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上午10点，3000多人陆续冲出梯子[TiZi]沟。

　　这时，黄寿发参谋长带着执行掩护任务的侦察连和三连也上来了。战士们满面烟尘，眼睛布满血丝，身上衣服撕碎了，满是血迹。他们[TaMen]互相搀扶着，抬着背着牺牲战友的遗体，迈着沉重的脚步朝司令员这里走来。杨成武看着他们[TaMen]，慢慢举起右手，行个军礼。

　　黄寿发汇报说：“攻上花塔山的敌人[DiRen]扑了个空，到石家庄子后方医院[YiYuan]又扑了个空，发现我们[WoMen]进了沟后，就疯狂追来。侦察连和三连在梯子[TiZi]沟进口两侧山头顽强阻击，但因敌众我寡，打得非常艰苦。敌人[DiRen]有巨大伤亡，我们[WoMen]的部队[BuDui]损失也很大。敌人[DiRen]后来转移了方向，没在回来攻击，可能是发现了兵工厂人员撤退目标。”杨成武询问：“伤亡多少？”黄参谋：“两个连伤亡四五十人，三连胡连长……”

　　杨成武这才发现没有三连长胡尚义。黄寿发含泪汇报：“胡尚义同志执行任务非常坚决，作战非常勇敢。他身中十几枪，我们[WoMen]把他驮下来，一句话也没说就牺牲了，现在还睁着眼，看着我们[WoMen]，像活着一样。”

　　杨成武来到胡尚义遗体前，禁不住失声道：“胡尚义！你给我起来，给我立正！我要你顶住，可我是要你活着回来呀，不是这样！你怎么不回答？我是杨成武，是一起长征过来的杨成武……”黄寿发几人流着泪，用力按了按杨成武的肩膀。杨成武默然了，用手轻轻合上胡尚义大睁着的无神的双眼……大洼地里，躺着20多位烈士的遗体。

　　两个侦察员从大坪地回来：“报告司令员，大坪地村目前还没有发现敌人[DiRen]。村里人都跑光了，见不到一个人，无法与情报站的同志取得联系。”

　　高鹏催促道：“事不宜迟，我们[WoMen]还没有完全跳出敌人[DiRen]合围圈，要赶快转移。”杨成武召来后勤部、白校、后方医院[YiYuan]和几个区的领导议定：“现在敌人[DiRen]虽然还没有尾追，但我们[WoMen]还没有跳出去，要尽快离开这里。目前大坪地村还没有发现敌人[DiRen]，部队[BuDui]准备到那里搞点吃的，然后急行军跳到狼牙山背面去。”

　　后勤部潘部长问：“还有多远？”杨成武告诉他：“还有一百多里山路。”潘部长看看大家：“后勤部的同志，带着不少行李，行动不便；再说，那里我们[WoMen]路途不熟，还是从这里向南转移吧。这里还有兵工厂的同志，有他们[TaMen]引路，不会有问题。”

　　杨成武点点头，对白校的俞中良政委道：“你们跟部队[BuDui]再走一段吧，跳到狼牙山背面去，才可能跳出敌人[DiRen]的合围圈。再说，敌人[DiRen]已经发现你们，他们[TaMen]是不肯罢休的。”俞中良与丁队长商量，见白校的学生[XueSheng]过于疲劳，一个个和伤员[ShangYuan]一起歪倒在地上。丁一不忍地说：“还有一百多里，大家一步都不愿动了，都是女孩子，再走，就是爬了。”

　　后方医院[YiYuan]的王院长也来到俞中良面前说：“那就留下来吧，这次伤员[ShangYuan]转移多亏这些学生[XueSheng]救护，不然就我们[WoMen]医院[YiYuan]十几个人，二百多伤员[ShangYuan]，根本逃不出来，你们跟部队[BuDui]走了，这些伤员[ShangYuan]，一旦有事，我哭都没有办法。”俞中良说：“我们[WoMen]一起走，都跟过去。”王院长指着满地的伤员[ShangYuan]说：“怎么走，说是一百多里山路，根本就没有道，抬着担架怎么走？大家又不会飞。”区队长过来：“我们[WoMen]给司令员说去，这些白校学生[XueSheng]说是八路军战士，可在家还是娃娃，不能比咱五尺男人。”

　　他们[TaMen]一同来到杨成武跟前，杨成武仍然劝说：“大家的情况我清楚，参加战争的女同志确实太艰苦了，尤其是这些十几岁的女孩子，要不是亲眼看到还真不相信。不过我还是要大家跟我们[WoMen]再走一段，经验告诉我，越是最困难最艰苦的时候越是关键，你们能跟上就跟着走。”俞中良说：“学生[XueSheng]实在走不动了，再说后方战士还需要照顾……还有侦查员和三连的伤员[ShangYuan]需要尽快处理疗伤……”王院长说：“白校跟部队[BuDui]走了，这些伤员[ShangYuan]也走不了。我看就此告别吧。我们[WoMen]想办法在一区队所在地转移，那里敌军已经撤离了。”杨成武看说不动，只好应允：“好吧，我们[WoMen]走了你们不要在这停留，尽快离开梯子[TiZi]沟，有情况及时联系。”

　　就这样，杨成武带军区机关部队[BuDui]向大坪地村进发，区队和后勤部也分头向白校及后方医院[YiYuan]告别。潘部长一再嘱咐：“你们不要停留太久，要不要我们[WoMen]一起奔贾各庄？那里敌人[DiRen]已经撤退，可能会更安全些。”俞中良说：“不用了，我们[WoMen]稍作休整，和王院长一起护送伤员[ShangYuan]，向断口湖大峡谷方向穿过，过了那儿，王院长作了安排，设了临时医院[YiYuan]，把伤员[ShangYuan]们安顿下来。”王院长说：“大家都辛苦了，除了担架队的同志还需要送一程，这里有白校的同志和我们[WoMen]一起，都回去吧。”区队长还是放心不下，再次叮嘱：“这里不太安全，敌人[DiRen]随时会包抄过来，不可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