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回顾中国[ZhongGuo]改革开放的30年，邓小平不仅是改革的总设计师，也是“去意识形态化”的勇士，比如他的“猫论”、“摸论”、“三个有利于”等。但当今的中国[ZhongGuo]“去意识形态化”依然是一个[YiGe]未竟之业。

　　秦晓论“现代性”

　　“现代化”在中国[ZhongGuo]的语境中就是“国富民强”，那它的价值正当性是什么呢？现代化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实现人的全面自由[ZiYou]发展，所以，“现代性”中，最核心的价值观是自由[ZiYou]，权利是保障自由[ZiYou]的权利，理性是自由[ZiYou]思考的权利，民主是保障自由[ZiYou]的制度。马克思的话说得多清楚啊，只有社会[SheHui]成员中的每个人获取自由[ZiYou]，这个社会[SheHui]总体才能获得自由[ZiYou]。

　　尽管西方也确实存在一些把个人的自由[ZiYou]无限扩大化的现象，不过整体上还是均衡的，因为法律、制度要保护每个人的自由[ZiYou]。真正尊重自由[ZiYou]、承认自由[ZiYou]是核心价值观的话，里面必然包含着承认其他人的自由[ZiYou]，倡导没边界自由[ZiYou]的就不是真正的自由[ZiYou]主义者。“自由[ZiYou]”和“法治”，“自由[ZiYou]”和“秩序”，是相辅相成的。“自由[ZiYou]”最基本的一条是说一个[YiGe]人可以在法律范围内，不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在中国[ZhongGuo]，主要的问题[WenTi]是人的基本的自由[ZiYou]还远没有[MeiYou]实现，而不是个人的自由[ZiYou]由于没有[MeiYou]受到约束而对社会[SheHui]造成破坏。

　　自由[ZiYou]、民主的价值观其实是普世的，没有[MeiYou]阶级的属性，只有文化偏好。这种差异是现代性价值体系二元张力结构中均衡点的不同，而不是对立的、不相容的。我们[WoMen]把起源于启蒙价值的现代价值称为一个[YiGe]体系，是因为它是一组二元对应的结构，如：自由[ZiYou]—秩序、民主—法治、个人权利—家庭、集体和国家[GuoJia]利益、理性—理想等。我觉得在中国[ZhongGuo]建立现代价值观，可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因为，中国[ZhongGuo]传统文化的纲常秩序中就没有[MeiYou]个人的概念，只有一个[YiGe]相对的位置，对皇上来说你是臣民，对儿女来说你是父亲，对老婆来说你是丈夫，那你是谁？把这些对应的都除掉，没你了。在现代中国[ZhongGuo]，个人主义这个词还是负面的词，自由[ZiYou]主义也是负面的词，认为个人主义是损公利己，认为自由[ZiYou]主义没集体观念，如加上资产阶级的前缀，问题[WenTi]就更大了。 

　　人物周刊：“文革”早期，你曾经也被卷入。回首那段岁月，为什么整个社会[SheHui]竟然可以如此疯狂？

　　秦晓：我觉得这段历史也有它的必然性。人类本身就有非理性的一面，在特定情况下都会干出像“文革”那样的事，法国大革命、希特勒法西斯时期的出现也是这种情况，因此，应该用历史眼光看待这些问题[WenTi]。

　　社会[SheHui]主义思想是资本主义制度产生后，人类对社会[SheHui]公平、正义的探索和追求。科学社会[SheHui]主义理论，从马克思开始就是一个[YiGe]具有空想色彩的宏大叙事，它的主要理论支柱“劳动价值论”和“唯物史观”在理论上存在重大缺陷，也不能为实践所证实。

　　社会[SheHui]主义制度作为一种社会[SheHui]形态经过列宁—斯大林、毛泽东的演变，从最初自由[ZiYou]、民主、人权的理念一步步异化为专制的政治体制、封闭的意识形态和僵化的经济体制。人的自由[ZiYou]、理性和权利被压抑了，最后异化了。柬埔寨、朝鲜异化到什么程度了？苏联的斯大林的肃反、中国[ZhongGuo]的“文革”都是一种异化，是激进主义发展到极致的产物。但我们[WoMen]对这个思想脉络、根源并没有[MeiYou]做出深刻的反思和批判。我们[WoMen]评判文化大革命，把这个归结为毛泽东的错误、“四人帮”的罪行，却并没有[MeiYou]进一步挖掘、清算它的思想根源。

　　人物周刊：在你看来，这个思想根源可以追溯到哪里？

　　秦晓：概括说，是一个[YiGe]激进主义的异化过程，而不能简单地归结为毛泽东和“四人帮”。

　　比如“文革”前的“大跃进”、“大炼钢铁”、人民公社搞公共食堂、给知识分子带上资产阶级的帽子等，这些事现在看来不仅是错误的，甚至是荒诞的。当时一些中央领导曾向毛主席提出过纠正，主席也同意了，但却遭到了党内另一些领导人的反对。而这些持反对态度的领导人都是我们[WoMen]非常尊敬的革命前辈，他们在“文革”中也都受到迫害，但无论是他们自己还是后人都没有[MeiYou]将这一反思追溯到“文革”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