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作鹏忙着“种自留地”

　　9月12日这一天，李作鹏在忙着“种自留地”。

　　他的大儿子李冰天回忆，军委办事组没有[MeiYou]集体活动，各自回去“种自留地”。所谓“自留地”，就是各自处理本单位的事情。黄吴李邱除军委办事组的职务外，还都兼着各大单位的第一把手。李作鹏8月陪江青到青岛去了段时间，8月底到连云港处理两派的问题。回到北京，又陪朝鲜人民军代表团的吴振宇到长沙、武汉等地，9月7日、8 日还在武汉。“文革”中的事情很多很乱，几天不在家，就会堆积山一样高的公文。好不容易碰上“空闲”的星期天，正是大种“自留地”的好时光。

　　李作鹏在海军大院47楼“种”了一天的“自留地”，很累。接周恩来电话时，他已经吃安眠药睡下了。这个关于三叉戟的电话是李作鹏、李作鹏夫人董其采和朱秘书三人记录的，核对后，还特意给周恩来复诵了一遍。复诵时用的是董其采的记录稿，周恩来肯定地回答对，传达也是按这个记录稿。

　　处理完山海关的电话，李作鹏又吃安眠药睡了，因为吃了双倍的药，睡得比较踏实。但一听说开会，他马上清醒了：政治局开会从来没有[MeiYou]用过后半夜，是不是与晚上总理那个不让飞机[FeiJi]起飞的电话有关？

　　9月13日周恩来在人民大会堂传达“九一三”事件，张、江、姚特别高兴，姚文元马上让工作人员拿茅台酒庆祝。叶剑英说，国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是一种耻辱，你们还有心庆祝？姚文元这才作罢。李作鹏支持叶剑英的观点。

　　毛泽东曾评价李作鹏不卑不亢。确实，李作鹏在法庭很硬，认为是他的错都认，不是他的问题，他死也不认账。

　　不过话说回来，无论是“一人”还是“四人”，实际上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山海关机场[JiChang]的跑道灯并没有[MeiYou]打开，调度室也没给起飞命令，三叉戟是强行起飞。李作鹏不服气：如果林彪[LinBiao]要起飞，我拦得住吗？如果命令警卫林彪[LinBiao]的八三四一部队拦截，一百个林彪[LinBiao]也走不成。为什么不下命令？七八个问号始终缠绕着李作鹏。

　　吴法宪吓得魂飞魄散

　　9月12日，对吴法宪来说是最混乱的一天。在黄吴李邱四人中，他最知情，也吓得最厉害。

　　9月11日晚上，周恩来召集会议，吴法宪参加了。会一直开到凌晨一点，这已经是9月12日了。吴法宪回到西郊驻地，打了一阵乒乓球。临睡前他告诉夫人陈绥圻，快要开三中全会了，我要准备在会上再检讨。因为九届二中全会上的事情，黄永胜[YongSheng]、邱会作和吴法宪都作了检讨，黄和邱的检讨过了关，只有吴法宪仍被吊在空中。中午起床后，吴法宪叫车与陈绥圻、张秘书回到空军[KongJun]大院。因为写检讨的事情比较急，要马上动笔，而吴法宪的前两个检讨稿和一些文件都在空军[KongJun]大院。陈绥圻找出前两次的检讨材料，琢磨怎么帮助吴法宪写第三次检讨。而吴法宪按周恩来的指示，仔细阅读印发的四届人大政府工作报告的草稿，然后抽时间处理了一些空军[KongJun]事务。

　　下午就这样紧张地过去了。9月12日晚8点，吴法宪约空军[KongJun]政委王辉球、副司令员薛少卿找开会的八航校校长政委谈话。约定的谈话结束后，还有一些时间，吴法宪和王辉球就与空军[KongJun]文工团从部队调来的6个指导员谈话，解决派性问题。谈话结束已是9月12日晚上11点多，红机子响了，让吴法宪魂飞魄散的“事件”开始了：

