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唯一一次到部下家里吃饭

　　1957年在一次海上阅兵期间，毛泽东出现在青岛肖劲光的家中。据记载，作为三军统帅的毛泽东曾多次宴请过他的部下，但他几乎从来不到部下家里吃饭，这是唯一一次。这件事给幼年的肖伯膺、肖纪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记者：常常听说毛泽东在中南海宴请哪个干部，从没听说过他到谁家去吃饭。但是据说1957年他去过你们家，这是唯一的例外，还记得当时[DangShi]的情景吗？

　　肖伯膺：那时候我们[WoMen]全家都在青岛，住着一栋别墅，在荣成路24号。当时[DangShi]毛主席[ZhuXi]到那儿去视察海军[HaiJun]，本来是准备“八一”的时候在青岛海上阅兵，结果得了感冒，不能到海面吹风，就委托周恩来总理检阅了人民海军[HaiJun]。当时[DangShi]毛主席[ZhuXi]、江青还有李讷一起来青岛，主席[ZhuXi]以前就提出来过，就说：“肖劲光今天我到青岛来了，你不尽尽地主之谊？我要到你家吃一顿饭。”我爸爸说：“哎呀，主席[ZhuXi]你太忙了，我不好意思去打扰你，这样的话咱们晚上就在家里吃一顿便饭吧。”

　　记者：说是吃一顿便饭，但毕竟是领袖要登门，也得精心和周密地准备，当时[DangShi]大家的情绪是不是很紧张？

　　肖伯膺：对。这么一弄下面的工作人员就忙起来了。从东海饭店，那时候是最高级的饭店，搬了很多东西过来。我们[WoMen]那个厨师姓韩，是二级厨师，做饭做得相当好。厨师想弄一些山珍海味，后来我父亲[FuQin]说，就吃家常饭，最后韩师傅把东海饭店弄来的山珍海味全退回去了，就做了八个家常菜，其中有两个是主席[ZhuXi]带来的，八菜一汤，吃得很高兴，都是最普通的家常菜，最奢侈的可能就是一个[YiGe]红烧肉，还有一个[YiGe]什么鱼，其他全是素菜，主席[ZhuXi]带来的一个[YiGe]是菠菜，另一个[YiGe]好像是油菜。

　　记者：后来你们看见毛主席[ZhuXi]了吗？对他什么印象？

　　肖伯膺：看见了，我印象中是他们来了以后到我父亲[FuQin]的睡房去坐，我父亲[FuQin]就把我们[WoMen]子女都叫过去见毛伯伯。那时候夏天很热，都穿着汗衫，我们[WoMen]进来以后，毛泽东就站起来了，一个[YiGe]一个[YiGe]问我们[WoMen]在哪里学习，学习怎么样，叫什么名字。相反江青好像身体不太好，在沙发上垫了好几个枕头，动都没动。我们[WoMen]一看这架子很大，还不如主席[ZhuXi]呢。我们[WoMen]都叫他毛伯伯。主席[ZhuXi]就说：“肖劲光，你的孩子啊，懂礼貌。”时间很短，介绍完了以后，我们[WoMen]就让我父亲[FuQin]给轰出去了。

　　肖纪龙：当时[DangShi]给我印象很深刻，那天夕阳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主席[ZhuXi]的身材看起来非常魁梧，而且是满面红光。对我们[WoMen]这些子女呢，主席[ZhuXi]非常和蔼可亲。我当时[DangShi]大概七八岁，还坐在主席[ZhuXi]的腿上，主席[ZhuXi]抱着我，问父亲[FuQin]、母亲我的名字，还有年龄，我见到毛主席[ZhuXi]了，既高兴又紧张。之后在家里用晚餐，还特地给主席[ZhuXi]安排了他最喜欢吃的红烧肉。我印象当中主席[ZhuXi]当时[DangShi]吃晚饭，吃到这个红烧肉，非常高兴，一再了解这个肉是怎么做的。

　　记者：当时[DangShi]您有没有注意到您父亲[FuQin]与主席[ZhuXi]交谈时的神情？

　　肖纪龙：我觉得主席[ZhuXi]讲话的时候，我父亲[FuQin]都非常认真地在听。我父亲[FuQin]讲话的时候呢，主席[ZhuXi]也同样非常关注，我感觉谈话的气氛非常融洽，这其实也反映出他们关系的融洽吧。

　　救命之恩

　　肖劲光是从硝烟里走出来的革命军人，战火和鲜血凝结了他对党、对领袖的生死之情，在他的记忆里，有一件事永生难忘。

　　在红军第五次反“围剿”中，肖劲光奉命据守黎川县城，当时[DangShi]他手中只有教导队，面对国民党三个师的强力包围，为了避免全军覆没，肖劲光毅然率部撤离黎川。

　　黎川失守是当时[DangShi]“左”倾路线执行者瞎指挥造成的后果，而“左”倾路线执行者反把罪责加到肖劲光头上，主张杀掉他。

　　记者：1933年，当时[DangShi]您父亲[FuQin]是闽粤赣军区司令员，由于当时[DangShi]“左”倾路线执行者瞎指挥，您父亲[FuQin]失守黎川，有人就以此为罪名要治他的死罪。您了解这件事的经过吗？

　　肖伯膺：当时[DangShi]是“左”倾路线占统治地位，毛主席[ZhuXi]已经被挤出领导核心了。我父亲[FuQin]在坚守黎川的时候，他所属的部队都已经被抽调光了，手里只有70个人的教导队，70个人守一个[YiGe]地方。国民党是三个师来围黎川，当时[DangShi]的省委省政府已经奉命很早就撤了，在国民党的军队快要形成合围的时候，他断然决定率领教导队撤离，不然的话就全军覆没了。后来不但没有全军覆没，而且一个[YiGe]人没死就撤离了。如果不撤离的话，三个师好几万人呢，70个人往哪儿跑。这个时候黎川就失守了，实际上就是军委的指挥错误。

