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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晓:当今中国“去意识形态化”仍是未竟之业--国家史册(2)
翦伯赞是知识分子中的典型例子,他一路都是跟共产党走的。解放后,翦伯赞去北大历史系当主任。北大历史系的人说,历史学家当中有叫翦伯赞的吗?没听说过嘛!瞧不起他。为了让翦伯赞当成这个主任,把北大历史系的一些人调到天津大学去了。翦伯赞一上来,就搞“唯物主义史纲”,提出历史要按照唯物史观写,先经济,再政治、文化。他的立场和观点算是够左的了吧?最后怎么死的呢?是刘少奇专案组的一个[YiGe]军官,用枪对着他,非要他揭发刘少奇是叛徒。他良心发现,说我不能瞎说,夫妇俩被逼得自杀了。一个[YiGe]老知识分子,曾经那么“左”,一生跟着中国[ZhongGuo]共产党,最后下场是被更“左”的力量逼死。而我们[WoMen]现在只讲这些人在“文革”中被迫害,而没有[MeiYou]去挖掘在“文革”前他们激进主义的思想和行为。
大折腾以后的中国[ZhongGuo],没有[MeiYou]彻底清理思想,其关键是我们[WoMen]民族没有[MeiYou]启蒙的基础,把阶级斗争史观作为评判历史、人物的唯一标准,用阶级属性解构“真、善、美”。由此,只能分出敌我,而不是以人的自由[ZiYou]、理性、权利这些启蒙的核心价值观做评判的尺度。
“文革”后,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对社会[SheHui]主义制度异化产生的思想根源做了比较深入的反思和批判,其中包括周扬的“异化论”和“人道主义”、巴金的《真话集》、韦君宜的《思痛录》、陆定一对“资产阶级自由[ZiYou]化”提法的质疑。更为可贵的是这几个人都是首先反省个人所作所为,而不像多数人仅仅是把自己作为当时政治运动的受害者。
我觉得大的历史背景要是不清楚的话,就不可能谈清楚这段红卫兵运动。红卫兵运动无非是中国[ZhongGuo]历史这场宏大叙事大戏中的一幕,可能是走向异化的一个[YiGe]具有代表性的、很典型的一幕。那么多人上街、“破四旧”、天安门广场集会、造反夺权,这已经很极端了。所以,可以说是乌托邦思想的产物。
人物周刊:你的观点,其实就是如何看待前30年历史的问题[WenTi]。
秦晓:“文革”的大背景,跟我们[WoMen]后进国家[GuoJia]的激进主义思想有着很深的渊源。激进主义思想的理论形态是一种“宏大的叙事”或政治意识形态。叙事就是“前科学”。宏大叙事作为一种政治意识形态,最后一定会走向它的反面,一定是乌托邦。它崇尚的是卢梭的“积极自由[ZiYou]”,即“己所欲,务施于人”;而不是洛克的“消极自由[ZiYou]”所主张的“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就是说,你必须跟我走,否则你就违背历史潮流,你就是异己或敌人。这就把核心的价值给颠覆了。中国[ZhongGuo]的“文化大革命”、希特勒的“国家[GuoJia]社会[SheHui]主义”、柬埔寨波尔布特的大屠杀等等,都是异化的结果。
毛泽东解决了中国[ZhongGuo]的两个问题[WenTi]:第一他使中国[ZhongGuo]获得了真正意义上的独立和主权,并建立了民族国家[GuoJia]。孙中山没有[MeiYou]成功,蒋介石也没有[MeiYou]成功,毛泽东成功了,这是历史要给他一个[YiGe]正确评价的最重要原因。第二个,他不管是用土改、合作化、集体化还是国有化的方法,比较快、比较彻底地解决了中国[ZhongGuo]的贫穷和社会[SheHui]动荡问题[WenTi],并开启了中国[ZhongGuo]的工业化进程。中国[ZhongGuo]一百多年来,谁能解决中国[ZhongGuo]人基本的生活保障?毛泽东做到了。
从现代观点来看,在这两个问题[WenTi]上,无论是处理方式还是取得的成果,都存有需要反思的问题[WenTi]。在民族国家[GuoJia]建立之后,对内并不是现代社会[SheHui]的治理,没有[MeiYou]现代社会[SheHui]的治理理念和制度。他在解决了基本的民生问题[WenTi]后,又把它推到极端。搞“人民公社”、“大跃进”,又造成更大的问题[WenTi]。60年代初三千多万人饿死,这事发生在20世纪一个[YiGe]和平的环境中,又没有[MeiYou]特大的自然灾害,今天都是不可设想的,怎么向历史交待啊?“反右”、文化革命,包括暴力土改等不用说了,这些都违背了基本的现代价值观。
人物周刊:具体到你的个人,这种思想上的转变是如何完成的?你有一种吐出“狼奶”的感受么?
秦晓:我有两次大惑,一次就是我21岁插队的时候,国家[GuoJia]搞得乱七八糟,好人都给打下去,我再怎样崇拜毛泽东,也不能接受了。
第二次是在上世纪90年代末,我先从经济领域看社会[SheHui]问题[WenTi],然后,又慢慢接触一些所谓现代化、现代性的理论。看的东西多了,就开始琢磨了:现代化和现代性不是一回事啊,也就惑起来了。我对中国[ZhongGuo]经济、社会[SheHui]、政治方面的认识也发生了大的转变。以前,我比较赞同新权威主义,不管是在经济上,还是民主问题[WenTi]上,我希望有个强势的政府。但是后来转向对启蒙价值和现代社会[SheHui]制度的认同。
你说的狼奶,我有感触。插队时我读罗曼·罗兰的《约翰·克利斯朵夫》,里面有一段话,我经常写信给朋友时引用:“我们[WoMen]从小到现在被各种谎言灌满了,当他成熟起来的第一个[YiGe]标志就是他要呕吐,重新用理性去认识世界。”我觉得非常适合我们[WoMen]这一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