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锷部队月夜拉歌

　　然而，系统缺陷在制定政策时已经埋下。

　　新军[XinJun]军官[JunGuan]喜用留学生，而留学生是革党大本营，两者交集，时“陆军[LuJun]学生皆饱吸新空气，多加入同盟会”。

　　科学补习所、日知会被取缔后，湖北[HuBei]又有文学社、共进会活跃。武昌起义前，湖北[HuBei]新军[XinJun]加入这两个团体的人数达2000多人，下线士兵4000多人。

　　张之洞觉察异动，为避免中央干涉，一般大事化了，对革党发现一个开除一个就完事—— 大帅自身没有做到坚定立场，这是革命[GeMing]势力在湖北[HuBei]新军[XinJun]做大的一个原因。

　　类似情况也在全国各地发生。1906年黄兴入境，在广西亲自搞定一批高级军官[JunGuan]，吸收了蔡锷（后任新军[XinJun]协统）、赵声（后任新军[XinJun]标统）加入同盟会。

　　1908年前后，在起义屡屡失败、暗杀难成气候、百姓尚不开化的形势下，革命[GeMing]党人普遍将工作重点转向渗透新军[XinJun]。

　　而在这一年，清廷把袁世凯[YuanShiKai]和张之洞同时调入军机处，明升暗降，夺其军权。北洋[BeiYang]新军[XinJun]旗帜鲜明地“只知袁宫保，不知大清朝”，谁来也不好使；南方新军[XinJun]则普遍在思想上向着革命[GeMing]党而去。

　　1909年陆军[LuJun]干部学堂开办，蔡锷任命大批同盟会员做新军[XinJun]教官，包括炮兵科科长赵恒惕、工兵科科长刘洪基、战术教官何遂、兵器教官田遇东、地形教官杨明远等。

　　你中有我，而你从不真正了解我——

　　这番奇妙的场景以后将在黄埔军校重现。

　　提升士兵文化埋伏着另一个BUG。

　　张之洞要求应募者均要作文章，秀才当兵成为湖北[HuBei]一景。曾在第21混成协当兵的陈孝芬1905年在黄陂入伍，他回忆“那次募兵，96人中就有12个生，24个秀才”，“马队第1标、陆军[LuJun]第8镇和第21混成协所属步、马、炮、工、辎部队，都有不少读书人入伍。”

　　有文化的士兵，正是革命[GeMing]书报的读者定位。在陆军[LuJun]干部学堂任教的同盟会员，还开设了文具杂货店等秘密机关，积极散发革命[GeMing]书报。

　　军歌是讲政治、树新风的重要手段，倾向革命[GeMing]的新军[XinJun]更爱唱歌。蔡锷新军[XinJun]每日就寝前“必排环立操场齐唱军歌，风清月白时一片歌声高彻天际”。

　　神曲传承百年，歌词活力呈现

　　武昌起义前，全国新军[XinJun]约24.1 万人，北洋[BeiYang]系14.15 万人，非北洋[BeiYang]系9.16 万余人。道路从此分岔，而大帅练兵[LianBing]曲调已久，只是歌词填填改改，仍在南北各军传唱。

　　民国建立后，这支歌改为《民主立宪歌》：民主立宪五族共和了，方知今日练兵[LianBing]最为高。第一当兵宗旨要达到，第二棚内常讲卫生好，第三枪械自己要保好，临阵之时发枪多灵巧

　　然而这些一二三四朝令夕改，张作霖、冯玉祥都在自家部队里增订校补。最后让该曲成为经典的人，1911年秋天，还是湖南新军[XinJun]普通一兵。

　　10月13日，武昌起义后开出的第一条船抵达长沙，传播了革命[GeMing]新闻。18岁的毛泽东想报名参加革命[GeMing]军，虽然年龄不符招募标准，但身材高大掩盖了过去，最后加入第25混成旅第50标第1营，饷银每月7元。十多年后，他为红军制定《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初为六项）。

　　曲子还是当年那首曲子，歌词再次更新，那支举着大刀长矛的队伍最终安定江山。

　　毛泽东报名当新军[XinJun]一兵时，新军[XinJun]高级将领们正站在人生十字路口。

　　4月4日授衔名单中，孙道仁参加了同盟会，蓝天蔚甚至想发动铁板一块的北洋[BeiYang]新军[XinJun]响应武昌。

　　11月8日，福建提督孙道仁密令许崇智（也是同日授衔人员）为前敌总指挥、同盟会彭寿松为先锋队指挥，当晚发起总攻。9日，清军旗营乞降。

　　徐绍桢后来是革命[GeMing]军江浙联军总司令，蓝天蔚是关东革命[GeMing]大都督，后被孙中山任命为北伐军第二军总司令。

　　名单里还有一众北洋[BeiYang]军阀，真心忠君的大约只有湖北[HuBei]提督张彪。在武昌这个“震中”，他七次对起义军说不，但也没好意思真打，“每与变军遭遇，多未激烈交战”。

　　全国军队训谕六条发布之日距离辛亥革命[GeMing]爆发还有190天。清廷整军强兵的雄心，转眼都成浮云。

　　1912年张彪在天津修豪宅。1924年孙中山北上和谈，与宋庆龄曾住张园。1925年，被冯玉祥赶出北京的溥仪和婉蓉也住过张园。

　　每天一大早，老张亲自为溥仪洒扫庭院，或是谨表未能守住武昌的不好意思。■

　　复旦大学历史系博士贾钦涵对本栏目策划亦有贡献。

　　本期参考文献：谢放《张之洞传》，余甲方《中国近代音乐史1840～1949》，石磊《中国近代军歌初探》，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中华民国史资料丛稿》，吴海勇《列兵毛泽东—— 辛亥革命[GeMing]时期的新军[XinJun]生活》，《辛亥革命[GeMing]在湖北[HuBei]史料选辑》，王启勇《广西新军[XinJun]与辛亥革命[GeMing]》，秦宏毅《清末军制的演变与新军[XinJun]的变异》，舒新城辑《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续辑》。

　　本文摘自《瞭望东方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