　　周总理来电话，问我是不是调一架大飞机[FeiJi]到北戴河了？我很肯定地说没有[MeiYou]。周总理又问，究竟有没有[MeiYou]？我更加肯定地说，绝对没有[MeiYou]。因为周总理已经从北戴河了解到来了一架大飞机[FeiJi]，他说还是要查一查，我说好。放下电话，我马上给三十四师（专机师）师长时念堂打电话，时念堂正在家里睡觉，他也说不知道。第二次我又打电话问时念堂，时念堂说，可能胡萍知道。胡萍是空军[KongJun]副参谋长，还兼着三十四师党委书记。最后我了解是胡萍调的飞机[FeiJi]。平时任何专机都经过我，这次我却不知道，而且又是总理查问，非同小可。胡萍说，飞机[FeiJi]改装试飞，所以没有[MeiYou]报告。我又问，为什么去山海关，而不去其他地方？胡萍没有[MeiYou]答复。

　　吴法宪把调动三叉戟的责任全推到了胡萍身上，而胡萍则是另一种说法。胡萍回忆，吴法宪对他说：林彪[LinBiao]在北戴河，林要专机就不要通过我（吴法宪）了，你（胡萍）就以训练的名义，主要是为了保密。

　　吴法宪回忆：

　　当时（即得知一架大飞机[FeiJi]被调到北戴河后）提出立即去机场[JiChang]追查，周总理表示同意。我带张秘书和警卫员直接从办公室到了西郊机场[JiChang]。我要求把飞机[FeiJi]调回北京，胡萍说好。5分钟后，胡萍打电话，说飞机[FeiJi]发动机故障，等飞机[FeiJi]修好立即回京。我马上报告周总理飞机[FeiJi]调回北京的措施，周总理表示同意，让飞机[FeiJi]立即返回，返回时不准带任何人。周总理说要去北戴河与林彪[LinBiao]谈话，我问要不要准备飞机[FeiJi]，周总理说准备一下，我马上让时念堂准备了两架飞机[FeiJi]。

　　不久，叶群打来电话，告诉我，等一会儿，周总理打电话叫你来，你能来也好。我说，胡萍在住院，还是时念堂来。叶群对时念堂不熟，提出还是胡萍来。在这种时候，关于调动飞机[FeiJi]，我不能决定，我还要请示周总理。这时胡萍还没回医院，正与三十四师参谋长龙振泉说话。周总理打来电话，说林彪[LinBiao]乘车离开北戴河，临走还开枪打伤了警卫员。我感到情况严重，北戴河到山海关还有个把小时的车程，我马上叫张秘书打电话给潘景寅，告诉他飞机[FeiJi]不能起飞，潘景寅满口答应，可是飞机[FeiJi]还是起飞了。

　　13日凌晨1点，周总理让我注意看飞机[FeiJi]的航向，往哪儿飞，飞机[FeiJi]降在哪儿。三叉戟开始向西，以后向东，最后突然向北，我一一报告。飞到赤峰附近，我提出是不是拦截？我说的拦截，不是打下来，而是要截回来。周总理说这要请示毛主席。毛主席的答复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飞机[FeiJi]向西时，我要胡萍叫专机师用报话机喊话，命令潘景寅向北京飞，喊了15分钟，没有[MeiYou]回答。周总理来电话问，飞机[FeiJi]到什么地方了？我回答，离中蒙边境还有100多公里，高度3000公尺……飞出国境，雷达看不见了。周总理又来电话，决不允许任何飞机[FeiJi]到北京来，如有飞机[FeiJi]来，你我都要掉脑袋，要我用脑袋担保。我给北京军区空军[KongJun]司令员李际泰打电话传达：打开所有的雷达，决不允许飞机[FeiJi]到北京来。接着周总理下达了禁空令，不准任何飞机[FeiJi]起飞。如起飞，要毛周李邱吴五人的命令。我将周总理的指示传达给北空、沈空，这是两个重要方向，其他军区空军[KongJun]由航行调度室传达。我向时念堂交代，三个机场[JiChang]，都不准飞机[FeiJi]起飞。凌晨两点，周总理打电话问我在什么地方，我说在西郊机场[JiChang]。周总理说派警卫局局长杨德中去。我明白这是监视我了。这时，时念堂报告，沙河机场[JiChang]起飞了一架直升机。我命令不准起飞，打下来，周总理表示同意。