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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许德珩与姑爹邓稼先--国家年鉴
1963年10月,许德珩与邓稼先及孙儿辈摄于香山(中间为作者)。
许、邓两家为世交
邓家与许家是世交。祖父[ZuFu]谈过,姑爹邓稼先矢志爱国、淡泊名利的品质源自他的父亲邓以蛰。20世纪30年代,邓以蛰教授[JiaoShou]与祖父[ZuFu]同在北京大学任教时就是好友。作为清代篆刻、书法第一大家[DaJia]邓石如之后,邓教授[JiaoShou]曾经先后就读于日本早稻田大学和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研究院,是位学贯中西的大家[DaJia]。北平被日军占领后,大学南迁,邓教授[JiaoShou]当时正患肺病,无法迅速转移,只得屈居北平。虽然失去了薪金,生活困难,但邓教授[JiaoShou]宁愿在自己家院子里种菜补助生活也不肯为日伪政权做事。
祖父[ZuFu]曾告诉我:眼看北平沦陷,张公公(张奚若先生)撤离前把书和收藏都存在邓家,一样都没有少!而他自己在抗战胜利后,看到东安市场的书店里有他用法文签名的书。话语中充满了对邓以蛰教授[JiaoShou]气节的称赞之情。20世纪60年代,邓以蛰教授[JiaoShou]将他珍藏的几十件邓石如书法、篆刻作品和其他文物一同捐献给了故宫博物院。记得启功先生曾对我说过:完白公(邓石如号完白山人)书法的拓片保存得这么好,真让人感到欣慰。
与邓教授[JiaoShou]结为亲家之后,祖父[ZuFu]常到西郊燕园的北京大学朗润园去看他。邓教授[JiaoShou]喜欢喝酒。祖父[ZuFu]当时享受食品特殊供应待遇,可以买到茅台酒。祖父[ZuFu]去看亲家时经常带上茅台酒。姑姑[GuGu]回娘家时,祖父[ZuFu]问她:“我送的茅台酒典典(我表姐[BiaoJie]邓志典)的爷爷喝了没有?”姑姑[GuGu]说:“他自己舍不得喝!我们一家回去时,他们[TaMen]父子俩一起喝。倒点酒就摇瓶子,听听里面还剩多少。”
对姑爹的工作[GongZuo],祖父[ZuFu]绝少提及
祖父[ZuFu]曾经谈到:幼时的邓稼先是个顽皮的孩子。祖父[ZuFu]与祖母劳君展到邓家做客时,邓稼先一边双手抓着门框用身体荡秋千,一边向父母亲通报来客人了。祖父[ZuFu]对祖母说:“邓家的孩子这么淘气呀!”受家庭的影响,姑爹在学校时把日本国旗撕碎、踩在脚下,为此,他受到敌伪威胁,不得不前往南方。临行前,邓以蛰教授[JiaoShou]嘱咐姑爹说:“稼儿,以后你一定要学科学,不要像我这样,不要学文,学科学对国家有用。”从此,邓稼先走上了科学救国之路。1950年8月,邓稼先在获得美国普渡大学博士学位后的第9天即返回祖国。1951年,时任中国科学院近代物理研究所助理研究员的邓稼先加入了九三学社。当时,祖父[ZuFu]担任九三学社中央理事会主席,由此,他们[TaMen]成为了同志。1953年,姑爹与姑姑[GuGu]许鹿希结婚,成为了我们家庭的一员。
姑爹的党龄比祖父[ZuFu]长很多(姑爹于195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祖父[ZuFu]在1978年89岁时加入中共)。在20世纪60年代初,姑爹领导的理论组每天需要工作[GongZuo]十几个小时,青年技术人员每天忍着饥饿坚持工作[GongZuo]。1960年春节,大家[DaJia]一起包饺子过年,理论组几十人,只有一斤白菜,一斤肉,一斤面。大家[DaJia]不让南方来的同事包,生怕他们[TaMen]不熟悉包饺子,把宝贵的菜和肉煮到汤里面。电视剧《五星红旗迎风飘扬》中也有祖父[ZuFu]、祖母,姑爹的父亲、母亲把节省下来的粮票[LiangPiao]支援邓稼先;姑姑[GuGu]省吃俭用,给邓稼先买饼干;邓稼先把饼干和粮票[LiangPiao]分给大家[DaJia]等场面。其实,这一点点粮票[LiangPiao]、饼干,对于那几十位刚刚毕业不久且工作[GongZuo]劳累的青年大学生来说,可说是杯水车薪。我想,主要是邓稼先以身作则,关心他人的精神深深地感染了全组成员。大家[DaJia]把邓稼先视为兄长,而不是领导,在他的领导下齐心协力、共同克服困难。现在已是高级军官的孙清河回忆说:有一次进行模型计算时,邓稼先睡不着觉,他凌晨三点来到机房检查计算结果。为了核实一组数据,把已经睡觉的孙清河叫起来询问。等他们[TaMen]把问题搞清楚,天已经亮了。邓稼先问孙清河等同事:昨晚你们吃夜宵了吗?你们饿不饿?孙清河回答说:饭还吃不饱呢,哪有粮票[LiangPiao]吃夜宵呀。这时,邓稼先从兜里拿出几斤粮票[LiangPiao],分给在场的同事每人四两。要知道,那时候每人每月只有28斤粮票[LiangPiao],且没有副食。孙清河说:“拿着老邓给我这四两粮票[LiangPiao]的感觉,今天你给我四两黄金也无法相比!”姑爹的继任者胡思得院士回忆说:有时去国防科工委汇报工作[GongZuo],谈得时间较长,会议结束时已经过了食堂开饭的时间,姑爹就拿出10元钱请大家[DaJia]到沙锅居吃一顿。饭后,他把剩下的钱全部买火烧,带回家去吃。姑爹单位的司机任常益师傅曾经问姑爹:“为什么大家[DaJia]出去吃饭总是你花钱?”姑爹说:“只有跟三个人出去的时候不用我付钱,这三个人是钱三强、王淦昌和彭桓武,他们[TaMen]是我的老师,地位比我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