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9月22日深夜至9月25日上午，中国[ZhongGuo]山西省西北角上，那个叫“团城口[ChengKou]”的村庄外险要山梁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了父辈的荣誉，抗日名将高桂滋的子女，70年来一直追寻着真相。

　　高斌是中国[ZhongGuo]抗日名将高桂滋的独生子。“西安事变”爆发后，蒋介石被张学良、杨虎城扣押，就被软禁在高公馆——那是高桂滋刚建成还没有来得及搬进去住的住宅，被张学良借去派了这个临时用场，现在这里是陕西省作家协会所在地。

　　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后，高桂滋请缨抗战，于7月9日奔赴南口前线，后被任命为第17军军长兼第84师师长。井儿沟、喜峰砦两役，与藤井少将指挥的两个配备精良武器的伪蒙军教导团恶战，俘敌280余名，打死打伤800余人，缴获迫击炮6门、轻重机枪13挺等大量武器装备和120余匹马，藤井仅以身免，被史家称为“平绥线战场仅有的胜利”。9月14日，在广灵火烧岭与日军[RiJun]板垣师团又恶战了一场的高桂滋，按照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XiShan]的命令，仓促赶到平型关北翼的团城口[ChengKou]、迷回村一带，在全长约30里的许多山头布防。

　　中国[ZhongGuo]民众熟知“平型关大捷”，实际上，林彪率领的八路军[BaLuJun]115师的平型关伏击战，是整个平型关战役[ZhanYi]的一个组成部分，整个战役[ZhanYi]中最惨烈的血雨腥风，笼罩在高桂滋指挥的84师拼死防守的阵地。

　　高斌回忆，我爸爸率领的84师，是“杂牌军”，当时交给他指挥的李仙洲21师，是蒋介石的嫡系中央军。参加平型关战役[ZhanYi]的晋绥军、陕军、晋军、中央军和八路军[BaLuJun]有十来万人，其中像我父亲指挥的84师、21师，晋军的73师、独3旅等部队从前方退来，伤亡减员严重，没有得到休整补充；而像晋军郭宗汾的军队从后面开到，并无对日作战经验；口音混杂，装备悬殊，士气和战力差别很大，主军、客军又打算各异，根本来不及上下左右好好沟通……没有办法；日寇[RiKou]不容人有喘息之机，有名的精锐之旅坂垣师团，带着伪蒙军队，正马不停蹄一天几十里急速追来！

　　临战变卦

　　汪精卫曾有个一针见血的说法：中国[ZhongGuo]并无真正的“国防”，只有“省防”，至多是“数省联防”。这道出中国[ZhongGuo]面对日寇[RiKou]侵略的一个要害问题：无论山东省主席韩复榘，还是察哈尔省主席刘汝明，哪有什么“全国一盘棋”、“覆巢之下无完卵”的观念，幻想着让自己的地盘侥幸躲过一劫。从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的“山西王”阎锡山[XiShan]也不例外，他利用各种手段和社会关系，企图把日寇[RiKou]祸水引到别处，但日寇[RiKou]沿着平绥线直扑他的地盘，避无可避，只得匆忙调兵遣将抗击。南京中央政府担心日寇[RiKou]攻占山西，长驱直入南下四川，也匆忙调来援军。

　　1937年8月底，阎锡山[XiShan]把前线总指挥部设于雁门关下一所窑洞，同周恩来、彭德怀会商制定第二战区战役[ZhanYi]计划，作战方针为“利用山地歼灭敌人”。阎锡山[XiShan]在日寇[RiKou]汹涌而来之际分析：日军[RiJun]欲图晋绥，必先争太原；欲争太原，必先夺大同，于是调集重兵布下迎战阵势。

　　没想到，日军[RiJun]于9月13日攻占大同，主力板垣师团却打了个“左勾拳”，避实就虚，挥军直指平型关，沿着板垣征四郎在一年前强横地假借“游历五台山”而亲事勘查的路线，要越过平型关天险，抄击雁门关中国[ZhongGuo]军队的后方。阎锡山[XiShan]大同会战计划流产，雁门关一带兵力雄厚而无用武之地，而平型关一带则危如累卵，只好赶紧调兵赶往平型关。

　　阎锡山[XiShan]原来的构想是：我方11个军、10余万人，放日军[RiJun]进入平型关之后，再封死其退路，在平型关以西、繁峙以东沙河一带开阔地决战，打一个包围战。这一[ZheYi]方案风险很大，但若下定决心就这么打，也未必没有胜算。阎锡山[XiShan]自诩这个部署为“口袋阵”，亲召他的嫡系陈长捷、郭宗汾两名军长面授要领，又派高参到平型关、团城口[ChengKou]等处，向高桂滋等将领传达。

　　在关键时刻，前线指挥官却犹豫起来。

　　前线指挥官是第六集团军总司令杨爱源，副总司令是孙楚。孙楚深得杨的信任，杨对之言听计从。正是孙楚，突然对这一[ZheYi]放日寇[RiKou]进关、关门围歼的计划产生了怀疑。他首先说服了杨，然后赶到阎锡山[XiShan]那里，力陈这一[ZheYi]方略之弊，使阎在大敌当前时临场变卦，决定不放日寇[RiKou]进平型关，改为拒敌于关外。

　　军情本来瞬息万变，必须根据敌我战况灵活应对，但是这一[ZheYi]次改变却实在太仓促。

　　如果只有晋绥军，守土有责，平型关这一[ZheYi]仗阎锡山[XiShan]硬着头皮也得打。可是来了三支客军：八路军[BaLuJun]115师，高桂滋17军，刘茂恩15军，阎锡山[XiShan]的想法就复杂了。他本想让八路军[BaLuJun]和高桂滋一起守平型关正面，周恩来、彭德怀提出，这非八路军[BaLuJun]所长，不如让115师隐蔽集结于日军[RiJun]前进道路的侧面，从敌后伏击，阎同意了。

　　我军布防时，虽然并不确知日寇[RiKou]的主攻矛头所向，但根据地形地貌判断，平型关、东西跑池和团城口[ChengKou]应是主战场。事实证明，84师防守的团城口[ChengKou]，承受了日军[RiJun]最大的进攻压力。

　　灵丘县与繁峙县交界处内长城上的团城口[ChengKou]，东南到平型关直线距离为8公里。团城口[ChengKou]以东是一片扇形台地，一条东西向的马车路，穿过团城口[ChengKou]直向西南方将近20公里外的繁峙县大营镇。

　　高斌摊开当年许多战报、电报、官兵回忆录，有的是他从美国的中文、日文史籍中查到的，有的是他在西安工作的妹妹高士洁多年从档案馆、图书馆和政协等单位苦心搜集的。这些资料上，“激战甚烈”、“重伤”、“阵亡”、“全部殉国”、“伤亡殆尽”等字样比比皆是，字里行间弥漫着血火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