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小时候，都穿着补丁衣服。记得有一次，阿富汗国王夫妇到中国来访问。王后很喜欢孩子，说要看看刘少奇主席的孩子们。出于外交礼仪，我们应该出席。见人家国王、王后总得礼貌点，穿得整齐点吧？但是大人们找我和妹妹的衣服，发现所有的衣服都带着补丁。最后就从北京市有关部门为我借了一套少年儿童在机场给外国领导人献花的衣服，穿着还很笔挺。但是我妹妹的裤子有个地方破了一个口子，老保姆想不出别的好办法，就在这个口子上绣了一朵花，好像这里原本就有一朵花似的。就这么去见了阿富汗国王夫妇。当时我们几个孩子穿衣服，都是大点儿的孩子穿完给小点儿的孩子。我有时候还穿我姐姐的女式鞋。1963年以后，我们搬到中南海福禄居，前院是我父母、秘书、警卫他们住，还有几间仓库，我外婆和我们这些孩子住在后院。当时为了节约煤，生暖气很晚，我父母的办公室、卧室的暖气也是 11月多才来。我记得很清楚，冬天的晚上很冷，他们披着大衣在办公室看文件。来暖气后，为了节约，就把后院暖气的水放空了，掐掉，让我们都搬到前院来，或者干脆把过去放杂物的库房腾出来让我们住。我住过仓库，住过值班室，还跟炊事员一起住过，住在他们放菜的菜库里。

从我们小时候起，父亲就要求我们：你认真去学习，尽自己的力量学好就够了，但是你没有必要去追求分数多少，非要追求这个极致。我对你们的要求很简单，就是你最后能当一个合格的劳动者，当工人就当好工人，当农民就当好农民，当教师就当好教师，但是我希望你们跟群众打成一片，一定要当人民群众欢迎的好人。

一般家庭，过去有个老传统，比较重男轻女，在我们家我觉得是重女轻男。我父亲好像对女孩比较娇惯一点，男孩就要吃点苦，不能娇气。所以我从13岁起就当兵，就是现在的中央警卫团，在中南海门口站岗，还跟着一块儿锻炼。碰到大比武，还到靶场去射击，打擒敌拳。第二年又在公安总队当兵，就是现在的武警。第三年又到野战军一个老红军团，就是现在的北京卫戍区待了半年。回来以后，他问我兵营里的生活怎么样，战士们想的是什么，一天作息时间是怎么安排的，吃什么，怎么训练等等。他非常关心这些细节，就想多了解连队里的生活、战士们的想法，连长们怎么看待这些问题，他们的家庭怎么样，等等。至于我的表现，他似乎倒不太关心。我从小学一年级就住校。当时，国家正处在经济困难时期。我倒是很适应，小男孩皮实点。我妹妹可能身体比较弱，晕倒过两次。后来康克清妈妈，还有几位首长夫人都说赶紧叫孩子回来吧。我父亲说：人民现在吃不饱饭，我们有责任，让这些孩子们从小尝尝吃不饱饭的滋味，将来他们长大为人民效力、为人民工作的时候，要让他们记住，千万不能让人民吃不饱饭。这也能说明当时他的心境是很沉重的。

（《党的文献》供稿 文敬 王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