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档子是照片的事。中共九大以后[YiHou]，有一天江青[JiangQing]高兴了，让秘书[MiShu]打电话，“叫伯达同志来照个相嘛。”两人并排照了个相，就像咱们说的“夫妻相”。陈当时就没意识到，我却觉得不大对头。大概过了两天，他到毛家湾去（叶群是他老乡，又是他学生，两人谈得来。我觉得，叶的处事方法和江恰恰相反，江让人害怕，叶见人挺亲——假样也好真的也好），二人说起照相的事。叶说：“你怎么[ZenMe]敢跟江青[JiangQing]照了个‘夫妻相’啊？主席[ZhuXi]要知道了怎么[ZenMe]得了？”说得很严肃。陈一听也很紧张，跟我说，“你是不是到新华社去一趟，把我和江青[JiangQing]同志照的照片拿来我看一下，底版也要。你坐着我的车去吧。”我照办了。照片看后没送回去，无影无踪了（肯定是陈伯达烧了）。我只得去跟图片社解释。陈是他们的上级，图片社也不好说什么。第二天，江没取到照片，把图片社的人骂了一顿，说，“我送的东西，你为什么给别人？给谁了？”工作人员说给陈的秘书[MiShu]了。这下可坏了，从那以后[YiHou]，我就躲得远远的，不让她看见我，一看到她看我的眼神，我就害怕。

　　陈伯达也用自己的办法对付江青[JiangQing]。中共九届二中全会以后[YiHou]，有一次中央部级以上干部传达会议[HuiYi]精神，中央办公厅通知我去参加。姚文元问我：“《人民日报》那篇社论是你送去的吧？”我说“是”。怎么[ZenMe]回事呢？就是[JiuShi]纪念毛主席[ZhuXi]《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28周年，社论题目叫“改造世界观”。那天晚上，为送稿件，陈伯达一连派我跑了八趟，我记得非常清楚。社论是姚文元和张春桥起草，陈修改的。陈很重视这个排版。排了三四次都不行，他就说：“你这个标题为什么不能放大呢？”放大后还不行，说：“加杠。”就是[JiuShi]社论全文加黑框。我说主席[ZhuXi]批的社论才加杠呢，陈说：“让你加你就加嘛，给他们说加嘛。”加了还不行，说正文排成四号宋，加框，那时四号宋用得很少。最后，他终于说：“好，我睡觉了。”这时都早晨八点钟了。后来，我琢磨，社论的第二自然段是谈样板戏，他要把这一段排到二版去——这才琢磨过来。江青[JiangQing]把样板戏看得很重，陈就故意排到第二版来降低影响。

　　庐山摔跟头

　　中共九届二中全会，我是惟一跟陈伯达上庐山的工作人员。当时，会议[HuiYi]地点保密，陈光说“上山”，“马列著作都给我带上，再带几本毛主席[ZhuXi]语录”。

　　会场一般我不去，就在住处值班。不开会的时候，有些人来看他，比如李雪峰、吴法宪，江青[JiangQing]也去过一次。那是华北组“二号简报”出来以前，还互相来往呢。张春桥、姚文元好像没来过。他们来得少一点，开会时都互相见面的。

　　全会期间，有件和我有关的事上了中央文件。在《粉碎林彪[LinBiao]反党集团反革命政变的斗争（材料之三）》里，提到“陈伯达给林彪[LinBiao]出谋献策的电话记录稿”，说：

　　“一九七零年八月二十九日，正当九届二中全会揭发和批判陈伯达的时候，陈伯达打电话给林彪[LinBiao]，要林彪[LinBiao]修补讲话录音，把毛主席[ZhuXi]讲的会议[HuiYi]方针，‘最好想办法在录音里面加上去’，借以掩盖林彪[LinBiao]分裂党的罪行。林彪[LinBiao]电话答复：‘谢谢伯达同志的关心’。”

　　电话记录稿，是林彪[LinBiao]的秘书[MiShu]于运深手记的，内容是：

　　伯达同志处缪秘书[MiShu]电话1970年8月29日晚8：05伯达同志说：“林副主席[ZhuXi]讲话很好。表达了主席[ZhuXi]思想。不过，那里面有没有讲到主席[ZhuXi]多次强调这样的原话：‘是开一个团结的会议[HuiYi]，还是分裂的会议[HuiYi]，是开一个胜利的会议[HuiYi]，还是失败的会议[HuiYi]。’我记不清楚了。如果还没有讲到，最好想办法在录音里面加上去。不晓得这个意见对不对。”

　　林彪[LinBiao]讲话出来以后[YiHou]，吴法宪他们提出要放林彪[LinBiao]讲话录音，放录音后，各个小组讨论，陈在华北组。小组讨论会我去了，待在会议[HuiYi]室外面。他的讲话我没怎么[ZenMe]听到，但是，汪东兴和陈毅的发言我听得清清楚楚。汪讲：“毛主席[ZhuXi]不当国家主席[ZhuXi]，我们八三四一部队的干部战士都不答应！”陈讲话也很激烈，说“我历史上反对过毛主席[ZhuXi]，现在有人反毛主席[ZhuXi]，谁要反对毛主席[ZhuXi]，我就跟他拼了！”

　　简报华北组弄得最快。实事求是讲，到主席[ZhuXi]发火为止，陈伯达没看到那期简报，也没有修改。这事出来以后[YiHou]，主席[ZhuXi]就召开常委扩大会，就扩大到各小组组长了，华北组是李雪峰、郑维山（这都是被扩大的），扩大以后[YiHou]就批评他们，批评得很严肃。陈自己写的会议[HuiYi]记录上，毛主席[ZhuXi]说他“人家搞阴谋，就你不搞阴谋？”他回来后很不高兴，跟我说“主席[ZhuXi]批评了我”。我说这个事情没弄好，会议[HuiYi]没有这个议程呀？他说：“林副主席[ZhuXi]讲话主席[ZhuXi]是知道的呀。”因为这事就休会了。陈就出去转，照了好多相。后来，会上有人批评他，“大祸临头了还不知道检查自己，还游山玩水？”他受了批评，情绪不好，总理就派了个医生过来照顾他。

　　这个事出来以后[YiHou]，高碧岑（毛主席[ZhuXi]的机要秘书[MiShu]）来电话说，主席[ZhuXi]叫他去（主席[ZhuXi]不叫他不敢去）。谈了有一个小时。临别，主席[ZhuXi]还亲自送他到小车边。他回来挺高兴，说主席[ZhuXi]就是[JiuShi]批评他：“你官做大了，也不到我这里来了，也不写文章了。”主席[ZhuXi]说，“你要跟他们见见面谈一谈”（“他们”，叫我说就是[JiuShi]“老四人帮”，就是[JiuShi]康生、江青[JiangQing]、张春桥、姚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