　　记者：实际上是他的及时撤离保住了这个教导队。当时[DangShi]组织上对他的撤离持什么态度？

　　肖伯膺：那次没有追究我父亲[FuQin]的责任，而且相反把他任命为第七军团的军团长，兼政治委员，让他去组建三个师。不久浒湾战斗就打响了，军委命令我父亲[FuQin]率领仓促整编的两个师上前线支援掩护主力三军团攻打国民党的一个[YiGe]部队。这次战斗主要的问题就是情报没有搞准，本来要吃掉敌人一个[YiGe]师，结果越打敌人的增援部队越多，伤亡越大，结果他没办法撤下来，失败了。失败以后我父亲[FuQin]就被撤职查办了。军委为查清这个事情就派彭德怀去调查，因为三军团的军团长是彭德怀。当时[DangShi]指挥浒湾战斗的是左权，不是彭德怀，彭德怀当时[DangShi]感冒了没有上前线。彭德怀调查完了得出的结论是责任不在肖劲光，他是掩护的，并且向军委作出说明，情况是很清楚的。可是“左”倾路线执行者就非要治他的罪，本来是要抓浒湾战斗的，定个罪名，可又定不上，回过头来又说我父亲[FuQin]是“右”倾逃跑。

　　记者：据说当时[DangShi]甚至有人主张要杀掉他，最后还是毛泽东救了他一命。

　　肖伯膺：李德和党内一些领导干部就主张要杀父亲[FuQin]。毛泽东坚决不同意，而且说打击肖劲光就是打击我，那时候总政治部主任是王稼祥同志，王稼祥也几次拒绝签字。在我父亲[FuQin]被关押期间毛主席[ZhuXi]曾派贺子珍专门探视他，而且让贺子珍大姐传话，说肖劲光你做得对，责任不在你，这件事原本就是“左”倾路线的错误。我父亲[FuQin]知道以后对他真是巨大的鼓舞，所以他才坚定意志坚持下来忍辱负重，继续跟着部队长征。他一直有这个信念，就是自己的冤案早晚有一天会昭雪的。最后给他判的是游街示众，公审大会判决5年徒刑，开除党籍不得上诉。主席[ZhuXi]对他有救命之恩，这件事他一辈子都不忘。

　　“第一次看到我父亲[FuQin]有这样的表情”

　　1976年9月9日，毛泽东主席[ZhuXi]逝世，举国悲恸。

　　肖劲光是一个[YiGe]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他在毛泽东追悼会上的一张照片，让儿子第一次看到父亲[FuQin]那种十分沉痛的表情。

　　记者：据说1976年主席[ZhuXi]去世对您父亲[FuQin]打击非常大，这其中除了失去领袖的那种悲恸，可能还包含着他跟主席[ZhuXi]之间的一种特殊感情。

　　肖纪龙：是的。后来我们[WoMen]看到父亲[FuQin]在追悼会上的一张照片，他在那儿痛哭流涕，看上去有痛不欲生的感觉。平常父亲[FuQin]给我们[WoMen]的印象，都是非常严肃的，而且是不善于流露个人内心想法的。通过那张照片，我还是真的第一次看到我父亲[FuQin]有这样的一种表情。

　　记者：在您父亲[FuQin]的回忆录中，他自己也曾说过对主席[ZhuXi]个人是怀有特殊的感情的，您理解这种特殊感情是什么吗？

　　肖纪龙：我觉得这种特殊的感情包括这么几个方面：一个[YiGe]就是从青年开始，应该说他受到了主席[ZhuXi]革命进步思想的影响，把他带到了革命的道路上来，这是一个[YiGe]非常重要的起点；第二个就是生死与共，为了中国的解放事业生死与共，在这个过程当中他们建立了很深厚的革命友情；第三点就是在“左”“右”倾机会主义路线的时候，主席[ZhuXi]在政治上保护了我父亲[FuQin]。

　　记者：从另外一个[YiGe]角度理解，我猜测您父亲[FuQin]对主席[ZhuXi]的这种感情可能会比较复杂，因为他和主席[ZhuXi]之间私人关系特别好，感情也特别深厚。他非常忠于毛主席[ZhuXi]。但是“文化大革命”又是主席[ZhuXi]发动的，他也深受其害。在这方面他会不会表现出一些内心的斗争？

　　肖纪龙：那段时间我觉得父亲[FuQin]更多的表现是在一种思考状态中。我们[WoMen]经常看到他下班回家以后，披着斗篷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对“文化大革命”的发动可能有很多地方是不理解的，包括我们[WoMen]那个时候参加红卫兵、红小兵这些组织，父亲[FuQin]也是要求我们[WoMen]采取一种慎重的态度。要我们[WoMen]多思考，而不要去参加社会上那些所谓的“文化大革命”造反的行动。对于社会上出现的打砸抢行为，父亲[FuQin]是非常反感的，所以一直坚决不允许我们[WoMen]去参加。但是，就像所有的中国人一样，从过去到现在，都不会阻挡对毛主席[ZhuXi]深沉的热爱。

　　“毛主席[ZhuXi]为什么会一再地保护您父亲[FuQin]？”当记者把这个问题递给肖伯膺时，他思忖良久，最后说了两个字：“信赖”。（本文摘自《开国将帅的亲情家事：往事亲历》，作者：郭战平 赵曦，凤凰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