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访：粉碎“四人帮”后，出过好几份中央文件揭露“四人帮”的罪行，其中有些江青[JiangQing]借故整身边[ShenBian]工作[GongZuo]人员的内容。您是否也有过相似的经历？

　　马：她跟我闹过别扭，但次数并不多，而且我的感觉是她有时候是心里有别的事，把火撒在工作[GongZuo]人员身上是借题发挥。

　　前面说到江青[JiangQing]的几怕，她很突出的一怕是怕风。她每次出屋之前，都要身边[ShenBian]的人员先看好风向，不能让风正吹着她。从保健的角度说，被风吹着，体弱的人便容易着凉。但风向不是那么容易看的，有时风从这边刮过来，但在楼里拐个弯风向就变换了。

　　江青[JiangQing]发脾气，多与吹风有关。因为江青[JiangQing]有这些毛病，她是不太愿意参加有外宾在场讲究比较多的活动的。比如有一年“五一”国际劳动节，安排她去劳动人民文化宫，参加有西哈努克也到场的联欢活动，她的内心就很不情愿。

　　那天临走时，江青[JiangQing]就有点别扭，穿衣服系扣子时，手也有点不听使唤，汗随即就下来了，她的情绪也随之坏了起来。出屋时她非说被风吹着了：“我不能去了，你们怎么看的这个风向啊？你们这是软刀子杀人啊！”本应有江青[JiangQing]出席的场合而她没有[MeiYou]到，这在当时[DangShi]是很严重的事情。

　　其实那天我们并没有[MeiYou]报错风向，因为钓鱼台内的一座楼顶上专门有面旗子，随风飘摆显示风向，我就是据此报的。但江青[JiangQing]坚持说我没报准，结果让我停职反省。当时[DangShi]江青[JiangQing]身边[ShenBian]就我和小张两个护士，我一停职，小张就辛苦死了。

　　于是有关领导就找我谈，让我向江青[JiangQing]当面承认错误，以便赶紧恢复工作[GongZuo]。但我觉得如果自己真的错了，可以检讨，但此事纯粹是江青[JiangQing]借故生事，自己一点错误都没有[MeiYou]，如何检讨，就坚持不认错。

　　僵持了几天，大家都很敬重的支部书记程汝明也来劝我：“你要是不去认错，那小张就累死了！”他同时也去做江青[JiangQing]的工作[GongZuo]，说不能两边都拗着。江青[JiangQing]也感到还是需要我，才没有[MeiYou]非逼着我做检讨就让我回来了。

　　我在的那段时间，江青[JiangQing]更多的精力都集中在对政治地位和更高权力的强烈追逐上了。这一点，我们通过对一些细小的事情的观察也能感觉出来。例如江青[JiangQing]收到信函，信封上写的是“毛泽东夫人收”，她看了就特生气；写“江青[JiangQing]同志收”就好一点；要是写着“江青[JiangQing]政治局委员收”，她就很高兴地拆开看。

　　在江青[JiangQing]身边[ShenBian]工作[GongZuo]比较辛苦，感觉难伺候，更主要的是在于她有许多习惯和讲究。比如她用惯了的东西，到哪里都要带着；她习惯了的方式和规矩，到哪里都要保持。因此她的出差就像大搬家，什么她常用的东西都得带上，包括夜间用的马桶。因此随江青[JiangQing]出行是极其累人的。在诸多讲究中，可以称最的是江青[JiangQing]卧室的布置。她的讲究并不是要求多么豪华奢侈，比如到大寨，住的是窑洞，房间内的用具也很普通，她也照样住。但她对所到之处的卧室内陈设的布置却一丝不苟，必须和她在北京的卧室一样。

　　比如，桌子、床铺与房间窗户、门所对应的位置，床头的朝向，她上床时的走向等等，都要和她在北京时的一样。她经常用的小物件摆放的位置，什么东西放左手边，什么东西放右手边，都要保证她能和往常一样，按习惯顺手就能拿到。因此每到一个新地方，她身边[ShenBian]的工作[GongZuo]人员，尤其是护士们就特别忙碌，要搞一番大挪移和调整。

　　访：您说到大寨，让我想起在“文化大革命”期间负责过江青[JiangQing]警卫工作[GongZuo]的原中央办公厅警卫局副局长邬吉成对我讲过的一件事情。

　　那是１９７６年江青[JiangQing]最后一次去大寨，离京的时候，毛主席[ZhuXi]的情况[QingKuang]就非常不好了。结果他们到大寨不久，就接到北京来的电话，说毛主席[ZhuXi]病情恶化，要江青[JiangQing]立即返京。邬吉成说因为大家并不了解电话的具体内容，但电话之后马上通知要立即返回，就预感到是毛主席[ZhuXi]的情况[QingKuang]不好了，很快就收拾停当了行装，准备出发。但只有江青[JiangQing]不知怎么搞的，在她的房间里磨磨蹭蹭，大家等了她好长时间。当时[DangShi]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能不能说是江青[JiangQing]对毛主席[ZhuXi]没有[MeiYou]感情，不把毛主席[ZhuXi]的安危挂在心上？

　　马：我那次真没有[MeiYou]觉得江青[JiangQing]的行为有什么特别的，也没觉得在得到返回北京的消息后，等了江青[JiangQing]很多时间。我想可能是当时[DangShi]他们的心情急迫，相对他们的动作快，才感觉江青[JiangQing]的动作慢。在日常行止上，江青[JiangQing]一直就是这样比较慢条斯理，而的确不是风风火火干脆利落的。也可能是我们这些搞内务的对此都习以为常了，所以并不感觉她拖拉了很长时间。

　　另外，江青[JiangQing]长期患有便秘的毛病。她隔段时间就会出现坐在马桶上长时间解不下来大便的情况[QingKuang]，甚至坐几个小时的情况[QingKuang]都有过。这时候其实她自己也很痛苦，这个情况[QingKuang]别人不太清楚。我现在也记不清那天是不是又赶上了江青[JiangQing]便秘，如果真赶上了，那肯定是要让大家等很久的。要说江青[JiangQing]把毛主席[ZhuXi]的病情特别挂在心上，确实不是那么回事；但要说江青[JiangQing]根本不关心毛主席[ZhuXi]的病情，对毛主席[ZhuXi]一点感情也没有[MeiYou]，这大概也不太符合事实。她临离开北京之前，就去看过几次毛主席[ZhuXi]。但江青[JiangQing]对毛主席[ZhuXi]的感情和关心，确实没法和另外几位中共领袖的妻子对丈夫的感情和关爱相比，像邓大姐对总理，像张洁清对彭真……江青[JiangQing]确实和那些老大姐不一样，她不太会关心人，而是总要人去关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