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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亲历者:因说江青想当女皇而被收监--国家年鉴(2)
三、我是怎样走进监狱的
4月16日凌晨3点,一辆警车把我从学校的宿舍带走了。先是带到了西城公安分局,次日又到了“炮局”(北京市公安局的拘留所)。为了让我写材料,他们[TaMen]让我住在办公室,每天有人陪着我。
初生牛犊不怕虎。让我写,我就写,我把这些年的思想认识如实地写了出来。诸如,张春桥、姚文元是如何歪曲马克思主义的;江青想当“红都女皇”,有政治野心;王洪文是“坐直升飞机”上来的,缺乏理论水平、领导才能和群众基础等等。我当时[DangShi]的想法是,对党要襟怀坦白,我怎么想就怎么说。如果我错了,你们要能说服我。记得当时[DangShi]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警察,好像姓王,一直坐在我身旁。我写一页,他看一页,最后他说了一句:“你可真敢写!”说真的,我当时[DangShi]听不出来他是什么[ShiMe]意思。一个[YiGe]星期以后,材料写完了,我就被转移了。
在警察的押送下,我坐上一辆挂着白窗帘儿的警车。从阳光上判断,车是一路向南,最后到了一个[YiGe]地方。警察收走了我的私人物品,把我带进一个[YiGe]房间,随手把门锁上了。开始,我还以为这是一个[YiGe]招待所,但看到门上贴的一张发黄的纸,醒目地写着“监规”,这才意识到,我是进了监狱。
应该说,当时[DangShi]的触动太大了!尽管对毛泽东[MaoZeDong]的崇拜早已破灭,但毕竟从小是受党的教育长大的,对共产党还是热爱的。我只是意识到党内一些人出了问题,希望党能纠正自己[ZiJi]的错误,从未想过要推翻共产党!尤其是我一路很顺,在学校是红得发紫的人物,年级组长、共青团书记、党的重点培养对象;多年来一直在学习马恩原著,是马克思主义的忠实信徒,怎么会进共产党的监狱?!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频繁地“提审”。提审我的警察大多是复转军人,文化水平较低。在审讯中,我还是这样的原则,怎么想就怎么说,你要说我错了,必须说服我。我给他们[TaMen]讲张春桥提“资产阶级法权”存在什么[ShiMe]问题,讲斯大林的“大屠杀”如何残酷,讲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关系等等。看上去,他们[TaMen]似乎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ShiMe]。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TaMen]把我当成了天安门[TianAnMen]事件[ShiJian]的要犯。他们[TaMen]从我的宿舍中搜去了日记,其中,1976年4月6日,我记下了“天安门[TianAnMen]事件[ShiJian]的结论”:1.这是一场群众性的革命行动;2.行动的目标是针对党内修正主义者;3.任何群众运动都有过火行为,诸如砸汽车、烧楼房,这是不对的。就是这篇日记,被当时[DangShi]的公安局长刘传新作为“首都人民悼念总理委员会”的政治结论,写成简报,上报中央,我也被他们[TaMen]封为“委员会”的副秘书长。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什么[ShiMe]委员会,我也不是什么[ShiMe]副秘书长。这是他们[TaMen]愚弄人民,将天安门[TianAnMen]事件[ShiJian]编织成“有组织、有预谋”的反革命事件[ShiJian]的骗局。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6月中旬的一天,北京市召开万人批判大会,要把天安门[TianAnMen]事件[ShiJian]的要犯拉去批斗。之前的几天,审讯人员加大力度,逼我承认自己[ZiJi]是反革命。我不服,随即写下了《绝命书》,要效仿拉法格和劳拉,走他们[TaMen]的道路。这不是随便说说,我确实是有准备的。入狱不久,我每天梳头的时候,都会把掉下的头发收集起来,藏在褥子下面。趁看守人员不注意的时候,搓了一根很长的绳子,这根绳子我至今还保留着。《绝命书》递上去以后,让我躲过了一劫,没有把我拉去参加批判大会。
此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不知出于什么[ShiMe]原因,监狱当局从我的宿舍中拿来了一些书籍。于是,我又接着完成“我的大学”计划。我把《毛泽东[MaoZeDong]选集》当作历史资料来读,把废牙膏皮卷起来当铅笔,在草纸上作索引,写笔记。把苏联的《简明政治经济学词典》当作外语教材,从中学习俄文单词。同时,监狱里每天会发一份《人民日报》,每晚能听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联播》。这样,只要每天在学习、思考、关注外边发生的时事,人就不会被关傻了。
1976年是一个[YiGe]多事之秋。在狱中,经历了唐山大地震、朱老总逝世和毛泽东[MaoZeDong]逝世。毛泽东[MaoZeDong]逝世的时候,我哭了,哭得很伤心。同牢房的刑事犯看到我感到很奇怪,又不是你爹妈死了,至于吗?其实,我和当时[DangShi]许多人一样,不是为毛泽东[MaoZeDong]的死而哭,而是为毛死后的中国前途和个人命运担忧;只要中国仍在黑暗中徘徊,我的牢狱生活就会遥遥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