个[ZheGe]会不可能开得这个[ZheGe]样子——溜得落花流水。在未开辟工作的地区,初次召集一个群众会,他决不敢说,我有什么事儿,我有什么什么事儿,而一个一个的都溜了。”

  “如果看出这是地主[DiZhu]的一种诡计,一种花招,而不是把这个[ZheGe]大会当做一个群众真正起来的大会,就不会觉得:‘这个[ZheGe]开会的方式写得不大对头’了。”周立波在回信里解释说,他不能同意霜野对第三节的意见,“打垮几千年的封建,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情。一些实际经验不多的知识分子,常常把这当作简单容易的事情,因此常常上了当碰破了头。”

  在位于尚志市元宝[YuanBao]镇的《暴风骤雨》纪念馆里,工作人员张宇给记者展示了这两封信,虽然信件内容上讨论的是小说的情节设计,却依然能从中看出当年土改时的艰难与曲折。

  土改工作队员们发现,农民[NongMin]过着贫困的生活,但他们[TaMen]却认为自己种了地主[DiZhu]的土地[TuDi],是地主[DiZhu]养活了自己。要想发动群众闹土改,就必须让他们[TaMen]认识到这种思想的荒谬。于是土改工作队员们召集村里的农民[NongMin]开大会。没想到,来开会的农民[NongMin]寥寥无几。后来,他们[TaMen]一打听,地主[DiZhu]为了捣乱,请了戏班子进村,农民[NongMin]都去看二人转了。

  “多给老百姓一些好处”

  土改时期第一任元宝[YuanBao]区工委书记韩惠记得,元宝[YuanBao]屯人阶级意识的萌发,是从工作队同他们[TaMen]的“唠嗑”中开始的。

  韩惠当时只有22岁,年轻有朝气,但是缺少实战经验。萧洪达和周立波等队员多次举办积极分子训练班,通俗地讲解是贫苦农民[NongMin]养活了地主[DiZhu]的道理,使他们[TaMen]懂得,只要农民[NongMin]们团结起来,就一定能推翻地主[DiZhu]阶级在农村的统治,有力量解放自己。

  当时,村里一共有446户人家,有一半都是一人一户,这些人大都是日本鬼子清沟时并进来的单身汉、散兵游勇和关内跑来的光棍,他们[TaMen]一身力气,却两手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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