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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第一位博士学位女律师为何被胡适批评不要脸--国家年鉴(2)
但尤有甚者,胡适在1930年10月11日的日记上说:“……后来夏奇峰也来了,他最知道郑毓秀和王宠惠、魏道明等人的故事,谈得甚有趣味。郑毓秀考博士,亮畴(按:王宠惠)与陈箓、赵颂南、夏奇峰诸人皆在捧场。她全不能答,每被问,但能说:‘从中国观点上看,可不是吗?(Anpointdevue Chinoise,nestcepas?)'后来在场的法国人皆匿笑逃出,中国人皆惭愧汗下。论文是亮畴做的,谢东发译成法文的。”日记接着还有一段更劲爆的:“她的侄儿小名阿牛,有一天撞见她与魏道明裸体相抱,她恼怒了,把他逐出。此人即前月与电影明星李旦旦结婚同赴欧洲度蜜月的。魏道明之母常逼他结婚,他无法,乃令人从孤儿院中抱一小儿来家,说是郑博士所生。”
胡适提到小名“阿牛”的郑毓秀侄儿叫郑白峰,当时是日内瓦国际联盟的秘书。而李旦旦原名李霞卿,生于1912年,广东番禺人,父亲李应生是位爱国志士。李霞卿幼年随父留学欧洲,后定居上海。由于受到中西文化的熏陶,李霞卿个性活泼,思想开放,多才多艺,更具一项重要素质--胆识过人。1925年底,李应生与黎民伟在上海创立民新影片公司--李应生是黎民伟的亲戚,公司由李应生任经理,主管经济和营业,黎民伟任协理兼制造部长,主管制作和技术。李应生并任影片《和平之神》的制片以及影片《三年以后》的监制,1927年任《复活的玫瑰》《海角诗人》《天涯歌女》等片的制片人。他还引导女儿李霞卿进入电影界,并为其取艺名“李旦旦”。李霞卿首先参加了电影《玉洁冰清》的拍摄,充当一个配角。从没拍过电影的李霞卿,一点也不怕镜头,表演十分成功,导演卜万苍、编剧欧阳予倩对她特别满意。
此后,李霞卿连续主演了《和平之神》《海角诗人》《天涯歌女》《五女复仇》《西厢记》《木兰从军》等影片,被誉为“天天向上的李旦旦”。她的剧照及生活照充斥于报纸杂志。李霞卿外形漂亮,有着圆圆的脸庞、适度的身材、动人的体态,还会骑马、游泳、开汽车,是一位新型女性的典型。而正当人们以为李霞卿将沿着电影明星的路子一直走下去之时,她却离开影坛,嫁给了郑白峰--据说这是郑毓秀一手安排的。李霞卿随丈夫到日内瓦居住期间,在那里加入航空学校,学习飞行。几年之后,她又转到美国奥克兰波音航空学校深造,掌握了各种复杂的飞行技术,并成为美国妇女航空协会会员,加入了卡特皮勒飞行俱乐部。1936年,李霞卿乘美国柯立芝总统号油轮回到上海,顿时又成为新闻人物。同年,“上海市民献机命名典礼”在龙华机场举行,观者如潮,达十五万人。李霞卿当场与另一驾驶员登机凌空表演,轰动效应可想而知。要知道,在那个年月,女子会开汽车能有几人?更没听说过女子开飞机了!更何况这位女子还是电影明星呢!以后,李霞卿驾机飞南京、洛阳、成都、西安、昆明、贵阳、太原、北平等城市,还撰写了一部二十万字的《改革中国航空的建议》。“八·一三事变”后李霞卿迁居香港,后又赴美国芝加哥。在美国,她驾驶一架名为“新中国精神号”的单翼型飞机,做了一次极为轰动的环美飞行。在美国,李霞卿又接受派拉蒙影业公司邀请,参加了以中国抗日战争为背景的影片《歧路》的演出。长期以来,一些书刊错误传抄李霞卿于1940年(或1944年)在一次飞行事故中“结束了年轻的生命”,而实际上她一直到1998年才在美国逝世。
关于胡适说到的1924年郑毓秀在法国巴黎索邦(Sorbonne)大学(巴黎大学的前身)考博士的情形,传记作者唐冬眉在《穿越世纪苍茫--郑毓秀传》一书中说:“若干年之后,郑毓秀都还记得博士论文答辩时的情景:她穿着一件白底蓝花的上装,衣服裁剪得体,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中国女性柔美的身躯,耳垂上戴着一副母亲送给她的玉耳环,手腕上一对玉手镯,乌黑油亮的头发,一丝不乱地紧贴在耳后,露出她那宽大饱满、充满智慧的额头,冰清玉洁的装扮,体现着东方女性优雅的气质和风韵。在巴黎大学一座哥特式建筑风格的教室里,主考官穿着红色长袍,坐在巨大的桌子前,郑毓秀手拿着论文,用地道的法语宣读着她的论文概要,她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在高耸的圆拱形天花板下空洞地发出回声。那一刻是紧张而激动的,当主考官全票通过郑毓秀的博士论文之后,她向老教授们深深地弯下腰,表示她的真诚谢意。然后,她冲出教室,扑向早已在外等待消息的魏道明,高兴地喊道:'通过了,通过了!'”较之胡适日记所载,似乎后者更为真实些。笔者不知传记作者的这些场景的描写是根据郑女士的回忆录,或传记作者自己的想象,但较之夏奇峰的描述,是有些避重就轻而少了临场感。夏奇峰说:“她全不能答,每被问,但能说:'从中国观点上看,可不是吗?(Anpointdevue Chinoise,nestcepas?)'后来在场的法国人皆匿笑逃出,中国人皆惭愧汗下。”
虽只有短短几句,但若非在现场的人,是无法说出那种场景的。因此这件事该是信而有征的,何况胡适素来讲究'有几分证据说几分话',对于无稽之谈,他大概会一笑置之,而不会郑重其事地把它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