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判罗瑞卿

　　1965年12月7日，接到通知[TongZhi]要我到上海[ShangHai]参加中央[ZhongYang]的会议[HuiYi]。当时我正在下面抓“四清”。7日，我从河北永年县赶回北京，8日由北京飞到上海[ShangHai]，行前对会议[HuiYi]内容一无所知。

　　12月9日开始开会。会议[HuiYi]由林彪[LinBiao]主持，毛主席[ZhuXi]没有[MeiYou]参加，会议[HuiYi]的主要内容是批判罗瑞卿。

　　批判罗瑞卿的起因，是11月林彪[LinBiao]让叶群从苏州到杭州向毛主席[ZhuXi]告罗的状。林让叶到杭州，告诉她要躲开什么人，直接找到主席[ZhuXi]。叶群到了杭州也不容易见到毛主席[ZhuXi]。主席[ZhuXi]也不知道她有什么事，让她等。她就和主席[ZhuXi]的秘书徐业夫谈了谈。她在杭州打电话请示林彪[LinBiao]，想给主席[ZhuXi]写个东西送上去。林彪[LinBiao]批评她：你糊涂!真蠢!意思是必须向毛主席[ZhuXi]本人讲，叶群又去，写了一个条子，要求面谈。这样才见到毛主席[ZhuXi]。

　　据说讲了5个小时，主席[ZhuXi]听了5个小时。主席[ZhuXi]问得很仔细，但一直不表态，最后，主席[ZhuXi]相信了叶群的话。

　　这时罗瑞卿正在云南视察工作。12月10日，中央[ZhongYang]要他马上回来，到上海[ShangHai]开会。罗完全没有[MeiYou]思想准备，接到通知[TongZhi]就飞往上海[ShangHai]。一下飞机，由上海[ShangHai]市委书记陈丕显和空军司令员吴法宪迎接，将他送到一个地方，警卫森严，实际是软禁。罗瑞卿是搞保卫工作的，他一住下，马上就明白自己已失去自由，非常生气，又莫明其妙，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没有[MeiYou]参加会议[HuiYi]。李井泉不知道，还给罗瑞卿送桔子。

　　我参加的那个组是总理主持，有贺龙，还有叶群等知情人。

　　叶群在会上介绍她与主席[ZhuXi]谈话的过程。她揭发罗瑞卿和刘亚楼两个人躺在床上，密谈一直到天黑。（刘已于1965年5月病故，生前为空军司令员。）说罗瑞卿要刘亚楼转告叶群四条意见：

　　1.林总早晚要退出政治舞台。不退也要退，现在不退出，将来也要退出政治舞台；

　　2.要好好保护林总的身体；

　　3.今后林总再不要多管军队的事情了，由罗总长去管好了；

　　4.一切由罗管，要放手叫他去管。还说罗骂林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等等。

　　在会上，邓小平比较和缓，传达了毛主席[ZhuXi]12月2日在海军的报告上对罗瑞卿问题作的批示，内容是：“那些不相信突出政治，对于突出政治表示阳奉阴违，而自己另外散布一套折中主义（即机会主义）的人们，大家应当有所警惕。”总理也很谨慎，态度不很明朗。贺龙讲了几句。

　　林彪[LinBiao]在会议[HuiYi]上宣布撤消罗瑞卿的职务（书记处书记、副总理、国防部副部长、总参谋长、军委秘书长）。

　　我当时想，罗是听毛主席[ZhuXi]话的，和毛、林的关系从来都是可以的，怎么一下子成了现在这样!

　　会上规定不准记录，也没有[MeiYou]讲怎么传达。会议[HuiYi]开得十分秘密。13日会议[HuiYi]结束。

　　16日我飞回北京。要向下传达，因为没有[MeiYou]记录只能是口头传达。我当时兼北京军区政委，在军队本应由军队的廖汉生同志传达，但他说军队、地方一块传达，非要我传达。我是第一政委，没办法，只好传达了。我也没多说，写了一个很短的提纲，后来又在华北局传达，要点就是毛主席[ZhuXi]决定开会批判罗瑞卿，大家都赞成。会后，军队就开始批罗了。

　　搞掉罗瑞卿，不等于说毛主席[ZhuXi]就十分信任林彪[LinBiao]。主席[ZhuXi]考察干部是反复的、长期的。他批评彭德怀时就说过林彪[LinBiao]：“别的事都是马列主义，就是对他自己的病的看法是唯心主义。”林将自己的病看得过重了。抗美援朝这么大的一件事，高级干部理应为之拼命的，然而主席[ZhuXi]提出让林彪[LinBiao]指挥时，他竟推了，还认为不应出兵，自己跑到苏联养病去了。这件事和斯大林有什么关系不知道，但很可能是走的高岗这条线。高岗和斯大林有直接的来往，而高岗进行反刘少奇活动首先找的就是林彪[LinBiao]。联系到早在长征途中的会理会议[HuiYi]上林就反过主席[ZhuXi]，主席[ZhuXi]碰到困难的时候林会怎么样，主席[ZhuXi]一定会反复考察的。

　　1964年9月28日至10月12日罗马尼亚领导人毛雷尔、齐奥塞斯库在中国访问期间，曾劝中国同苏联和好。主席[ZhuXi]顶了，意思是不行，要和好，苏联总要有个表示，先讲话（自我批评），百分之九十的责任应该是他们的；林就在一旁说百分之九十九。“文革”初期，主席[ZhuXi]讲不宜搞急刹车，林就赶快讲：如果急刹车可能摔下来。林总是这样，总是表示和主席[ZhuXi]的意见完全相同，而且讲的比主席[ZhuXi]讲的还厉害。主席[ZhuXi]一讲完话，他马上讲两句话，第一句是毛主席[ZhuXi]发表了非常重要的指示，第二句是我完全拥护。他的这些做法也可以使主席[ZhuXi]从另一个方面考虑：你一直捧我做啥实际上，林越是捧主席[ZhuXi]，主席[ZhuXi]就越警觉。本来，把罗瑞卿搞下去，林彪[LinBiao]就突出了，但主席[ZhuXi]对林也不完全放心，自己一直牢牢掌握着军队。不然为什么定了一条：文革期间不准调动军队，调一个排也要军委主席[ZhuXi]签字，就是必须由毛主席[ZhuXi]签字。可见毛还是不完全放心，不让林有权调动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