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人民共和国年鉴简介
中华人民共和国年鉴网是忠实记录中国改革开放和建设成就及国家方针政策的唯一综合性国家年鉴网,是为落实中央关于“开展数字化、网络化建设,做好方志资源的整合、共享与开发利用”的有关精神,打造网上国史馆,推进国家史志信息化的建设的具体举措。中国年鉴网通过推出“阅后即定”等新技术,让历史能定时凝固下来,致力为每个行业、地区、单位、个人提供网上与移动历史空间,让每个行业、地区、单位以及个人都有自己的一部史记,都能在历史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热点内容
推荐内容
网站首页 > 现代复兴 >
若柯庆施不过早去世后来会否出现“五人帮”?--国家史册(3)
我认为这篇文章写得很好,可是柯庆施看了十分恼火,要我把《文汇报》总编辑找来责问:你们发表沈志远的文章是什么意思?他是民盟,是党外人士,难道我们党制定的政策还要他们党外人士来解释吗?我在场听了柯的话,感到不可理解,一个人头脑被“左”的思想堵塞了,连是非也不讲了。
从许许多多事实来看,柯庆施完全是按毛泽东那套“左”的思想体系去思想和行动的,有些方面在全国起着带头羊的作用。柯庆施搞一言堂,爱整人,推行“左”的错误路线,在上海干部中是有议论的。不过,在中央内部体制的过分集中和缺乏监督,党内民主又很不健全的情况下,这种现象必然会产生,而且也难以自行纠正。
这种“左”的错误,尽管给国家建设和人民生活带来严重危害,但这种错误不是发生在一个人身上,或者只表现在若干事情上,而是有一定的普遍性,在其他一些领导干部身上也不同程度地存在着。因而对这种错误的清算,不能只追究个人的品质和责任,而要从指导思想和路线方针政策上纠正错误及其影响,从改革体制和制度上去解决。
有政治头脑,勤恳工作,律己清廉
柯庆施在领导工作中,有推行“左”的路线的错误,但在个人的思想和工作作风上,也有一些应该肯定的地方。在我和他接触中了解到,柯庆施虽身处高位,但并非政客、官僚型的人物,也不是不学无术、吹牛拍马的人,他有政治头脑,考虑大事,善于遇事作分析,尽管受“左”的思想体系的羁绊,但和庸庸碌碌、忙于事务的人不能相比。他每天一清早就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看报,在办公桌上放着当天出版的本市各大报和《人民日报》。他白天开会办公,晚上在家看书,批阅人民来信和找人谈话,极少应酬和出外游玩,他唯一的娱乐,就是和秘书、司机等打一种叫“捉猪”“捉羊”的扑克游戏,方法比较简单,可以计分。
我的办公室在市委办公楼的隔壁,仅十几步之遥,晚饭后柯每天在宿舍院子里散步,他经常叫秘书把我找去,陪他一起散步,询问我一些问题,比如,“我看到人民来信说猪肉涨价,你到菜市场去看过吗?”“有人反映,市区来往的货车空载约占一半,可不可以要市社科院派人去做个调查?”“苏联出版的政治经济学的书,哪个版本写得好些?”等等。
他从不问吃喝玩乐的事,也不谈与工作不相干的事,边走边谈,思想开放,听得进意见,对话也很自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到,他不是坐在主席台上“做戏”的那个人,而是一门心思考虑工作的人,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还原为一个平易近人的人。
柯庆施在一些场合,跟着毛泽东的指挥棒“吹喇叭”,但他冷静下来也认真进行调查研究。突出的一个例子,是1961年初,那是三年困难时期,国民经济需要调整,柯也感到实际工作中确实存在问题。他既对自己盲目鼓吹高指标感到有失偏颇,也对有人主张“大跃进”要下马表示坚决反对。这时薄一波送给他一份关于上钢一厂的情况报告,这份报告缺乏分析,列举了一大堆困难和问题,结论也比较悲观。
柯看了以后,要我带一个工作组去上钢一厂蹲点调查,反复交待我:情况要摸实,原因要找准。我们深入调查了两个多月,对产品质量、原材料浪费、企业管理、领导班子等问题,比较全面客观地作了了解。在我们调查期间,他要我向他详细汇报了三次,他还专门召集市委常委会,要我根据调查发现的上钢一厂存在的问题,就精简机构、企业管理问题作专题汇报。调查完毕以后,柯又和我们及办公厅同志一起讨论,写了《不断致力于提高劳动生产率》的长篇理论文章。这次调查,从发现问题到解决问题的过程,我认为柯庆施是费了一番心思的。柯平时也经常下厂,和其他许多领导干部一样,看看、听听、说说就走过场了,但也有比别人认真的地方。
