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二”：蒋介石开了杀戒

　　其实，陈独秀与中共中央负责人对蒋介石的阴谋活动已有警惕。陈独秀在3月25日晚特委会上明确指出：“我们现在要准备一个抵抗，如果右派军队来缴械，我们就与之决斗。此决斗或许胜利，即使失败则蒋介石的政治生命完全断绝。”中共中央决定加强工人[GongRen]纠察队的力量，调百余干部，作为纠察队的骨干，加紧训练。

　　但请示莫斯科后，这个武力反蒋的计划不仅未获准，联共(布)中央政治局反而于3月27日、28日、31日连续指示中共中央：“请你们务必严格遵守我们关于不准现在举行要求归还租界的总罢工或起义的指示。请你们务必千方百计避免与上海[ShangHai]国民军及其长官发生冲突”;“暂不进行公开作战，不要交武器，万不得已将武器收藏起来。”“开展一次反右运动。鉴于力量对比上处于非常不利地位，我们不要仓促地进行公开斗争。武器不要交，必要时隐藏起来”，“勿以武装力量扰乱租界。”

　　共产国际的指示，捆住了中共的手脚。而蒋要清党，也必须求得国民党[GuoMinDang]主席汪精卫的同意。汪刚被蒋排挤下台，去苏联考察，4月1日回到上海[ShangHai]。蒋介石、蔡元培、吴稚晖、李石曾等立即上门拜访，吴稚晖告诉汪：“陈仲甫(陈独秀)他说二十年就把中国变成共产党[GongChanDang]国了。”汪说：“哪里要二十年呢两年吧。”这表明汪对中共也是怀有戒心的。于是蒋明确提出两件事：一是赶走苏联顾问鲍罗廷，二是分共，要汪同意。但汪心里另有想法，他手里没有军队，要维持他的领袖地位，对抗蒋介石，还离不开共产党[GongChanDang]的支持。汪表示这两件事情关系全局，要回武汉召开国民党[GuoMinDang]中央委员会议讨论。为了平息蒋对他的不满，汪在上海[ShangHai]直接找陈独秀谈话，陈否认他对吴稚晖说过的话，并表示要继续与国民党[GuoMinDang]合作。于是，陈起草了《汪陈联合宣言》。

　　这个宣言的发表，使陈独秀背上了“右倾投降主义”的黑锅，导致了他日后的下台。陈后来在给中共中央的信中，对当年的行为表示深为悔恨。

　　其实汪精卫也不是坚定地要和共产党[GongChanDang]合作。蒋介石听说此事后，立即找汪陈述利害。汪遂有反悔之意。但报馆已经开印，撤不回来了。《汪陈联合宣言》刊出后，吴稚晖激烈反对，斥责汪的“联共政策”和“两党合作”立场，激愤之余，对汪开口辱骂“一个兔子白面书生和横眉竖眼的陈独秀吊膀子”。汪大受刺激，甩手不管，次日就离开上海[ShangHai]去了武汉。

　　蒋介石一面秘密准备清党，一面麻痹中共。要清除共产党[GongChanDang]，蒋仅靠自己手里的武装是不够的，如果用军队出面，政治上也很不策略，于是他借助上海[ShangHai]青帮的势力。

　　当时的上海[ShangHai]社会，成分非常复杂。代表黑社会势力的各种帮会渗入上海[ShangHai]社会各界，组织庞杂，人数众多。青帮是上海[ShangHai]势力最大、影响最广的帮会，青帮首领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形成了一个独立于政府的地下社会秩序网。他们操纵着上海[ShangHai]工人[GongRen]、商贩、无业游民等社会底层的生计，控制着上海[ShangHai]大多数的工厂。工厂里的工头和监工大多数都是青帮中人，他们掌握着对工人[GongRen]的招聘和解雇、监督和管理等权力，不加入青帮几乎不可能在工厂找到工作，还会在工厂受到排挤和欺负。因此，工人[GongRen]不得不投靠帮会，把帮会作为求职谋生的靠山。

　　在国民革命的背景下，青帮也在政治上逐渐靠近国民党[GuoMinDang]。特别是蒋本人年轻时也有青帮背景，所以黄、杜、张等转为支持蒋介石。黄金荣刚开始怕国民党[GuoMinDang]斗不过共产党[GongChanDang]，一时拿不定主意，想观望一下再说。但杜月笙认识到共产党[GongChanDang]当家，不会有他们的好处，因此力劝黄、张与蒋合作。在这个关键时刻，杜月笙的立场对蒋在上海[ShangHai]发动清党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在进攻总工会之前，杜月笙要先将总工会的负责人打掉。上海[ShangHai]总工会委员长汪寿华与杜月笙保持着良好的私交，黄、杜在上海[ShangHai]工人[GongRen]武装起义期间，曾经为掩护共产党[GongChanDang]人、通融租界关系方面提供过协助，共产党[GongChanDang]也注意与青帮搞好关系。杜月笙下请贴，请汪在4月11日晚到杜公馆赴宴。汪没有疑心，乘小轿车按时到达。刚一进门，杜的打手一拥而上，将汪绑架。杜月笙连声关照：“不要做在家里。”打手们将汪寿华塞进另一辆车，开到沪西僻静处杀害。随即，杜月笙等指派青帮弟子以“中华共进会”名义，带上“工”字袖章，分几路扑向上海[ShangHai]工人[GongRen]纠察队驻地……一天之内，上海[ShangHai]工人[GongRen]纠察队武装被26军全部缴械。

　　周恩来获悉事变情况，立即赶到商务印书馆，与26军交涉，随即也被带到2师师部，与顾顺章一起被扣押。罗亦农得到消息后非常焦急，派周的联络员黄逸峰(黄澄镜)找关系营救。在2师党代表的帮助下，2师师长斯烈同意将周和顾放出。这样，在国民党[GuoMinDang]大屠杀之前，周恩来和顾顺章奇迹般地逃过一劫。

　　4月13日下午1时，工人[GongRen]游行队伍由青云路、东横滨路转至宝山路，队伍浩浩荡荡延续2里长。当游行者高呼口号，到达宝山路三德里附近，军队突然向游行队伍射击。前面群众顿时纷纷倒地，非死即伤，现场秩序大乱。半小时后，枪声始停息，军队捕去许多工人[GongRen]。这就是宝山路血案的经过。

　　杀戒一开，蒋介石便公开宣布清党。4月17日，他与一批右派国民党[GuoMinDang]中央委员在南京召开政治会议，发布清党通电，并发出秘字一号命令，通缉共产党[GongChanDang]的首要分子197人：首要为鲍罗廷、陈独秀，其次为林祖涵(即林伯渠)、瞿秋白、毛泽东、恽代英、周恩来、刘少奇、张国焘、彭湃、邓颖超、蔡和森、方志敏等人。一些非共产党[GongChanDang]的左派人士，如沈雁冰、柳亚子、邓演达、章伯钧等，也在通缉之列。国共合作的大革命时代结束了，血雨腥风向共产党[GongChanDang]人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