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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基伟忆上甘岭:前线干部报告伤亡时痛哭失声--中国年鉴(3)
我对崔师长说:“告诉机关的同志,十五军的人流血不流泪。谁也不许哭!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伤亡再大,也要打下去。为了全局,十五军打光了也在所不惜。国内像十五军这样的部队[BuDui]多的是,可上甘岭只有一个[YiGe]。丢了五圣山,你可不好回来见我喽!”
崔建功是一位作战经验丰富的同志,打仗一向谨慎稳重。解放战争刚刚开始,成立太行军区,他就在独一旅担任领导职务。对于他独当一面的能力,我是放心的。但是上甘岭战斗[ZhanDou]事关全局,不仅牵动整个朝鲜战场形势,而且举世瞩目。因此,我的话说得就很严肃。
崔建功沙哑着嗓子说:“一号,请你放心,打剩一个[YiGe]连,我去当连长,打剩一个[YiGe]班,我去当班长。只要我崔建功在,上甘岭还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的!”
老崔的话说得我心里热辣辣的,我又对他说:“阵地[ZhenDi]不能丢,伤亡也要减下来。在西方山方向虽然没大打,但不能动,那个口子不能松。现在就靠你和张显扬师顶住,我已经向军机关和直属队发出号召,婆娘娃娃一起上。请转告部队[BuDui],打到最后一个[YiGe]人,也要坚守阵地[ZhenDi]!”
上甘岭战役[ZhanYi]过去四十多年了,现在回忆起来,每个过程都十分清晰。在第一阶段坚守阵地[ZhenDi]与反复争夺的战斗[ZhanDou]中,我的日记始终没断。那几天里,我的日记差不多用掉半本。每天都有新的战况,每天都有新的事情,我也每天都有新的感觉。前沿坑道的电话一直通到军指挥所,使我们[WoMen]对战斗[ZhanDou]的每一个[YiGe]细节都了如指掌。只要有空,我就把内心感受记下来,记的过程也是一个[YiGe]分析研究的过程,也是一个[YiGe]总结的过程。那些人和事,那些突如其来的敌情,全在头脑里翻滚过滤,帮助我理清思路,正确判断。在战斗[ZhanDou]最激烈时,有线电话线被炸断,电台震坏,我们[WoMen]和前沿坑道的联系一度中断,虽然听不到声音了,但我坚信,我们[WoMen]的战士一定能够守住坑道。坚守在坑道内各自为战的同志们也坚信,首长一定在千方百计支援我们[WoMen]。就凭着上下之间这种亲密的了解和高度的信任,坑道分队在任何情况下都没有退却,顽强地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上甘岭战斗[ZhanDou],是一场特殊的战斗[ZhanDou],是在小山头上打大仗。
在上甘岭战斗[ZhanDou]发生期间,整个朝鲜战场其它地方的战斗[ZhanDou]大大减少了。兵团和志司首长从一开始就对上甘岭方向给予极大关注。志司首长多次给我打电话询问情况、给予指示。兵团代司令员王近山同志更是同我保持热线联系,及时调兵遣将,为我们[WoMen]补充了大量新兵,并组织增援炮兵,补充弹药给养,组织兄弟部队[BuDui]以攻势行动,在其它方向上打击并牵制敌人[DiRen],减轻上甘岭的压力。
艰苦卓绝的坑道斗争
敌我双方争夺七天之后,敌人[DiRen]又将新兵师从汉城调到金化,边打边补。
二十一日后,敌一面以各种手段围攻我坑道部队[BuDui];一面调整部署,准备继续进攻。他们将美七师汉滩川以东的防务和进攻597.9高地的任务移交给韩二师,防我从汉滩川向其左翼出击;美三师接替韩九师担任铁原地区防务;韩九师主力东调金化以南史仓里作为战役[ZhanYi]预备队。敌人[DiRen]准备投放更大的兵力[BingLi],继续向我上甘岭阵地[ZhenDi]进攻。
十月二十五日,军在道德洞召开作战会议,分析了上甘岭战斗[ZhanDou]状况。目前我们[WoMen]减员较大,兵力[BingLi]有限,敌人[DiRen]一下子集中那么多的兵力[BingLi]和火力,看来是要大打出手了,其势正旺。在这种情况下,也有的同志考虑,是否可以暂避其锋,做战略退却。
兵团王近山代司令员给我打电话,也说了一个[YiGe]活话:“现在有两个方案,一是打,二是撤。”
王近山同志是二野的一员战将,以战斗[ZhanDou]作风勇猛、敢打硬仗狠仗恶仗而著称,但在上甘岭严酷的形势面前,这位硬将军也有点踌躇了,给了两个方案,让我选择,实际上是逼我下决心。
参加十月二十五日作战会议的除军的领导同志以外,还有各师师长、政委。我说了个人看法。认为,目前整个朝鲜的仗都集中在上甘岭打,这是十五军的光荣,我们[WoMen]打得苦一点,兄弟部队[BuDui]休整时间就长一点,我们[WoMen]已经打出了很硬的作风,咬着牙再挺一挺,敌人[DiRen]比不了这个硬劲。上甘岭打胜了,能把美国军队的士兵打下去一大截。战场上常常是这样,我们[WoMen]最困难的时候,敌人[DiRen]也可能更困难,这时候就要较量胆魄和意志。所以我提出,上甘岭战斗[ZhanDou]要坚决打下去,就是要跟美国人比这个狠劲凶劲,这是朝鲜战场全局的需要。
与会者的思想非常统一,都支持打下去。
会议还就战术问题进行了检讨。指出,我军反击出发地往往距目标较远,运动中被敌杀伤较大。另外战术动作也被敌人[DiRen]掌握了,反击时间总是十七时至二十二时,总是先经一次火力急袭,接着就是冲锋。敌人[DiRen]在我进行火力准备的时候,便可以判断我冲击目标和路线,同时准备好拦阻火力,开始对我运动道路及坑道口实施拦阻,杀伤我二梯队。我们[WoMen]炮火延伸,敌人[DiRen]也作好了反冲锋准备,如此,反击往往失利。
以上战术检讨,在下一步的反击作战中,起到了具体的指导作用。
这次会议还研究部署了继续战斗[ZhanDou]的有关措施。提出,为了将敌斗志彻底打垮,应集中打击占领597.9高地表面阵地[ZhenDi]的美军部队[BuDui],先给美军以歼灭性的打击,这样,占领537.7高地北山表面阵地[ZhenDi]的南韩部队[BuDui]就会丧失斗志,易于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