有一次,我和他一起到协昌缝纫机厂作调查,他参观了各个车间,了解了产品质量情况,最后走到厂党委办公室。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四周挂满了各种得奖的锦旗,从完成国家计划到治安、卫生、扫盲都有,这种做法各厂相同,我也习以为常。不料柯庆施看了,很不以为然,马上批评说,你们在锦旗下面办公,可以自满自足了吧。几位厂干部不解其意。接着,柯具体询问了厂里生产、思想工作、后勤工作情况,边听边指出一些不足之处。临走时说,我劝你们把锦旗拿下来,挂到厂里公共场所,你们自己还是多找些差距,好好改进工作吧。
我在担任市委副秘书长期间,主要职责是起草、审阅和掌管文件起草工作,包括给中央的报告、市委的文件、市委主要领导人的重要讲话等。工作是市委领导人亲自抓的,文件、报告是代表市委写的,当然写这些文件报告要由市委领导人自己出思想、拿主意。可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有的领导人对下面情况不了解,自己又无主见,而是到处看风、听风,摸中央有什么新精神、新气候,以投领导之所好,因而在起草文件时,东改西改,左改右改,使起草者无所适从,无处下笔。在我接触的领导人中,柯庆施是有头脑、有主见的,他事先反复酝酿,从一开始就讲出自己的领导意图,到大体的思路,到修改定稿,一般没有“朝三暮四’’的事。
在市委常委会讨论文件时,对有些不合理的意见,他不是全包下来,一股脑儿往起草人身上推,而是择善而从。不但如此,柯在起草报告中,还注意从理论上概括一些问题。记得1959年,庐山会议后,柯准备要在全市干部中讲一讲反浪费问题,我把讲话稿起草好,他觉得在思想认识上还未说清楚。他问我:马(克思)恩(格斯)在哪本书中比较多地谈到反浪费问题呀,我想了一想回答说,好像恩格斯在《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中最后一节专门讲了这个问题。他叫我把书翻出来,我们一边学习一边议论,把要讲的几个问题又从思想认识上作了进一步的阐明。
有一次,柯庆施陪毛泽东到上海郊区视察,毛突然发问:“柯老啊,你可知道,为什么叫上海呀?”柯一时语塞。回到办公室,他连忙要我去查上海地名的出处。一时间到哪里去查啊,我翻了上海县的地方志,并未有详细记载。毛泽东知道后笑着对柯说,上海这个地方原是海滩渔村,既有上海村,也有下海村。后来我又查了有关书籍,果然如此。
柯庆施的生活比较简朴,除香烟不离手,偶尔喝几口老酒外,没有什么更多的嗜好。成天开会,找干部谈话,也从不到宾馆酒楼和娱乐场所。除了按规定,他享有一些烟、油、肉等特殊供应外,应该说他是廉洁的,不像有的领导干部讲排场,搞宴请,下乡时大吃大喝。有件事给我印象很深。在临近春节的一天晚上,我被柯叫到他家里谈修改报告的事,忽然市府一位主管行政事务的干部拎着一只金华大火腿送来,他一进门,柯就问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未等来人的回答,柯声色俱厉地说:“你给我拿回去,不然我打断你的腿。”这位干部吓得拔腿就跑。我看在眼里,心想,大家都说,到柯庆施家串门的人很少,大家对他有点敬而远之,柯不搞拉拉扯扯、请客送礼的事,恐怕也是原因之一吧。
要全面评价一个人确实是不容易的,一个人的思想、工作、生活、品质,像一副多棱镜,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看清楚的。接触可以多一些了解,但也只是点点滴滴而已。有人说“上海存在两条路线的斗争,而柯庆施是错误路线的代表”,说“柯庆施在1965年就勾结‘四人帮’”,我认为这种种说法,既缺乏事实根据,也经不起历史的检验。(文章小标题系编者所加)(作者为《文汇报》原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