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仲勋夜里打电话给文化部

　　这样，城墙[ChengQiang]残破的景象一直维持到了70年代。

　　1974年前后，和谷与贾平凹同班，在西北大学读中文系。学校就在城墙[ChengQiang]东南角护城河外面。和谷走出校门没看见城墙[ChengQiang]，他看见连绵的土坡，坡上长了些酸枣树，牛羊已经被赶上城墙[ChengQiang]坡放牧了。

　　这一时期，王西京在兰州当兵，他跑新疆、内蒙古、山西、河北，遇到外省人问他大雁塔、小雁塔，却没有人跟他提起过西安[XiAn]的城墙[ChengQiang]，别人不问，他也没说。

　　“那时候，西安[XiAn]人心里没有这座城墙[ChengQiang]。”和谷后来成了主攻报告文学的作家，退休前是陕西省文联副秘书长，2010年11月27日，他告诉本刊记者，当时在民间、官方有一种共识，“把城墙[ChengQiang]铲掉，把护城河填平。”

　　但事实上，一直有“精英”暗中保卫了这座城池。

　　最早在1958年6月17日，西安[XiAn]市人民委员会召开了一次会议，包括市委文教部、市政协、文化局、公安局、教育局在内的近20个部门官员到会讨论城墙[ChengQiang]是拆是留。官员们分成了两派，但主拆派占据了上风，他们指责这是一座封建社会的城堡，如今进入原子时代，城墙[ChengQiang]又失去了国防价值。

　　3个月后，西安[XiAn]市委向陕西省委报请 “拆除城墙[ChengQiang]”，陕西省委回函“原则同意”。

　　眼看城墙[ChengQiang]保不住了，时任陕西省文化局副局长武伯纶联络几名文物专家，用陕西省文物管理委员会的名义向国务院打电报，请求保墙。

　　那时北京、南京的城墙[ChengQiang]都闹着要拆，陕西方面的电报到了北京，能不能引起重视，颇让人担心。西安[XiAn]本地媒体《西安[XiAn]晚报》曾披露了一个历史细节，“1959年夏秋之交的一天夜里，时任国务院副总理习仲勋打电话给文化部，说北京城墙[ChengQiang]保不住了，要赶快把西安[XiAn]城墙[ChengQiang]保下来。

　　文化部连夜赶出了一份关于西安[XiAn]城墙[ChengQiang]的资料递到国务院。同年9月，西安[XiAn]市收到了《国务院关于保护西安[XiAn]城墙[ChengQiang]的通知》。”

　　1961年，西安[XiAn]城墙[ChengQiang]正式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只是这以后不久，中国步入十年浩劫，作为封建余孽的西安[XiAn]城墙[ChengQiang]在这个“礼崩乐坏”的岁月里开始经历前述种种折磨，也渐渐魂飞魄散。

　　顶着“铁市长”帽子的张铁[ZhangTie]民

　　和谷在他后来著名的报告文学《市长张铁[ZhangTie]民》中，曾经心怀激动地写，“‘西安[XiAn]有希望啦！’1982年的第一缕春光这样说。”

　　此前，1981年11月22日，新华社内参《国内动态清样》发表文章《我国唯一的一座完整的封建古城垣遭到严重破坏》。这是一篇唤醒西安[XiAn]城墙[ChengQiang]保护的报道，它受到当时中央领导层的关注，也把时任西安[XiAn]市市长的传奇人物张铁[ZhangTie]民推到了风口浪尖。

　　“张铁[ZhangTie]民是从铜川顶着‘铁市长’的帽子，来西安[XiAn]主政，铜川那一套做派在省城吃不吃得开，当时议论很多。” 年近六旬的和谷，30年后再说张铁[ZhangTie]民，眼里闪动着兴

奋。

　　张铁[ZhangTie]民曾在铜川市长任上整改城区漆水河，中央、省上驻铜川单位抵触不参加劳动，他派人前去问原因，说是中央单位不接受地方调遣。张铁[ZhangTie]民就拉了闸，断了这些单位的水电，“叫他问中央要电要水去。”

　　张铁[ZhangTie]民治了漆水河的水患，从此“铁市长”的称呼也越叫越广了。正是在这样一种官声民望中，张铁[ZhangTie]民于1981年调往西安[XiAn]。如今主政西安[XiAn]，城四围趴了一圈断垣残壁，西安[XiAn]人就要看，他怎么来啃这一堆硬骨头。

　　事实上，张铁[ZhangTie]民这时候已经在西安[XiAn]展露了他的身手。当时，在张铁[ZhangTie]民推动下，西安[XiAn]正值全面整顿市容环境卫生。有一天，大雁塔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到陕西省委机关大院检查，看见院里脏得不成样子，“污水排在了雁塔路的人行道上。”街道办督催省委机关整改，一连催过三次，却没看到半点动静。后来这件事情汇报给张铁[ZhangTie]民，张铁[ZhangTie]民就拍了桌子，让街道办给陕西省委开罚单。

　　陕西媒体曾对这件轰动一时的新闻给予了报道，“省委机关交了罚

款，(省委)从第一书记到一般干部，人人动手，3天时间，清除了大院里长期积攒的垃圾，足足拉了300架子车。”

　　“张铁[ZhangTie]民的办公室随便老百姓进，他自己每天又盯着《陕西日报》、《西安[XiAn]日报》的群众来信版面看，有时候，一张报纸被他批得密密麻麻，都交办下面去一件一件落实。”和谷与张铁[ZhangTie]民颇有交往，目睹张铁[ZhangTie]民为官，感念颇深。

　　有一回，西安[XiAn]小寨一位老汉，在西大街日用杂品店买回一口铁锅，拿回家使用，发现有沙眼。老汉找杂品店退锅，售货员说这是锅厂的问题，老汉跟他讲不清理，提着锅径直上了市政府去找张铁[ZhangTie]民。

　　张铁[ZhangTie]民让老汉把锅留下，第二天，他就提了铁锅到杂品店去帮忙退货，后来又让店里给老汉赔了新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